十八
甘肃的这片深山密林里,蕴藏着太多的远古秘密,所有的参加人员日以继夜,不休不眠的连续工作两个月,完成了大部分的发掘工作。大部分的教授和见习生都离开了,只剩下包括牧晨在内十几个人,其他组都转移到其它的地方。张吴两位教授带领于秦锏和牧晨负责一个山头的善后整理工作。
在山峰西侧的山脊上,矗立一块巨大的岩石,岩石上面仿佛是上古神人用剑削平般平整,足有七八米见方,正好能安下一个大帐篷。三个男生就将帐篷搭在岩石上,将牧晨的帐篷吊挂在四棵成年人手腕粗的树上,离地面一米多高。到了晚上,丽丽哼叫着不肯自己呆在帐篷外,牧晨只好又跳下去将丽丽抱到帐篷里。
一个多月的相处,丽丽真的是一只尽职尽责的牧羊犬,它每天三步亦趋五步一跟地不离牧晨左右,若是不许它入场,它就趴在场外,目不转睛地盯着牧晨,偶尔其他组的人来找牧晨,他就呜呜地叫着,做好随时扑上去的准备。
一天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天就阴了下来,一会儿就飘起毛毛细雨,户外不能工作了,大家就都挤在大帐篷里撰写报告。
“我去趟镇里,添置些吃的、用的,若太晚了,我就不回来了。”秦锏从报告上抬起头来。
“去吧,注意安全,雨天山路格外湿滑。”张教授叮嘱道。
“于秦锏对张教授为什么从来不叫老师,也不叫张老,他们似乎很熟悉。”这些日子,牧晨发现这个问题后,格外注意了一下。
“牧晨,你需要什么?”秦锏问道。
“买两块肥皂,再看看有没有大一点的蒸锅,每次蒸包子他们都过来蹭饭,两位老师都不敢多吃了。”
五点来钟的时候,云层越来越厚,越来越低,雨渐渐大起来了。牧晨赶紧和两位教授一起,围绕着岩石挖了几条深深的排水沟,又用草坯、树枝磊起一道膝盖高的挡水墙,又将牧晨的帐篷加了两道安全绳,将大帐篷又加了四个固定钉。
七点钟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雨有点小了。趴在帐篷一角的丽丽突然站了起来,不停地走来走去,几次要钻出去,都被牧晨制止了。三个人不知原因,掀开帐篷一角看看,外面黑黝黝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听见雨打树叶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大约半小时后,于秦锏一身透湿满身泥泞拱进帐篷。
“秦锏,你怎么回来了?”
“镇上的广播说今晚有暴雨,要防止山体滑坡,我们所在的这面山体表面几乎都被挖开了,很危险的。丽丽,你没告诉大家我回来了吗?”
“我们没懂它的意思”牧晨讪讪的笑着说“我回去了,你们休息吧。张老再见,老师再见。”
“牧晨,今晚睡觉警觉点,要保持浅睡眠,今晚要听丽丽的话,它对危险的预见要远远高于我们。”秦锏边用毛巾擦头边细细的叮嘱。
秦锏抬起头,发现牧晨已经已经钻出来帐篷,“牧晨,等等!”秦锏高声叫道,立刻追了出去。
“我们秦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张教授望着帐篷的出口,自言自语道。
牧晨迷迷糊糊地睡着,忽然觉得丽丽在舔自己的脸。牧晨睁开眼,眼前漆黑一片,丽丽的两眼发出幽幽的绿光,汪汪高声叫着。牧晨赶忙拧亮手电,发现丽丽正叼着自己的衣服,呜呜叫着,一边用头拱牧晨,又冲着外面狂叫。
一道闪电划破黑暗,帐篷内突然间亮如白昼,刺得人睁不看眼,一声惊雷在头顶炸开,震得耳膜嗡嗡响。
牧晨想起秦锏的警告,飞快地套上衣服,跳下帐篷,抓住丽丽的身躯,朝着大帐篷跑去。
大帐篷里,两位教授和秦锏也醒了,听见外面电闪雷鸣的,都抓起手电冲了出去。
天,似乎被捅破了,雨,瓢泼似的急泄而下,浇在身上像鞭子抽打般疼痛。就着闪电的亮光,看见洪水顺着大岩石两侧奔泄直下,一些矮小的灌木丛和小树顷刻间就被连根拔起,被裹挟着冲下山。
泥石流!
三个人同时将手电照向牧晨的帐篷。
雨太大,夜太黑,手电光打出去就被吞没了。
“牧晨,丽丽!”喊声瞬间就被吞噬,被大风刮散了,呛得三个人连连咳嗽。
又一道闪电划破长空,从天上伸下无数只触角,像一只巨大的怪兽,撕裂如墨般黑暗的天幕。
在炫目的电光中,三个人看见吊着牧晨帐篷的高树正随着泥石流飞速向山下滑去,帐篷的安全绳瞬间就被扯断。
“牧晨!”于秦锏喊叫着冲了出去。
吴教授伸手拽住秦锏。
于秦锏拼命挣扎,张教授也紧紧抱住他的后腰。
“牧晨!”秦锏似要挣脱牢笼的猎豹,挣扎着向前扑去,眼睁睁地看着帐篷下滑,撕肝裂肺的喊着。
“秦锏,秦锏……”牧晨从后面绕到秦锏的前面,用肩膀抵住他的前胸,抵住他的疯狂。
秦锏低头看见牧晨,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紧紧地箍住,就像孩子找到了丢失多日的玩具一样,又突然靠在牧晨的肩头,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哭起来。
天真的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