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初醒已是尘,零乱罗衫,料峭风寒,放眼难觅旧悉恋,疑真疑幻,如梦如烟。
时亦余有,礁石如磐浪涌潮,懒散不觉一眼犹过千年久……
仇望黎时而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自以为看到他人死亡,真实的反而是我们死了……世界有两个,就似空气小球膜层,地府与仙朝就是膜层另一边的世界以及我们这个世界。死去的我们被过滤去了死前一刻的时间,然后转过膜层的另一个世界继续生存。
当那个人死去,他感觉到的不仅仅未死的悻悻与孤寂,而大多的是他“死”了。
有一种醉叫痴恋,有一种虚叫瞒天过空,有一种绝叫不明所当,有一种恨叫不可自拔,有一种遗憾叫无滞可击……
“碧海有情,青天扶摇,持剑仗九霄,冲落红尘血!”
“烟华一笑嫣然紫!”
“闭目,一刹近神魔!”
他额头眉间大颗大颗的汗珠直滑落,神情说不出是痛苦是死哀是失魂亦或疯狂落寞。
在他闭上眼睛的世界,他好似看到了重重影子跳跃着挥剑斩、劈、回旅、钩锋、扣手……
仇望黎现在有两副身躯,一副是天孤乞儿仇望黎,一副是青萍教中级杂役弟子。
他想,这算是“—魂双体”应该是余亦施为的法术手段吧。
仇望黎仍叫仇望黎。
这副取号为“小莫”的躯体与他一样,生来便没有名字。
他冰寒的躯体在哭泣,懵懂而麻木。
仇望黎,他觉得天下就是个戏局。
他是那个戏,而那个局则是余亦。
余亦好像真的不在了,如偶而拂过脸颊的清风从没出现过……
他相信余亦是确实出现过的,他脑海里全是余亦一生的内容。
包涵了余亦的过去,余亦的记忆,余亦的修炼秘密,余亦的仇恨!
可以说是……余亦的全部。
余亦为他构建了一个梦的世界,在余亦构建的那个世界,他们成了好朋友。
余亦本想为仇望黎构建一个完美的世界做为补偿,也凭此打碎仇望黎的不屈。
怎料他却被下不了手了!
余亦他发现仇望黎跟他是完全不一样的,他看到那一夜仇望黎那无比离奇神色却又百世难言的“笑”。
仇望黎真的把他当做真正的朋友啊,唯一的朋友!
余亦,他下不下去了。所以,他逼迫着自己,急匆而残酷地撕毁掉一切。
他成功了!
余亦的残魂终于夺舍了仇望黎。
但当他附身仇望黎躯体的一瞬,他却发现仇望黎竟是个没心的人!
仇望黎,没有心脏!
仇望黎是个没心的人。或许仇望黎本来就不是人。
仇望黎是什么?
余亦震撼住了!他的残魂终究还是个“人”,最多论得上半鬼魂。他的躯体不能缺少心枢,他完全融入这副躯体,他就成了人,他过不了几秒便会死去!
天意如此啊!余亦终究是眼泪飙了出来,又是欣喜又是苦涩。
欣喜的是仇望黎终于活下了,他不必再作选择。
苦涩的是,他还是失败了,再也无法去杀死愁万里为老爷报仇。
余亦做了另一个决定,一个他早已埋藏心底的决定!
余亦施动全力的秘法让仇望黎吞噬了自己的残魂,他毅然将自己的记忆功法等所有通过自己的残魂全部灌注给了仇望黎!
仇望黎感觉余亦——他第一个又或可能唯一的朋友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
余亦他选择牺牲了自己的残魂,让仇望黎“替代”了他。
即便为敌也好从来陌生也好啊,为什么要死呢?
仇望黎有火,却吐不出来。
他接触到了余亦那令他艳羡的“武法”,他不用再多挨饿,他可以开始追求主宰自己的生命了,可他却高兴不起来。
仇望黎抬头怔怔地看着这片没有感情的天穹。
我一个天孤乞儿又为何存在?
…
余亦就是小阳子?
我依然还在小阳子的“考验”中么?
老天……知道这里我发生的一切么?
那个世界的那个刹皇阁真的存在的吧……
真相之所以比猜测更令人难以相信,只因为它更极有可能是真的。
仇望黎,他觉得自己最不该的是信了那老天信了那命运信了那机缘!
他却怎么也恨不起余亦。
余亦余亦,余亦他又何从有选择?与他仇望黎相比,余亦他又何止苦苦折磨了十倍百倍啊!
仇望黎,余亦……现在不算是同一个人了么?
“刿刿一离刎,他首无影踪!”
剑如是盘绞树石的蛇身,吐着寒星与地泥的一株嫩苗叶尖相触。
嫩苗微微飘摇了下,毫无伤殒。而剑尖却是裂痕出支离铁碎。
“我虽收住了戾锋,却控不去此煞的蕴转。唉,练剑非易事,剑诀又哪是好成。我太过于心急了,这火候还是拌不了小葱豆腐花。”
“只是,四日后便是教内比拼了,这个机会,我岂可以放弃!”
“若能找个好去处锻炼一……哎!‘子不飞’不就是个好地位么!”
“铁木惊又怎样!走他娘的,怕个球!”
“笨啊,势以助力,力以长势。我为何不先练一下体诀呢?”
“千斤顶?使千斤之力只顶一片瓦?!不错,就选它了!”
“浑天宝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