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再次降临后,灵愿村渐渐安静下来,扑腾起来的几只土狗“汪汪”几声,狗叫穿透了寂静的村落,将一个人影吓住不敢动弹。
扑腾起来的土狗支楞起耳朵,原本耸搭着的眼皮也瞪圆了,当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时,几只土狗缓缓趴下,却似乎带着不解的目光望着这个几乎不在这个时刻出现在这里的人影。
几声清脆的狗叫声结束后,这个人影才左右看看,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继续挪动。
她的步子很慢,背上一个方形的盒子在漆黑的夜里几乎隐没了外形,她有些忐忑地来到了这个她无比熟悉的小屋子,却是第一次要在夜里见到屋子的主人。
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门开,露出伊凡惊喜的脸。
“你来啦!这是什么?”伊凡注意到了双双背后的方形盒子,奇怪地问道。
“啊!是天角弓。”双双没想到伊凡会这么快开门,一瞬间呆住了,连自己送给伊凡的礼物也一下子说了出来。
“天角弓?那不是叔叔猎杀野兽用的弓吗?”伊凡惊讶地说道。
“爸爸那次……弓弦已经断了。”双双的眼神暗淡下来。
“不过,你看看这个,还是一样的天角弓噢。”双双很快抬起头望向伊凡。
伊凡知道,天角弓是双双的宝贝,这把弓是由最好的天藤草和柘木做成,是双双的父亲最爱的一把武器,曾经的天角弓为灵愿村带回了无数野兽和荣耀,可自从那个男人死后,这把弓便尘封在了双双家中的一个角落,也遗忘在了人们的记忆中。
双双的小脸有些发红,她将背后的盒子放在伊凡的书桌上,轻轻将盒子打开,一把精致的弓出现在伊凡眼前。
这还是那把天角弓吗?在伊凡的记忆中,天角弓已经变得有些破旧,无数次丛林中的遇险让这把弓也仿佛历经了沧桑,弓身上曾经有的岁月的痕迹已经消失不见,曾经有的破损也一一变得光洁照人,伊凡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这还是那把天角弓吗?”
“是一样的天角弓,不过,它不是爸爸的。”
“那……”伊凡用疑问的目光看向双双。
“你就要去繁花城参加灵试了,以前爸爸总说如果家里有一个男孩子的话,一定要让他出去闯一闯,哪怕最后不能成为一名灵师。我想,伊凡你一定能成为灵师的,可是,我却想让你还能记得我,你喜欢打猎,我便……我便做了这把天角弓送给你,这弓和父亲的是一样的,用的牦牛筋和柘木也是最好的……我怕以后如果我真的在繁花城见到你,你已经不认得我了……”双双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伊凡已经很难听清双双的呢喃了。
“这是你做的?”伊凡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只有十岁的女孩,不敢相信这样一把强弓竟是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孩儿做成的。
双双轻轻嗯了一声,低下头不敢看伊凡的眼睛。
“可是,我本来想试试……试试看能不能让双双你成为一名灵师的……如果你也能成为一名灵师,那我们可以一起去繁花城,去参加灵试的。”
“你说什么?你说,我也可以成为灵师?”双双猛地抬起头,惊讶地望着伊凡。
“我想试试的,小丫可以从我这里吸收灵力,我觉得你也可以的。”伊凡望着双双的双眼,真诚地说道。
“可是,可是,你的灵力不会减少吗?灵师都是高高在上的,灵力更是宝贵,我已经过了修灵最好的年岁,还是……还是不要把珍贵的灵力浪费在我身上了……”双双黯然地低下了头,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双双强忍着心中的悲伤,却终究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水。
晶莹的泪顺着双双洁白的脸颊流下,双双紧紧抿着自己的嘴唇,不想发出啜泣的声音。
“没关系的,那……那不是我的灵力。”伊凡急忙摆手说道。
“那,那是谁的?”双双惊讶地抬起头问道,却忘记了自己还在流泪,突然感到腮边温热泪水的双双立即转过身去,有些慌张地找自己的手帕,可啜泣声却在不经意间传出,让双双对自己有些羞恼起来。
“双双姐比小丫还爱哭鼻子呢?”伊凡有些好笑地看着哭鼻子的双双,心里想着这还是那个我认识的坚强的双双吗。
“还不都是因为你,你这个小鬼,故意不说实话,还不从实招来!”更加羞恼的双双终于擦掉了脸颊上的泪水,立即转过身朝伊凡兴师问罪起来。
“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这莽荒森林的吧,也可能是这天地间的,反正不是我的……”伊凡摊了摊手,有些无奈地说道。
“那……小丫真的能吸收到灵力吗?”双双心中突然多了一丝希望,她也曾无数次梦想成为灵师,可是父亲死时,八岁的她需要照料一病不起的母亲,早已经放弃了灵师的修炼,从灵愿村的训练场中退出,赚钱生活,为母亲的药费发愁。
如果,我也能成为灵师的话!双双的心跳越来越快,她的小脸兴奋得发红,却充满了犹豫和胆怯,她只是用充满了渴望和卑微的目光望着伊凡,仿佛身临末世的人终于看见了曙光,却要揉一揉眼睛,确认这希望是否只是海市蜃楼,镜花水月。
伊凡有些爱怜地看着双双的双眼,曾经有多少个夜里,他祈祷着自己的灵力会在日出时留在自己的体内,不再消失,可是,每一次他都是失望的,他只能在晚上呼风唤雨,将庞大的灵力聚集在自己身边,却在日出之时一贫如洗,他已经无数次失望过,却对这样的期待与胆怯记忆犹新,他努力说服自己:这是双双在吸收灵力,又不是自己,这次一定是可以成功的,一定可以的。
伊凡冲着双双点了点头,说道:“小丫可以的,双双姐你也可以的。”
“那,那我需要怎么做?”双双咬着下唇,有些不安地看着伊凡。
也许,成为灵师的过程会是极为痛苦的一个过程。
“坐在我身边就好。”伊凡很轻松地回答。
“只是这样吗?”双双坐到了伊凡的身边,侧过头看着伊凡。
“这样就好。”伊凡知道,这个时间,自己体内的灵力该要不安分起来了,那从自己头部开始,逐渐传遍全身的热流,他可以清晰地看到灵力似雾气一般在自己的全身飘散,逐渐汇聚成小溪,在自己的身体中流动,最后变威更加宽广的河流,让疲惫的身躯得以休息,让烦闷的心灵得到舒展,这个时候,伊凡能够清晰地看到天地间的灵气像是在沙漏中流动的沙,缓慢地流动到了自己体内,加入体内的那条河流,让灵力更加澎湃。
而这个时候,在自己身边的小丫就能从那丝丝缕缕的灵力雾气中吸收到很小的一部分,转化为自己体内的灵力。
但令伊凡奇怪的是,小丫只是吸收了很小一部分的灵气流,可是每次吸收后,灵力的增长却是显而易见的,而伊凡得到了大部分灵力,却在天亮时变回了穷光蛋。
沉浸在思考中的伊凡没有发现,身边的双双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子已经开始摇摇欲坠,她强撑着不让自己打扰到伊凡,身上的力气却越来越小。
难道小丫的天赋也要比我好吗?我只是个普通人,没办法成为了高贵的灵师吧?
双双这样想着,昏迷了的她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