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语桐紧张地忘记了呼吸。她看到他眼中那灼热的光亮,心顿时慌了。下意识地伸手去推拒,也许是太过用力,手一下就推到了他的肩上。
“嘶——”
炎云瑾闷哼出声,抱她的手臂也微微松了力,安语桐趁着他松手的空挡连忙从他身上逃了出来。
“我……我……”
安语桐看着刚刚包好的绷带上渗出了血渍,顿时手足无措。刚刚那么用力估计对他造成了二次伤害。
炎云瑾脸色有些苍白,伤口再次裂开让他疼的皱了皱眉头。
“我给你重新上药……”
安语桐看着他脸色越来越难看,连忙将绷带解开。
炎云瑾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她忙着,只是那双眸子里闪过一抹愠色。
这个该死的女人,为什么这么讨厌他亲近?
为什么连她也要推开他?
安语桐仔细地为他处理着伤口,看到炎云瑾一张黑得像锅底的脸,她顿时瑟缩了一下脖子。
这人怎么了?怎么好像生气了?
不会真的把他弄疼了吧?
“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用力推你的,谁让你吓我的。是不是很疼?
她小声的说着,细细的声音中,夹着几分茫然和无辜。
炎云瑾仲怔了片刻,抬眼看向她,只见她清澈的双眸中,还有些许心疼夹在其中。
心突然在那么一刻融化了,她刚刚是被吓到了,所以才推开他?并不是讨厌他?
思及此,炎云瑾的嘴角勾了一抹浅笑,那笑容分明就是从心底发出来的。
安语桐给他重新绑好绷带,这一次显然拉开了一些距离,她做好这些之后,顺便拿了一件内衫帮他穿上。炎云瑾怔怔地看着她,眼睛不偏不倚。
“好了,很晚了,你早点睡吧!”
安语桐说着话,将桌上的药收好,端着装药的托盘,转身就朝外走去。
“干什么去?”
炎云瑾看着快要走到门口的安语桐,沉着声音问道。
“当然是回去睡觉了。”
安语桐转身不解地看着他,“王爷,您还有事?”
“本王睡不着,想听曲子。”
安语桐眼睛瞪得大大的,虾米?听曲子?他怎么这么难伺候呢?白天折腾她,晚上也不消停。
不悦地瞥了瞥嘴,“王爷想听什么曲子?”
“上次在听雨轩,你唱的曲子。”
他说着话,将月牙色的外袍套在身上,紧接着将一旁桌上的古琴拿在了手中。
“走吧,去外面弹。”
安语桐看着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顿时气炸了,要不是看在他受伤的份上,她现在真想狠狠揍他一顿。
那天他也在?他在哪里呀?他都看到别人调戏她居然不出手?这人的性子怎么这么恶劣!
恨恨地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咬牙朝门外走去。
夜一点一点地加深,冷月挂在天边,那样朦胧、高远、清冷。
小院内很安静,安语桐端坐在石凳上,怔怔地看着古琴,琴身是上好的杉木,琴弦则是用蚕丝制成,她轻挑琴弦,试了一下音色,音色干净清透,果然是一把好琴。
“王爷,我上次唱了两首,您想听哪一首?”
安语桐沉呤了片刻,方才开口问道。
“第二首。”
炎云瑾淡淡开口,双臂环胸坐在她正对面看着她。
安语桐微微一笑,神情专注地开始弹奏起来……
斩断情丝心犹乱
千头万绪仍纠缠
拱手让江山
低眉恋红颜
祸福轮流转
是劫还是缘
天机算不尽
交织悲与欢
古今痴男女
谁能过情关
安语桐的歌声娇中带着几分妖,柔中夹着几分媚。乍一听似那黄莺出谷,鸾啼凤鸣,清脆嘹亮却又婉转柔和;再一听,却又如那潺潺流水,风拂杨柳,低回轻柔而又妩媚多情;细细再听,只觉得天阔云舒,海平浪静,令人心胸开阔欲罢不能。
月光下,她的笑容,纯真又嫣然,让炎云瑾平静的心再一次悄然地掀起了一阵阵波澜。
一曲终了,余音还在院内回荡,炎云瑾忍不住轻轻拍起了手掌。
“好听。”
简短的两个字,却是由心发出的赞赏,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安语桐脸上,久久不能收回。
“好了,曲子也听完了,那我就先走了。”
安语桐眉眼一弯,人已经站了起来。
“桐儿……”
“嗯?”
安语桐下意识地回应了一声。这位王爷又有什么事啊?
“这首曲子是你写的?”
安语桐对于他问的这个问题感到震惊,这个不是她写的呀,但是解释起来太过复杂了,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会写这样的曲子?”
炎云瑾的眼中有些诧异,虽然第一次听这首曲子的时候,心里就情不自禁地产生共鸣,还让他动心了。所以,他很想知道原因。
哎,他的问题好多啊!这算不算是说了一个谎,要用另外一个谎话来圆这个谎。
她眨了眨眼睛,瞥过脸不看他,轻声道:“以前在元国听过一位帝王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故事,所以心血来潮就写了这首歌曲。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个男人可笑,他如果有了江山,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会有。可是,我却在想,倘若没有一个女人能走进他心里,那偌大的江山也只不过是为了彰显他的寂寞罢了。”
她整个身子背对着炎云瑾,眼睛闪烁着心虚,怕被他看出来。哎,安语桐,你这样子胡编,会不会遭天打雷劈啊!
“桐儿……”
“嗯?”
安语桐偏头又对上了炎云瑾的目光,下意识地回应。
“你真的这样觉得?”
安语桐觉得此时的炎云瑾有些奇怪,他为何偏要抓住这首曲子不放呢?这只不过是一首歌罢了……
微微皱了皱眉,沉吟了片刻,方才开口道:“古往今来,那些说:我赢会让你母仪天下的情话,在我看来其实是骗人的鬼话。”
“为何?”
“你想啊,一个男人如果真的君临天下了,他身边就不会只有一个女人,毕竟只要是女人,都不希望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倘若他不是自己的唯一,那要来又有何用?所以,像这种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好男人,也只能在一些书里面才有。”
“好男人?”
“对啊,像这样的人愿意为一个女人放弃所有,你无论走到哪里,他都会陪你四海为家。这不是好男人是什么?”
“那你喜欢这样的好男人吗?”
“喜欢啊,这样的男人估计每个女人都会喜欢吧!只不过,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的,都说了只能出现在说书先生的嘴里。”
一问一答间,安语桐回答的坦诚直接,没有一丝做作。一双清澈的眸子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晶莹剔透。
这一刻,炎云瑾看着她,心脏的某处仿佛只是为眼前的女子跳动着,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是啊!他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江山,可是那个女人却并不稀罕。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却自然而然地说出喜欢。炎云瑾嘴角不自觉地勾了一抹浅笑,月光印在他那双幽深的墨瞳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安语桐抬眼和炎云瑾对视了一眼,一袭月牙色的衣袍,随风轻飘,月光照在他淡漠如斯的脸上,显得更加出尘孤傲。
四目相对不过眨眼之间,安语桐这一刻对上了炎云瑾的双眸,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竟然是瞬间跳得厉害。
局促地瞥过脸,轻声说道:“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移步子的同时小手被人轻轻抓住,安语桐不悦地皱起了眉头,“王爷,您还有事?”
哎,她怎么觉得今天的炎云瑾这么多事呢?
“那日,你是如何藏在柜子里的?”
炎云瑾被她看的有些心虚,居然幼稚地转换了话题,刚刚那一刻,他其实动了心地想吻她,可是又怕像刚才那样吓着她,被她越推越远。
安语桐微微一笑,“那天我无意中听到两个在说话,说什么藏在柜子里,等变戏法的时候再出来。这种大变活人的戏法我见得多了,于是我就趁那个叫妖儿的女子不注意的时候打晕她,自己藏在里面了。”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告诉你,其实那个柜子的旁边有暗格,里面可以藏一个人,那暗格里还放了好多东西,他变的那些东西都是我从暗格里找到,然后放在柜子里的。怎么样?我聪明吧?”
她煽动着睫毛,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含着全是得瑟的笑意,宛若山间的精灵,调皮又可爱。
炎云瑾目光深邃地看着她,嘴角的弧度有些大。安语桐看着他一言不发的样子,脸莫名其妙地红了起来,这人今天怎么回事?怎么看她的眼神总是怪怪的。
安语桐闪躲着他的眼神,下意识地想抽离出自己的手,有些温怒道:“王爷,我真的困了。”
“本王寿宴上,你不是把自己送给本王了吗?而且,本王也收了你的这份礼,不是吗?”
淡淡的声音从他口中溢出,带着几分玩味,让安语桐无所适从。长生天,这是个误会啊!
“那什么,这里面有误会。”
“既然误会了,就一直误会下去吧。”
安语桐眸子悠然张大,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霸道地拉着朝居室方向走去。
“王爷,你这是做什么呀?”
“自然是让你……侍寝。”
蓦然开口,好像生怕她没清楚,还故意懒洋洋地将最后两个字的尾音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