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轩居的门吱呀一声被人轻轻推开,炎云瑾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好像真的昏迷一样。
这个丫头怎么来了?
安语桐走过去立在床榻边,看着炎云瑾安静地躺着,像是睡着了一样。她本身就是那种很重感情的人,谁对她好,她会对别人更好。在前世的时候,学了一些跆拳道只为了防身,就算是偶尔打架也只是些小打小闹,不会像现在这样闹出人命。
她站了许久,心里却是空白一片,完全想不出要和炎云瑾说些什么。她对他的世界不了解,他也对她的世界不清楚,总不能讲一些他听都听不懂的事情吧。
微微转身,想什么也不说就离开,可是一想起管家说的话,心里的负疚感顿时膨胀起来。
轻轻叹息了一声,坐在床榻边,静静地看着他。这是一张极好看的脸,五官分明,眉眼唇鼻,甚至连每一根头发丝,都像是上天用工笔细细雕琢出来的。
安语桐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拂过他的眉眼,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更可恶的是还是个男人。
“真是的,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长的这么好看?简直就是个妖孽,你这个样子,让别人都怎么活呀!”
炎云瑾憋笑,不动声色地躺着,他以为这个丫头会跟他说些什么,怎么一开口居然是这样一番说辞。
“哎,要是你醒着,听到我说这样的话,估计又会生气吧!其实,我还挺希望你现在能跳起来骂我一顿呢?”
安语桐看着他有些无奈地叹气,“炎云瑾,你咋这么倒霉呢?过个生日也会被人刺杀,看来,你的人品也不怎么样,而且是差到了极点。”
这个该死的女人,倒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快死了,快死了呀!她居然还说他人品差,他的人品怎么会差?炎云瑾突然有点装不下去了。
“你这个人性子就是太冷了,整天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像你这样,怎么会有朋友呢?人要是没有朋友,就会很孤单,你一定很孤独吧!”
炎云瑾的心微微颤了颤,朋友?是啊,他好像一个朋友都没有。该死的女人,本王要朋友做什么,本王不需要朋友。
安语桐看他没有半点反应,突然之间将他的手握在了手心里,轻轻开口道:“这一次是我太任性了,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些变戏法的人要杀你。如果你这一次醒过来,就给我一份休书,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给你添麻烦,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好不好?”
炎云瑾的胸口起伏,却极力强忍着,他一刻也装不下去了,他好想掐死这个女人啊!他做了那么多,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还想着跟他要休书,她就那么想跟他撇清关系吗?
好,很好!
安语桐一直说着,说了好多,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胡说些什么。倒是炎云瑾一直暗暗地听着,有时候会憋笑,有时候会憋怒,总而言之,她的话让炎云瑾真的装不下去了。等了许久,见她不吭声了,他才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安语桐趴在床榻边睡着了。
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他小心翼翼地起身,将安语桐轻轻打横抱起,微微转头看了眼后方的肩胛骨方位,毒虽然清了,但是太医还是动刀将短箭给拔了出来,所以刚刚一用力,伤口崩裂,血瞬间便溢了出来。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将安语桐放在了靠窗户的软塌上,并没有在意肩胛上的伤口,直接将黑色的外袍套在了身上。
推门而出,冷潇和冷岩恭敬地立在两侧,他淡淡开口道:“冷岩,是谁?”
“回主子,是蓝夫人。”
冷岩回道,他一路跟着黑衣人,那黑衣人直接进了风暖阁,再次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蓝夫人一袭紫衣朝后花园走去。
炎云瑾目光幽冷,微微眯了一下眸子。蓝晴?两年前秭国送来的郡主?
“冷岩,本王要秭国郡主的画像。”
“是!”冷岩领命,飞身离去。
“主子!”冷潇说着话,手中的盒子已经恭敬地递了过去。
炎云瑾接过盒子,轻轻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时,瞳孔幽然一缩,浓眉紧锁,就连手都有些颤抖。
冷潇不动声色地立在一侧,可是手却渐渐攥紧。别人不知道这个东西对于主子的意义,他是知道的,这个水囊是那个女人的,没有这个水囊,那一年在沙漠里,主子可能早就死了。
可是五年前她不辞而别,再也没出现过,为什么这个东西会出现在王爷的寿宴上?而且,看主子的表情,很显然还没有忘记那个女人。那今天为什么要那般对安夫人呢?冷潇越来越想不明白,所以干脆不想,站在一旁,闷不吭声。
炎云瑾看着水囊渐渐失了神,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仿佛要跳出来一般。半晌,他才开口问道:“人在哪里?”
“在暗牢里。”
炎云瑾神色冰冷一片,浑身笼罩的杀气,犹如地狱的修罗,让人望而生畏。
他当然不会相信许馨雅真的来了,倘若有人想用这个东西做些什么事,他是绝对不会原谅的。
……
瑾王府,暗牢
刑室内,火焰斑驳闪耀,照在周围的刑具上,显得阴森又诡异。
十字架上吊着一个赤果着上身的男人,身上血迹斑斑,已经看不到一块好肉。
门吱呀一声打开,炎云瑾在亲卫军的簇拥下,缓步走了进来。
“还没问出来?”
冰凉凉的一句话,顿时让审讯的护卫涨的满脸通红,他们捉了那么多人,结果这些人嘴硬的很,到现在一句话都不招。
“属下无能,请王爷再给一些时间。”
那护卫立马下跪请罪,余光瞥向那刺客时,眸中爆出戾气。
炎云瑾没有理会,衣袍一甩,直接绕过他走向另一处的暗牢。
原本漆黑一团的暗牢顿时被突来的火把照的亮如白昼,一袭红衣的女子静静地立在那里,火光照在她那张好看的脸上,透出几分妩媚,几分妖娆。
炎云瑾慵懒地坐在椅子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安静的暗牢顿时被这一下下敲击声打破,显得更加阴森诡异。
妖儿暗暗咬了牙,她早就知道,这个男人不好对付,在进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现在这样面对着他的时候,还是被他身上的气场给震撼到了。
“本王不是个有耐心的人,说吧!”
终于,他开口了,冰冷淡漠的声音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妖儿眼眸盯着桌上的盒子,睫毛剧烈地颤抖了两下,她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民女不知道王爷想知道什么?”
她的装傻充愣显然惹怒了炎云瑾,只见他的眸光陡然一凝,眉头微挑,嘴角的笑意渐渐蔓延,那样的笑却未曾抵达眼底。
他说:“本王最喜欢美人,本王下面的人也喜欢美人,既然不说,那就送到军营去吧。”
他慵懒随性的口吻,绝对是最真实的命令。
妖儿脸色大变,让她去当军妓简直比杀了她还残忍。士可杀不可辱,她用力一咬舌头,可是下颚突然被人用力捏住,就算想自尽已经来不及了。
冷潇一脸阴鸷地看着她,沉喝道:“想自尽,没那么容易,不想生不如死,就老实交代。”
妖儿眼中含泪却没落下来的神情太过楚楚可怜,可惜她低估了炎云瑾下面的人,他们这些人早就被训练成刀枪不入,用这等美人计,他们怎么会中计。手指再次用力,冷潇厉喝:“快说!”
“王爷……想知道……送盒子的人。”
妖儿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炎云瑾朝冷潇挥了挥手,冷潇会意,拿开了手。
妖儿整个人瘫软在地,她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那双妖艳的双眸却极快地闪过一丝算计。
“今日在入府之前,民女遇到一个白衣女子,她将此盒子交给民女,让民女代为转交。当时民女还觉得奇怪,就问她为何不亲自送给王爷,她说,心已死,留物有何用?她说了这句话人就走了,民女当时就在想,此物对于王爷而言肯定是意义非凡,何不在变戏法的时候将此物献给王爷,然后再取王爷的人头。”
她敛着眸子,将眼底的算计,完美地隐藏了起来。
炎云瑾眸光一厉,原本慵懒的目光里,掠过一道犀利的精光看向匍匐在地的女子。
他嘴角勾了一抹冷然的弧度,“这番说辞,你认为本王会信?”
妖儿闻言,勾了勾唇角,那样的笑意有些凄凉,“王爷,民女为何要骗您,我和那女子非亲非故,不是她给的,你认为我如何得到这个盒子。王爷手上染了我家人的血,我早就想报仇了,如果今日不是被人暗算,王爷恐怕早就见阎王了。”
她的话让炎云瑾心里蓦地一沉,拿着盒子的手微微用了力,眼底闪过的戾气被自己极力压抑着。
他起身,没有半分停留离开了暗牢。妖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勾着不易察觉的冷笑。
炎云瑾,即使杀不了你,我也要让你痛苦一辈子,被自己心爱的女人抛弃了,是不是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