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大雨之后的第二天,阳光明媚,洒在谷城的每一个角落。
安语桐一袭男装打扮,在客栈用过早饭之后,便准备离开谷城。玄风看着她像没事人一样,担忧地问道:“小桐桐,你没事吧?”
安语桐脚踏马镫,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看着玄风,神情淡淡道:“不就被人甩了吗?又不是第一次,难道我还真的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她顿了顿,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说道:“我还真不信了,我安语桐没了男人会活不下去?”
玄风眼眸微垂,掩饰了心里复杂的情绪,这个丫头越是这样说,越证明这件事已经入了她的心。他讪讪笑道:“你没事就好,你想去哪,哥哥陪你去。”
这话一出,安语桐的脸色瞬间便暗了下去,曾经有一个人也跟她说过同样的话。
她什么也没说,坐在马背上,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后面的谷城......
云瑾,我走了......
你要好好保重!
......
城头上,一处隐蔽的角落里,这里能看到城下的一切,可是城下的人却看不到这里。
炎云瑾一袭黑色的锦袍,一双眸子里分明就是浓浓的深情。他静静地看着越离越远的背影,眼眸都舍不得眨一下。
丫头,你不走,本王害怕第一个伤害的人,会是你。
丫头,本王以后再也保护不了你了。
......
安语桐临行前再一次来了鄢陵谷,她想在走之前,看看南宫无忌。
哪怕,他的墓地里什么都没有......
来了这里之后,才知道,南宫无忌的墓地在她曾经住过的小院里。
安语桐走进了小院,梧桐树下,五彩缤纷的花将石碑团团围住。她坐于石碑前,抚着那上面冰冷的名字,“无忌,我来看你了。”
红莲站在远处,开始叹息,甚至哭泣。
那个墓地里,埋葬的是一支银笛和一把古琴。
那是忌儿和安语桐一起合奏时用的,那个孩子,这一生当中,或许只有那一天才是他最开心的时刻。
红莲抽泣了半晌,心中之事好似不吐不快,她走到安语桐面前,说道:“你都不知道,他都为你做了什么?”
安语桐一脸迷茫,微微蹙眉看着她。
“狩猎那日,你破了忌儿的魔音笛,也因此中了忌儿的心咒。”
“心咒?”
“不错,心咒之术是魔教的禁忌,他为了你,除了情非得已,他坚决不用魔音笛。因为每用一次,你的心就会痛一次。”
“而且,你和他的命是连在一起的,他死了,你必死无疑。”
安语桐瞪大眼睛,只觉得红莲说的话,她完全不能相信。
“很奇怪,为何他死了,你还活着,对吗?”红莲蹲下身子,手指慢慢抚摸着那墓碑上的字迹,就好似在抚摸自己的孩儿一般。她潸然泪下,哽咽道:“那是因为,他用自己的心头血,破了你的心咒。那种挖心噬骨的疼痛,想必你也经历过,而忌儿破心咒之时,却要连着疼七天七夜......”
“莲姨......”安语桐轻轻唤了一声。
她的心痛之症原来是这样?难怪,那日在墓地之中,他告诉云瑾,心咒已经解了......
她怔怔的坐在那里,心里一阵一阵难受。
南宫无邪递给她一把古琴,慢慢说道:“大哥在听雨轩第一次听你弹了首曲子,便对你种下了情根。可是,你却偏偏是炎云瑾的女人......”
安语桐接过古琴,闭上眼睛,拨动了琴弦。
一首歌曲,《笑红尘》
她的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拨动着,未作片刻歇息......
不管是元伟还是南宫无忌,她都辜负了他们的情深……
怪,只能怪她的灵魂在穿越过来的时候,就遇到了炎云瑾。
一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无忌,我安语桐此生,除了祭奠于你,再也不会奏曲。
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安语桐的琴声在峡谷中飘渺回荡,似乎还唤起了山间沉睡的云霞,随风涌动。
冷雪在一旁眼眶红红的,泪水无声的流淌。
她的大哥,她还没来得及喊他一声。
.......
几个月后,梧桐山庄
冬日的午后,阳光懒洋洋地照进了山庄的后院里。一个女子慵懒地靠在软榻之上,身子被厚厚的白色狐裘包裹着,远远看去,像一只白色的毛熊。
尽管如此,她还是觉得冷。
“这该死的冬天,什么时候能过去?”女子嘴里忍不住抱怨道,听的一旁的女仆掩唇遮笑。
“主子,再过几天就是年三十了,过了年就暖和了。”女仆说着话,把已经泡好的热茶递到她面前,浅笑道:“要不出去走走。”
“算了,天冷了,不想出门。”那畏冷的女子,正是安语桐。
她浅啜了一口茶水,看着满院的梅花,叹息道:“这么快,就要过年了?”
“主子,又有人送礼来了,收吗?”冷雪急步走到后院,问道。
“不收,退回去吧。”安语桐摆了摆手,“从今天起,把门关起来吧,不做生意了。”
离开鄢陵谷之时,冷雪便跟着安语桐来了一处小镇。安语桐拒绝了玄风的要求,不管玄风能不能带她回去,她不想回去了。
这个异世,她慢慢喜欢上了。
她和冷雪在这个小镇安顿下来,做起了布匹和衣裳的生意。短短几个月,生意就做的有声有色,经常有人给她送礼。
当然,安语桐知道,送礼的这些人,不是觊觎她的生意,而是她这个人。
谁都知道,小镇来了位绝世美人,连带着她山庄的女仆都是各有千秋。
“主子,外面有一位夫人求见,她说是您的故人。”门外又有一个婢女,走到后院禀告。
安语桐神情有些不耐烦,她正要起身拒客,却见那人已经慢慢朝后院走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一大群,她熟悉的人。
安语桐唇边蔓延了冰冷的笑意,说道:“瑾王妃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个小地方?”
来人正是许馨雅,身后还跟着冷潇、冷岩和冷奕。
“王妃......”未等许馨雅开口,冷潇等人已经一甩衣袍跪在了安语桐面前。
安语桐一惊,看着他们,指着许馨雅,提醒道:“你们跪错人了,她才是你们的王妃。”
“王妃,求您救救王爷。”冷潇红着眼眶,面露焦色。
安语桐微微一怔,她以为,这几个月,她刻意不听关于炎云瑾的任何事情,就能将那个男人忘了。可是,她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那个男人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里,冷潇短短的一句话已经彻底击碎了她早已布下的防线。她心里忍不住发慌,可是面上却依旧表现的淡漠如水,冷冷道:“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们走吧。”
“安语桐!”许馨雅怒叫一声,“你真是蠢!”
安语桐目瞪着她,双眸好似要喷出火来。许馨雅不以为意,继续怒道:“早知道你这么蠢,当初我就不该答应他,配合演一出戏。”
“什么意思?”安语桐皱眉。
“祁儿根本就不是我跟他的孩子......”许馨雅的声音平缓地溢出红唇,好似如释重负般说道:“他是阿瑾的亲弟弟。”
安语桐对于这个答案很吃惊,只听许馨雅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南宫瑶吧?我和她长了一张极相似的脸。”
她说着话,缓缓将脸上的面纱扯离下来,安语桐看着她脸上一道狰狞的伤疤,问道:“你怎么......”
许馨雅居然毁容了?
许馨雅嘲讽一笑,解释道:“当年我和静儿本是江湖卖艺的女子,却无意中被我的主人,就是阿瑾的五皇叔救了。他救我完全是因为我这张脸和他的妻子南宫瑶有八分相像,于是他便让我模仿南宫瑶的一颦一笑。六年前,我故意接近阿瑾就是为了帮主人报仇,我用这张脸成功的勾引了阿瑾的父皇,还逼死了他的母后。”
“你......”安语桐咬牙切齿,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可恶!
“我应该千刀万剐,对不对?”许馨雅眼底蔓延了泪水,“后来,我设计假死,躲在没人的地方苟延残喘地活了近六年。原本以为,我会一直这样过下去,可是偏偏被元国的皇帝找到了,甚至还差点害死你。”
“我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你真相,可是阿瑾却让我陪他演一出戏。”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安语桐心里一沉,只觉得自己好似什么都不知道。
“王妃......”冷潇唤道,“在您离开谷城的第二天,王爷就不见了。他下的最后一道命令,是让王府内所有的暗卫暗中护您周全。可是,属下担心王爷,将所有的暗卫全都派出去找他了。”
安语桐睫毛颤抖着,呼吸有些不稳。
“我们找了好几个月,一点消息都没有。”冷潇磕头,“属下求您了,救救王爷吧。如果,属下没有猜错,王爷肯定是中了毒。”
“没错!”一道温和的声音随风飘了进来,众人回头,就看到元伟徐徐而来。元伟看了眼安语桐,淡声道:“他中了魔教的噬魂丹。”
“噬魂丹?”安语桐诧异,这又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