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阁内,安语桐将手放在古琴上,余光不经意间瞥过古琴下端的一行字,她小声地念了起来:
桐叶晨飘蛩夜语,思卿独步华亭月。
安语桐只是看了一眼,对于她这种语文成绩不好的学生,根本没办法理解这里面的意思,所以她压根也看不明白。她也不记得,这把琴是有人送给原主的,这句诗里包含着“月思语桐”这一层意思。在夜深人静之时,有一个人正在思念她。
身旁的乌雅神情有些激动,她连忙问道:“小姐,你想起什么了吗?”
“嗯?”
安语桐看着她,眼神一片迷茫,想起什么了?
“小姐,这把琴是……”
“你怎么来了?”
安语桐看着炎云瑾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下意识地问出声,乌雅刚到嘴角的话也被她硬生生给压了回去。
紧接着,她手中的披风再次一空,炎云瑾什么都没说,披风一甩将安语桐紧紧地裹住了。
乌雅趁着炎云瑾没有注意的空隙,悄悄将石桌上的古琴拿起来,抱在怀中。
“喂!你干什么总喜欢这样裹着我?”
安语桐被他又一次神出鬼没的动作惊愕到,立马炸毛道。
炎云瑾紧抿着薄唇,一双眼睛直瞪着她,半晌都发不出声。
他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一般,却被自己强压下来。这个该死的女人,怎么又穿成这样?这一次比上一次更离谱,要是他没有及时阻止刚刚那个男人,她这个样子是不是都被别人看光了?
安语桐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毕竟,在现代夏天穿个吊带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而且她本身就有些低烧,她自认为穿的少那是在散热。原本还有些凉快的身子,现在被裹的不能动弹,脸上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热的,有些红。
“你赶紧给我解开,你这样裹着我,我的烧什么时候能退下去?”
炎云瑾被她不符合常人的逻辑再一次气疯了,穿成这样是为了退烧?风寒是这样治的?他的手渐渐攥紧,似乎想直接将这个女人给捏碎。
安语桐见他的眉头越皱越紧,默不作声的模样,心里有些毛毛的。
妈蛋,这位王爷又抽哪门子疯?一会儿不装酷,浑身的细胞都不舒服是吧?不说话,摆个臭脸给谁看。
“你快点给我解开,像你这么恶劣的性子,脾气再好的人也会被你气走。”
她无意识的一句话,却深深刺激了炎云瑾的神经。
炎云瑾的目光,变得幽暗,静静地停留在她脸上,仿佛想在她的脸上寻找着答案似的。
是这个原因吗?
她是因为自己的性子恶劣,才会走的吗?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再也没出现过……
可是,怎么会是这么可笑的原因?
安语桐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呆住了,他的那双眼睛太过深邃,包含了不为人知的情绪,似乎也承载了许多她不知道的故事。
哎,又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哎,这世间的故事怎么这么多?
哎,她一点都不想知道他背后的故事。
气氛也因为彼此的沉默变得有些诡异……
“阿切——”
突来的喷嚏声打断了炎云瑾的思绪,安语桐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说道:“我不是故意的。”
她面上透着尴尬,她也很想用手掩住,可是全身从脖子以下的部位都被裹得死死的,根本没办法动弹,更别说把手拿出来了。
炎云瑾被她喷了一脸鼻涕水,微微皱了皱眉,他看了安语桐一眼,转身沉默地离开了小院。
安语桐看着他的背影,那般落寞,不知为何,她的心微微疼了一下。
……
瑾王府静心阁
许静儿沉着双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她轻轻开口道:“嬷嬷,安语桐最近的行为如此怪异,您怎么看?”
许嬷嬷静默了片刻,显然也有些猜不明白。她说道:“这个女人很聪明,为了以防万一,必须除掉她。”
她言罢,那双丹凤眼凶光乍现,阴鸷满满,让人见了只觉得后背发凉。
“如何除?”
“只要她出府,就有办法……”
许静儿美眸轻挑,嘴角勾了一抹笑意。安语桐,别怪我心狠手辣,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得到王爷,除了……
“嬷嬷,派出去的人可有消息了?”
许嬷嬷摇了摇头,五年了,竟然连一点踪迹都没有,生死未卜。
窗外淡淡的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那张美丽娴静的脸上,许静儿只是默默的抱着自己的身子倚在床榻的一角,静静地坐着,眼角的泪水晶莹而剔透,载着满满的哀伤和苦痛。
姐姐,你到底在哪里?这个男人我替你守了五年,为什么你还不出现?这一次,我好怕自己会守不住。
……
瑾王府风暖阁
蓝晴身着一袭浅紫色褶裙,裙摆刺着几只蝴蝶。一头乌黑的秀发挽了一个极美的发髻,斜插一只紫色流苏。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她的目光一直盯着桌上的画卷,画上是一位翩翩公子,只不过那张脸却是空白的。此时的她嘴角露出似有似无的笑意,但是眼底却流露出无尽的忧伤……
突然间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蓝晴收回了神色。
“消息放出去了吗?”
“已经放出去了,上次收到教中传来的消息,说另一半藏宝图在王爷手中。”
素问面露疑惑,看向蓝晴。
“素问,今天在后花园的事情,你能看明白吗?”
“王爷这个人城府极深,不会轻信任何人,我看他也只不过是跟安夫人演戏罢了。”
蓝晴嘴角勾了一抹笑意,那样的笑透着嘲讽。
“想我南宫无情顶替蓝晴这个身份在王府呆了两年,都未曾近王爷的身。演戏?我看未必,我倒是觉得王爷好像是喜欢上安语桐了?”
素问低着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半晌她方才开口道:“不如我们将安语桐捉了,用她来换藏宝图。”
“不可!”蓝晴立马打断了她的想法,“现在还为时过早,等王爷寿宴那日,我们再行动。”
……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瑾王忽然传令,要府里没有值班的侍卫到练武场操练。管家对于这个命令也是匪夷所思,所以决定要去探究一下原因。
这些王府的侍卫,都是随炎云瑾征战边关的精英,对于这样的操练早就习以为常,并没有什么怨言。只是一炷香的时间,就迅速集结到练武场,排好了队。
本以为只是潇统领带领他们操练,没想到却是王爷亲自上阵。
炎云瑾一身随意的黑色袍服,虽没有穿盔甲,但是,浑身上下散发着凌厉的霸气,让他们瞬间以为回到了狼烟四起的战场上。
回京之后,王爷一直是温文儒雅,这般凌厉的气势,一瞬间,这些侍卫们都热血沸腾起来。
“你们不是一直要和本王对决吗?今日就给你们一个机会,一起上!”
炎云瑾眸光一一撇过那些侍卫,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戾气。
这是啥情况?
王爷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怎么一上来就直接对决?
侍卫们面面相觑,心存疑惑。以前在边关,虽然也操练,但是从来没有给机会和他对决。一时间,谁都没有动。
“是要本王请你们吗?”
炎云瑾眼眸微眯,眸中的戾气快要爆出来。
顿时,十几个侍卫摩拳擦掌一拥而上,余下的人也纷纷拿起了兵器,前仆后继地攻了上去。这般和王爷对决的机会实属不易,一个个侍卫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色。
一瞬间,操练场上,人潮涌动,百来名侍卫从不同角度和方位朝炎云瑾袭去。这场对决从天刚朦朦亮,打到日头渐浓。
管家看着此情此景静悄悄地离开,嘴角的笑意却越发浓郁。
发泄出来也好,整日憋在心中不闷么?
肯定是为了女人……
呵呵……
安夫人……确实不错!
冷潇立在一旁一直没有出手也没有说话,那双眼睛一直盯着那抹黑影,渐渐地,蹙起了眉头。
纵观操练场,地上一片狼藉,百名侍卫虽然没有受伤,但是浑身精疲力尽,再也爬不起来。饶是如此,却没有一个人叫出声。
炎云瑾一脚踹开最后一名侍卫,衣袍一甩,负手而立。
阳光打在他那张凌厉的脸上,映得五官更加硬朗。他一双鹰眸扫过地上的侍卫,浑身上下透着睥睨天下的霸气。冷声道:“才回府几日,就变得如此不堪一击。继续操练,不到天黑,谁都不许停!”
语落,他脚步轻转,直接朝瑾轩居走去。
侍卫们苦着脸看向冷潇,一个侍卫大胆地问出声:“潇哥,王爷这是怎么了?”
冷潇直接给了他一个犀利的眼神,大声喝道:“所有人准备,继续操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