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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绵绵

比赛就要开始了。

属于他的热闹,陪伴她的安静。他的大舞台,她的小世界。

“小爱”,他昨晚的呼唤还在耳边,她最喜欢听他叫自己的名字。“谢阳!谢阳!谢阳!”人声鼎沸的篮球馆,可以听到最多的就是他的名字。

最熟悉的他,最陌生的环境。不远的距离,遥远的感觉。

……直到他望见了人群中的她,直到他们的眼神相遇。

“啊!他在看我们这边!”“谢阳!”

在她周围是激动的人群。

他挥了挥手,送给所有人的笑容,和只送给她的目光。

他握紧的拳头放在胸口的位置,他的右手手腕上是她系上的红绳。现在,放在心脏的地方,告诉他心爱的人。

“小爱,我在这里。”

她也挥挥手,和身边的观众没有两样。

她也想大声喊出他的名字,比任何时候都想……

「我希望十六岁以前就能认识他。也许他是邻居家的小胖子,也许他是教室里坐在我后排调皮的男同学。

我希望可以和普通人一样念书,上大学。也许我可以在篮球场上看到他,然后偷偷喜欢他,在他的自行车后面塞一张小纸条,在和他面对面走过的时候脸红心跳……」

那些她没有机会经历的事情,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的渴望。

还好她没有错过,那一年栀子花开的时候。

“老公……”赵雨晴看到坐在床边低着头的丈夫。

“雨晴,你醒了……”他的眼眶怎么好像红红的。

“这一觉睡得好香啊,我还梦到你了……梦到我们还在上高中的时候……”她的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

他点点头,捋了捋她的头发,他刚才也正回忆起着那段时光。

“小爱今天不来了吗?”她突然问道。

“你应该和小爱在一起的,她才是你喜欢的人!你连做梦都梦到她,你那么爱她,你一定要告诉她!”——他已经明白,那天她会说这样的话不是嫉妒也不是责怪,而是为了离婚以后可以“成全”他。

“她今天有事,我也跟她说了不用经常过来了……这里有医生有护士,还有我呢。”

他的温柔,是在说“还有我”的时候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蛋。这张曾经打扮地很精致现在有些憔悴的脸,在他眼里有一种独特的美。

她正在想,该找些什么理由让他再见到林小爱。她最近的烦恼除了无法让丈夫离开自己,还有无法让林小爱离开谢阳。她多希望自己可以像导演一样随心所欲地安排剧情,让谁和谁在一起,让谁和谁分开。险些“走火入魔”的时候她被送来了医院,稍微冷静了一些却无法连根拔掉那个固执的念头。

作茧自缚的心,时有时无的病,自相矛盾的痛苦。

比赛开始十分钟,谢阳所在的队伍已经领先八分了。

“谢阳!谢阳!谢阳!”他是目前得分最多的人。

“谢阳……”开场表演的嘉宾Tina,现在是坐在球场边的婷婷。

“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是不是特别希望我可以去你们的球队啊?”他曾经问她。

“不是啊,我特别希望自己可以坐到你们那边去为你加油啊……”

三年前她的回答,三年后她终于实现了可以坐在有他的那一边,为他加油呐喊。

“Tina今天更看好哪一队呢?听说谢阳大学时候篮球打得很好,你觉得他们会赢吗?”开场前在休息室门口遇到记者,除了参赛的明星她是今天最受瞩目的人。

“当然啦,他一定会赢的!”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她可以预料到这个简单的问题会被夸大成怎样的花边新闻,可她已经答应过要做回自己——她就是“婷婷”,一直都是。

“那个14号的小弟弟打得真不错啊!”坐在主席台上的AMEI半开玩笑地对艾琳说。

“是啊,原来没有看出来呢,呵呵……”艾琳笑笑。

没有机会了解他更多,曾经了解到的也不是真正的他。被旁人以为很亲近过,却又一道没有越过去的鸿沟。

很无奈,也有些遗憾。不甘心,又能怎么样。

又是一阵欢呼,又是谢阳的进球。随着暂停的哨声响起,场边的啦啦队又出来跳舞了。

“年轻真好啊”,AMEI赞道。

“……”艾琳没有搭话。

她们的目光都在啦啦队队长Tina身上,不久的将来她也会成为天后,可以预感到。

穿着14号球衣的他,和每一位队友击掌庆祝暂时的胜利。在这个沸腾起来的球场里,只有一处是安静的。

谢阳看着林小爱,远远地。

林小爱看着谢阳,远远地。

她周围的人都已经站了起来,只有她还是安静地坐在那里。

只要有她在。

只要有他的爱。

「我喜欢看他打球的样子,我喜欢看他奔跑的样子,我喜欢……他的任何样子。」

这样相望,甜蜜的感觉,感应到的默契,你在我心里,我在你心里。

天气预报说的阵雨终于下了起来,打开的半扇窗户吹来了清新温暖的风。

“我第一次见到小爱,是在医院的走廊里……”

在短暂的沉默后,方子皓先开口了。

赵雨晴打起了精神,这是她想听的“故事”。

……刚刚从办公室走出来的他,还没有看清楚就被迎面跑过来的人撞到了。他低下头,她抬起头。

突如其来的遇见,阴差阳错的拥抱。一双浸在泪水里的眼睛,一个花季年龄的女孩。

“小爱!”

他听到了从女孩身后追来的喊声。

“……”他想问她怎么了,却在她无助的样子面前说不出话来。

“……”她使劲对他摇头,像是在道歉,也像是在害怕。

“方医生”和“小爱”,他们就这样认识了。

赵雨晴像在看一出电影一样被吸引,她认真地听着。

“好像感觉有些不一样……”他说。

“那时候就想,一定要治好她……”

“希望她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他说。

“但是没有想过要让她知道……”

他的心情。

没有生根只依靠感觉生存的花朵,有一个叫做“暗恋”的名字——那么自然美好的喜欢上,那么坚持坚定的弃权,那么用心良苦的逃避。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承认对林小爱的“喜欢”,她竟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在猜测和忧虑中紧绷的神经,在听到他诚实的坦白后放松下来。像知心朋友之间的倾诉,想亲密爱人之间的互相理解。

“我第一次看到她和谢阳在一起,她的脸上有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幸福……”

“她可以找到相爱的人,这是最可贵,也是我最希望看到的……”

要让他拥有这样的幸福也是她最希望看到的——她想说。

“但是……”他却说。

“但是方太太,永远只有一个。”

心事重重,细雨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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