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看看表——八点整了。尹长东不耐烦地敲了敲桌椅扶手，他掀开了右侧车窗的帘子皱着眉往外看。
苏暮雪还在校门口清点人数，她回头看了一眼车窗上露出来的那张苦大仇深的脸，又转回头，撇嘴笑了笑：小样儿，不是说不来么？就你来得最早。
尹长东七点就来了，他把背包搭在肩上独自站在校门口等了四十多分钟。期间，门口保卫室值班的大爷看了他好几次。
一开始，大爷以为他是来学校找人的，就想出去告诉他，学校已经放假了没有人了，这时收音机里的评书正说到精彩的地方，大爷赶紧坐回去仔细听。
后来，大爷见他焦急地转来转去，就想他是不是尿急，要不要出去告诉他附近商场里有厕所？不对呀，现在商场还没开门呢！想着想着，大爷来了尿意，就锁上门，去学校里上了趟厕所。
上厕所回来，大爷看他不转圈了，站在一个地方不时地往学校和保卫室里瞟，大爷瞬间提高了警惕心——这小子不会是想趁我不在进来偷东西吧？嫩点儿！我年轻的时候可练过擒拿手！
大爷背着手，神情威严地溜达到尹长东身后——身高相差太悬殊了！尹长东一米八三，老大爷一上了岁数就从原本的一米七二压缩到了一米六五。真要打起来恐怕不是对手哇——放假这几天，门口连个卖早点的都没有，关键时刻都没有个能搭把手的！
不过，大爷混迹江湖多年了，天天早起和家属院里练太极的老教授过招，还会怕这孙子？
大爷想到这儿振奋了，抬手拍了拍尹长东的肩膀：“诶！诶！我观察你半天了，你站在这儿盘算什么呢？“
尹长东一个人在这儿站了半个小时了，人没来一个，车也没来，正等得不耐烦呢，这时满脸杀气地回过头，声音冰冷地问：“有事吗？“
略低头——看见一位老大爷满脸笑容，和蔼可亲地问他：“同学，你是不是想上厕所呀？“亲切地指了指学校：“学校里头就有厕所。“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是法律系的尹同学吗？A大的风云人物，在开学典礼上发言的学生代表啊！关键是，听说这位学生的家庭背景很深啊，父母都在国外工作呢，而且都和苏校长有很深的交情。大爷毕竟在江湖打滚儿多年了，这点儿眼力见都没有还怎么教训手底下那几个毛头小子！
不过，尹长东冷漠地摇了摇头，礼貌地拒绝了：“不用了，谢谢您。“
大爷不甘示弱，继续问：“你是在等人吧？我看你站了好长时间了，你要不来屋里坐着等？“怕别人觉得他过于热情，就开门见山地说：“我认识你，你是姓尹吧？在开学典礼上讲过话是吗？“
尹长东笑着点了点头。
“哎——“大爷马上得意地拉长了音：“我看人一准儿没错！来来，你进来坐会儿吧。“说着一边往保卫室走，一边冲着尹长东招手。
原本尹长东等烦了，确实是想去保卫室借一份报纸看，毕竟时间七点刚过半，大街除了卖早餐的还没有别的店开门呢。不过，他听这位大爷直言认识他，行为又十分热情，又不想借报纸了。他想，如果进去歇脚免不了会被盘问一番个人情况、家庭背景之类，况且陪别人聊天也是徒费口舌。
他就礼貌地谢绝了。
大爷失望地站住了，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执意要拒绝自己的好意。
尹长东被大爷可怜兮兮的表情弄得既尴尬又抱歉，赶快转移视线，心里默默祈祷：人、或者大巴，赶紧先来一样！
随即，大爷豁朗一笑，又走了回来：“行！那我就在这儿陪你等会儿！“
尹长东彻底没辙了，只好讪讪地笑了笑。
往后的十几分钟，大爷在旁边行云流水似的打起了太极，他就木桩子一样在旁边杵着，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终于，一辆豪华大巴缓缓地停在了校门口，尹长东如获大赦，赶快跟大爷告别，快步走上大巴车。
大爷微笑着挥手，在他身后温暖地说：“以后来保卫室找大爷玩呀！“
随后就有人陆陆续续地来了，后来，苏暮雪也来了，来的人就三五成群地聚集在校门口等待集合。
老大爷笑呵呵地在旁边围观，时不时地找一位同学攀谈两句，他突然想起来，尹同学一个人在车上坐着呢，他会不会很寂寞呀？
于是他对苏暮雪说：“小苏，我去车上看看啊？“
苏暮雪忙中抽空对大爷点了点头，笑着说：“好嘞，您慢点儿啊。“
此时，尹长东愁苦而急切地望着车外的苏暮雪和集合的人群时，大爷正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问东问西呢。
“小尹，你和小苏熟不熟啊？“
“还行。“
“嗯——我看小苏这女孩子太好了，也只有你还能配得上她了，你想没想过追求她呀？“
“没有，我们俩只是朋友。“
“你别这么说呀！那、那……情侣关系都是先从朋友发展起来的！我相信你啊，你肯定能行！“
“…………“
“你害羞了吧？哈哈哈哈“大爷爽朗一笑，善解人意地转移话题，他的视线环顾了车内一周：“啧啧啧！这车真不错呀！租一天要花不少钱吧？“
“……不知道，苏牧组织的。“
“啊？你说谁？“
“我是说苏暮雪。“
“啧啧啧！你看，小苏就是能干！“
尹长东真想抽自己一巴掌——没事儿提什么苏暮雪。
大爷果然见杆就爬，又把话题绕了回来：“你要是不赶紧追她，她就叫别人抢走了！“说着，还俏皮地用胳膊肘戳尹长东。
“…………“尹长东几乎全程望着窗外，拼命使眼色示意苏暮雪快点出发。
八点半，人终于到齐了，苏暮雪组织大家排队上车。大爷很有眼力见地起身。
他拍拍尹长东的胳膊：“再见啊，小尹，咱们以后再聊。“
尹长东赶紧热情又礼貌地道别，看着大爷离开的背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等同学们都坐好了，大巴就朝着海边出发了。
苏暮雪打开麦克风，站在最前面的过道里，像个导游一样，首先欢迎所有同学们的到来，然后向大家讲解注意事项：“在此次联谊活动中，我们策划小组的人员为大家设置了许多有趣的小游戏来促进同学们之间的互动，因此，大家在自由活动的时候也一定要时刻围绕着组织，等待组织的安排，不要脱离组织！并且禁止任何形式的个人活动，活动时必须以两个及以上的人数为单位——无论洗澡还是上厕所啊，都请大家结伴而行！“
“因为我们这一次参加的人数比较多，所以咱们一定要结伴、注意安全！这是重中之重！我再强调一遍：一定要结伴而行！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发现有人违反此规定，不好意思啊，我们会立刻安排车辆送你回家。这是第一条，大家有问题可以举手提问。“
尹长东立刻举起了手，他早就在心里点了好几遍人数了，就是没看见林兮倩，他心想，自己平时除了拿苏暮雪的名字开玩笑以外并没有做过其他对不起她的事，她不会为了这个整他吧？
苏暮雪看见尹长东举手如此积极，愣了一下，马上抬手示意他提问。
尹长东面色严肃地问：“苏会长，我听说这次活动安排了烧烤派对的环节，可是我并没有看到任何烧烤工具，你是不是在骗我？“他咬牙切齿地强调了后半句。
车上的人一听说有烧烤派对，立刻兴奋地交头接耳起来，引发了小小的骚动。
苏暮雪立刻打手势制止大家，安抚说：“尹同学说的不错，确实有烧烤派对。“她听出来尹长东话里的隐喻了，心里冷哼了一声，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回答他：“不过——为了方便同学们集合，我们还安排了一辆车从设计学院那边出发。尹同学所说的烧烤工具就放在那辆车上。“然后一字一句地强调：“到目的地大家就能见到了！“
“还有问题吗？“苏暮雪挑了挑眉，淡淡地问他。
“没有了。“他也淡淡地回答，接着往边上靠了靠，侧脸对着窗外闭目养神。
苏暮雪突然灵光闪过，欢喜而夸张地对大家说：“哎呀！看我都忘了，学生代表在咱们车上呢！“
大家一听是学生代表，纷纷伸长了脖子往前看。
坏了！尹长东赶紧坐正了，接受大家投来的注目礼，向后一一点头致意。
苏暮雪大声问：“大家都认识尹长东同学吗？“
“认识——“一车人立刻大声的起哄一般地回答，好多同学确实马上就想起来，这位尹长东同学就是在开学典礼上致辞的那位学生代表。
“那咱们请尹同学为大家讲两句好不好啊？“苏暮雪提高了声调大声说。
“好——“同学们立刻热烈地鼓掌。
尹长东不得不站了起来，准备拿来话筒随便说两句。
苏暮雪赶紧又补充一句：“咱们请尹同学出来发言好不好啊？大家再给尹同学热烈鼓掌！“
人群里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尹长东不得不站了出来，苏暮雪赶紧把话筒递给他，自己躲到前门的台阶上偷笑去了。
既然站都站出来了，按照尹长东惯有的“学生代表“做派，不说足半个小时他是绝不会放下话筒的。十几年的求学生涯里，小到幼儿园朗诵比赛大到国际演讲大赛，无论中文还是英文，对尹长东来说都比吃家常便饭还简单。
于是，他从“参加联谊活动的必要性“说到了“二十一世纪伊始，中国青年在响应党的思想号召的同时应该如何提高自身的素质“，接着就“过去一年，中国处在国际上的地位以及发挥了怎样的良性作用“展开了详细论述，之后绕到“大气升温，全球变暖“等环境问题上转了一小圈儿，又绕回到“如何大学生该如何在联谊活动中充分发挥自身优势“中来，最后向迫切希望找到对象的同学们表达了最诚挚的祝福，并结束了本次讲话。
讲话洋洋洒洒，全篇没有停顿，成功地催眠了半数以上的普通群众。只有策划小组的几位智商和毅力略高的同学，包括苏暮雪——表情呈震惊状，热切地鼓起了掌。
尹长东不屑一顾地放下话筒，抬起长腿迈过了外侧座位上睡得十分香甜的陌生同学，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出随身听，戴上眼罩和耳机，靠着窗户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应该不会太久，大巴车停下来了，同学们陆陆续续地醒过来，车上又恢复了一派热闹的气氛，纷纷向窗外望去——他们到达了一处还未开发的野海滩了。
A市临海，对于在本市生活的人来说，想找一处未经开发、环境优美、人迹罕至的野海滩并不是一件十分难的事，更何况这次策划小组的成员里有的是既有钱财又有人脉的人，他们最后就把地点定在了这里。
时值十一假期期间，A市的其他景点——包括海滩，都是人挤人，这里却显得非常的清净。
苏暮雪嘱咐大家有秩序地下车。大家纷纷从公路边沿跑下来，来到海滩上。发现这里已经停了两辆房车，那是专门为他们提供电源和洗手间的，一早就有人布置好了，还撑好了一排一排躺椅和遮阳伞。同学们都兴奋极了，立刻玩起来。
几分钟后，设计学院的大巴也到了，尹长东目不转睛地盯着里面的学生一个一个地下车，果然在最后看到了林兮倩。
他想跑过去打招呼，不巧这时苏暮雪组织所有人开活动前会议了，几个热情的同学立刻拉着尹长东走过去集合。
这些同学中不乏刚刚在车上被尹长东玉树临风的外表及温文尔雅的气质所折服的，当然，其中女同学占据了大多数，都暗暗地打起了脸红心跳的小算盘。
尹长东可惜地往林兮倩的方向望了一眼，她并没有看见自己。
苏暮雪找了一块平坦的大石头站了上去，以确保所有的同学都能看到自己。同学们自觉地围了过去。她打开了扩音器：“喂？喂？听得到吗？“
“听得到——“同学们配合地大喊。
“好——下面我来宣读一下活动安排和注意事项啊！虽然咱们刚才在车上已经分别说过了，但是以免有些同学没有注意听讲，咱们再统一强调一遍！“其实他们在车上哪里说了？明明才说了一条，人就统统被尹长东催眠了。
不过同学们都很配合，纷纷鼓起了掌。
苏暮雪开始宣读：“此次联谊活动为期三天三夜，从今天中午开始——也就是二号，到五号中午结束。今天下午给大家安排的活动是一些小游戏，需要大家两两合作。不用我说了啊，到时候肯定是一个男生配一个女生啊。“
说到这里，人群里爆发出一阵震天吼般的起哄声音，仔细一看，男生和女生已经羞涩地分成了鲜明的两个阵营。男生勾肩搭背地站在一起，女生则手拉着手，尽量和旁边的男生保持着距离。
苏暮雪笑了一下，善解人意地补充：“这次咱们都是算好的啊，男生和女生的数目一致！严格保证一位男同学能够搭配一位女同学！“
男生们立刻又热情地欢呼了起来。
她接着说：“今天晚上的食材没有提前准备，咱们把大家分成采购组和烹饪组——还是两两成对，采购组跟大巴车去附近的菜市场买菜，买回来之后，烹饪组制作美食给大家吃，但是我们还不了解哪位同学会做饭呢，所以等一会儿会做饭的人就到程彻副会长这里踊跃报名啊！“
底下的同学纷纷大声应和。
“吃完晚饭之后，咱们就坐在一起自我介绍一下，互相认识认识，到时候欢迎有才艺的同学为咱们表演才艺。咱们这儿有吉他和手风琴，还有鼓，还有音响。“说着，指了指两辆房车。
爱起哄的同学们都鼓起掌来。
苏暮雪接着说：“今天的安排就是这样了。三号上午自由活动，到时候会有冷饮车开过来给大家解暑，大家可以自由选择、购买。我补充一点，这是咱们外联部的同学拉来的赞助，不强迫大家花钱，提前说明一下是希望大家理解，不要引起各位的反感。“
同学们都很给面子地大喊：“买！买！买！“
“谢谢大家。“苏暮雪微微聚了一个躬：“中午咱们坐船去附近的岛上，午饭在船上吃，我们在岛上为大家准备了一个探险的小游戏，游戏结束有奖品哟。“她停顿了一下，等同学们欢呼完了，又接着说：“傍晚坐船回到这里，给大家准备了烧烤派对，咱们之前在车上提过的啊。“
知道的同学都笑起来，没听过的同学纷纷询问。尹长东一脸“现世安稳“，假装跟自己没关系。
苏暮雪偷笑了一下：“届时咱们会用房车给大家放电影，以上是三号的活动安排。下面说一下四号的安排：四号上午依然是自由活动，依然会有冷饮车和甜品车，当然了，还是赞助啊。下午咱们还是做一些适合情侣玩的小游戏。晚上我们要组织一个舞会，这里提醒大家一下，尤其是女同学，尽量把你们最好看的衣服留到四号晚上再穿。“
大家都笑了，苏暮雪也俏皮地笑了一下，说：“这里还有一个安排，就是这两天半的时间里每两人一组要准备一个节目，四人一组也行，必须是男女对称的双数组合，在我们这个舞会上要表演，每个人都要参加哦！“
“好——“大家一齐回答。
“好的，那么四号的活动就结束了。我们五号上午自由活动一会儿以后，就一起收拾东西，回到市里。到学校门口就结束本次的联谊活动啦！到时候你们想再续摊，或者想和谁继续约会的，请尽情自由活动吧！“苏暮雪展开手臂挥了一下，甜美地笑起来。
同学们长时间地欢呼起来。
不过还没有宣读完毕，苏暮雪示意大家安静，接下来交代注意事项：“我想两辆车上的领队一定已经强调过安全问题了，我再强调一遍：由于我们此次的自由活动时间和分头行动的安排比较多，请大家一定不要单独行动！我们策划小组的五名成员会时刻跟随在大家身边，大家如果有问题一定要及时向各位领队求助。“紧接着，她介绍了一下包括程彻在内的其他四位领队。
然后说：“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小组特意把男女生人数调节成相等的了，理论上没有人会落单，因此，我再次提醒大家——不要单独行动！那么，下面我来说一下分组问题，本次活动将全程以抽签的方式进行分组。“
什么？抽签？牧羊犬不会是认真的吧——尹长东不高兴了。这么随机的分组方式，他是很难和林兮倩分成一组的！她这么不对劲，不会是故意整我吧？
他偷偷看了看林兮倩，她正专注地听着，时不时和周围的同学一起笑起来——笑得真好看呀！他想走过去和她站在一起，可是现在男生女生明显分成了两个阵营，他一个男人站在女人堆里实在不好看——这些保守的小学生呀！战队这么分明做什么？
再说，联谊一向是不准情侣参加的，既然来了就不能暴露了他们男女朋友的关系！想到这，尹长东又恼火起来——林兮倩到底为什么要参加这个白痴的联谊啊？等一下一定要先找机会问问她！
他恨恨地看着站在高处的苏暮雪，心里不停着念叨：快解散！快解散！快解散！快解散！
苏暮雪还在说抽签的事：“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两个签筒。“
这时候有两个同学一人抱着一个透明的鱼缸站了出来，苏暮雪指了一下，说：“一个放了女生名字的，一个放了男生的名字。男生先抽一轮，下一轮就换女生抽，依此类推。等一下咱们先抽四号晚上舞会上要一起表演的签，这个表演组固定为最后一天表演节目的分组，希望大家尽量不要改动，等下抽签的时候会有人记录。但是这个分组只适用于四号晚上的舞会，我们这两天半的每一次游戏都会另外再抽签分组，便于大家能和多名异性同学快速熟悉。“
太白痴了！又绕又白痴！也不知道这群人能不能听懂这么复杂的分组方式？——尹长东听得忍无可忍。又不能现在当场质问牧羊犬，这样对他和她的形象都没有好处。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苏暮雪的电话号码。
苏暮雪的手机响起来，电话铃声打断了发言，她连声道歉：“不好意思啊，实在不好意思。“手伸进裤子口袋里挂断了电话，还顺手关了机。
她最后交代：“那个，等一会儿咱们还要搭帐篷，一共十个帐篷，六个人住一间，帐篷在房车里，一会儿发给大家。咱们先抽签啊，各位同学在那边先站成两排，男生女生各一排。“说完，她从石头上跳了下来。
同学们散开来，走到开阔的地方去排队。
尹长东快步走过去，把苏暮雪拉到了一边。
他们两人，一个是学生会长兼活动组织者，一个是高考状元兼学生代表，任何一个举动都会引起旁边人的瞩目。果然这时已经同学注意到他们了，纷纷看了过去。
站在人群中林兮倩自然也看到了，她没想到他也会来，顿时脸红了起来。
旁边排队的女生发现了她怪异地反应，连忙问她：“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林兮倩用手背挨了挨脸颊，摇了摇头：“没有，天气太热了。“
周围的同学小声地议论着，都说尹同学和苏会长是不是在谈恋爱呢？看他们俩手拉着手的样子好像很亲密呀。
林兮倩默默地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尹长东看了看周围的同学，又拉着苏暮雪往更隐蔽的地方走了走，最后躲在了一块大石头后面。
“你定的这是什么破规则呀？“尹长东气急败坏地，一边问一边把她的手甩开。
“怎么了？“苏暮雪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哪一条让你不满意了？“
“为什么要抽签啊？你是不是在故意整我？“尹长东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问。
苏暮雪惊讶地说：“我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劲整你呀？“她平静了一下，解释说：“我们小组在一起研究了很长时间，抽签的方式是为了照顾内向的同学们，让他们快速认识新的朋友。“
尹长东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道理，他想了想，又问：“那你抽一次签就行了！为什么抽那么多次啊？“如果只抽一次签他还能想办法作个弊，现在可好，算下来要抽七八次，他怎么好意思在众目睽睽之下做那么多次不要脸的事呢！
苏暮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大哥，我们是来联谊的，不是强行配对！总要让大家多认识几个人，才能做出适合自己的选择嘛！“
尹长东赖皮地说：“这不是看一眼就决定的事儿吗？认识那么多人干吗？“
“只有你是看一眼就决定的！“苏暮雪抓狂地说：“再说了，我这又不是给你一个人办的联谊！你凭什么对我发火？“
“那你还死乞白咧地叫我参加？“尹长东还在胡搅蛮缠。
苏暮雪指着林兮倩的方向，生气地对他说：“我叫你来看好你女朋友！“说完，一把推开他，走去组织大家抽签去了。
说起来，她辛苦多日组织这次联谊，除了是为单身的同学们创造机会，也是在为自己的领导生涯积累经验。这些天，很多班级的班委和社团的团长看上了她这块活字招牌，都想来报名参加。只不过她是头一次组织这种时间长且人数多的活动，心里没底，都一一拒绝了，她同意美术系加入还是因为剑道社的一位社员是美术专业一班的班长。说心里话，她在名单上看到林兮倩的名字时也愣了一下。
她从来没被人气成这样过，要不是这个人是尹长东，她一定连理都不会理他。不过，他怎么变得这么幼稚了？以前他谈恋爱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表现得这么失智过，这次……连自己都被他传染了，像个疯婆子一样乱吼乱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