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成空来势急劲,手中树枝犹胜宝剑,剑法之刚猛大出丘子为意料。只是丘子为也不是省油的灯,临危不乱,连忙一矮身,使出一招老树盘根,右腿向前在泥地上扫出一个扇形,登时踢起无数泥沙,直往释成空而去。
飞扬的泥土夹着内劲袭来,想是释成空也不敢掉以轻心,连忙转攻为守,使出他日月双剑流中一招守式“摭云闭月”,手中两根树枝于胸前舞出数个圆圈,守得那是水泄不通,当下便把飞向自己的泥土悉数荡开抖落。
泥土落下,释成空甫一定神,只见丘子为已反守为攻,挺着树枝直刺自己咽喉而来。来剑又快又毒,释成空却气定神闲,竟还露出一个笑容,很是诡异。只见释成空双手交叉,把两根树枝比成一把剪刀状,居然一下就钳住了丘子为刺来的树枝,紧接连消带打,双手一扭,把丘子为的树枝扭于自己腰下,覆于丘子为树枝上的释成空的左手顺势向上一劈,手中树枝便如削蔗一样顺着丘子为的树枝反攻其人头而上。
丘子为一惊,连忙抽剑后撤,后撤中横手向上一劈,“嘞”的一声挡开了释成空劈向自己的树枝。只是一口气还没松,释成空一个进马,右手的树枝又向着丘子为迎头劈下。
丘子为见状,一咬牙,紧接脚下一旋,身形一侧,竟迎着释成空也是一个进马,不仅侧身恰恰避开了释成空劈向自己的树枝,相反还寻着释成空进攻中胸膛的一处破绽,当即挺起树枝,贴身往释成空胸膛刺去。
释成空眼见丘子为于自己剑影间竟敢逼步粘身,忍不住大叫一声:“有种。”当下也不怠慢,左手用力往上一挥,与丘子为的树枝短兵相接。
只闻“嘞”的一声,两根树枝几乎折断。二人适才数招皆志在试探,短兵相接后谁也没占到便宜,遂各自向后退了三步,空出一段攻守距离。二人迎面对视,心中都为对方适才的应变折服,却也在为下一轮的交手盘算。片刻过后,二人再次交锋,一连拆解了六七十个回合,二人你来我往,攻守互换,竟是不分上下。交锋中虽然双方各自中了一剑,但均是轻伤,且都不是伤着要害,可见势均力敌。二人在各自门中都是出类拔莘之辈,鲜少遇到对手,如今双方久攻不下,忍不住心中便都为对方的武艺叫好。
只见释成空突然右手一甩,手中树枝立马脱手飞出,于空中盘旋着化成一剑盘般直飞丘子为胸膛。
丘子为手一抖,使出柔劲粘着释成空甩来的树枝,双腿几个交叉人便旋转起来,把树枝上的内劲化掉,紧接手中吐劲一甩,直把释成空的树枝甩回他眼前。
释成空聚劲右手,突然间猛然伸出,居然死死抓住飞到自己眼前的树枝。只是那树枝蕴含丘子为金证法内劲,而仙风门的金证法又是纳天地间惊雷之力为己用,破坏力惊人,岂是随便能抓?释成空甫接住那树枝,便不禁右臂一震,有如被惊雷劈了一下,右手掌心马上被雷劲震至皮开肉绽。
只是释成空好像丝毫不觉痛,居然马上又轮起两根树枝,唰唰唰的劈出十数道剑劲,直飞丘子为而去。
丘子为知道对方剑气凌厉,也不敢怠慢,立马祭出金证法中一招杀招“金蛇狂舞”,突然“轰”的一声,天空中似是打了一记闷雷。只见丘子为于虚空中划出十数道剑劲,那剑劲以雷电之力牵引,散发出一阵阵电流,竟然变成一条条带着雷电的金蛇,直扑释成空攻来的剑气。
双方的剑气短兵相接,不相伯仲,当即炸出一片白光,只把泥地击出数个大洞,倾刻尘土飞扬。
释成空与丘子为被尘土包围,双方都看不到对方样子。
突然丘子为只觉自己上方生出一股压力,抬首间只见释成空已然跃到他头上,轮起树枝就往自己劈下。乍看之下,释成空一时间有如天将下凡,气势无两。丘子为一惊,连忙使出全力,横起树枝拦于头上,决心硬挡。
再次短兵相接,丘子为只觉释成空手中劲道强横,直把丘子为的树枝重重压在其肩膀上,压肉生痛。
丘子为脚下连忙吐劲站桩,紧接双手死死抓着树枝,全身内力聚于手上,要把树枝向上提去。
就在这一瞬间,释成空突然右手一扬,从袖中射出两支袖箭,紧接人便从空中翻落。
二人隔得极近,丘子为眼见对方使诈,连忙急退,可右腿却依然“嗖嗖”两声被袖箭击中。
释成空眼见暗器得手,连忙便飞起一脚,踹在丘子为双手间,只把他手中树枝踹飞,丘子为双手也被他的腿劲荡开。
双手既被荡开,自然中路大开,释成空转身又是一脚,重重的踹在丘子为胸膛上。释成空这一脚贯足了十成功力,几可断金,只把丘子为踹得胸口生闷,嘴角溢血。只是剧痛下丘子也是顽强,竟也奋力伸出一记鞭腿,重重的回敬在释成空肚子上,结果各自被踹飞数丈。
“子为!”钟舒云眼见释成空暗箭伤人,心中大怒,又见丘子为嘴角溢血,显然已受重伤,忍不住惊呼出来。
释成空虽身受丘子为一记鞭腿,只是其自打记事起便时常被他师父置于一众师兄弟中,让之赤手空拳互殴,因为每次打起来均拳拳到肉,久来受伤不少,但释成空身体条件得天独厚,多年下来不旦身体没被打坏,相反还练就出一身异乎寻常的抗打能力。这下与丘子为互踹一脚,虽受伤不轻,但释成空吐出一口黑血后,便像没事一般,连忙又双腿一蹬,人登时腾到空中,身形不停转圈犹如一道旋风,擎着手中两根树枝,便又往丘子为身上绞杀而去,晓是要彻底解除丘子为的反击能力。
“危险。”钟舒云眼见丘子为被踹飞地上,又见释成空甫有赶尽杀绝的味道,心中自知不妙,连忙“铮”的一声拔出手中长剑,展身便要上前营救丘子为。
只是钟舒云身影甫动,一修长的翠绿色剑鞘马上便拦在她胸前。
“怎么?技不如人,便想二打一?”拦在钟舒云身前面无表情地吐着话的正是释成空师妹释蝶衣。
“啍,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钟舒云忿忿不平的回道。
只是被释蝶衣一拦,钟舒云张眼一望,释成空如旋风般凌厉的一招已快刺到丘子为身前。
丘子为刚才实实在在的中了释成空一脚,胸口极是闷痛,勉强从地上爬起,却发觉一口气几乎喘不上来。脑中缺氧,眼前便甚是模糊,突然被暗器所伤的右腿一痛,人不禁又跌坐地上。
丘子为眼见释成空同样受了自己一脚,却不踹息,且攻击力居然丝毫未减,竟人化旋风,裹着无匹杀气,倾刻间又杀向自已,大惊下想避却发觉已经来不及了。
“子为!”钟舒云眼见丘子为倾刻便要被释成空重招击倒,眼中满是惶恐,禁不住又叫出声来。
一旁的围观群众见状,有些已经捂着眼睛不敢去看,有些则是不断叹气,有些却是连连摇头,心想今天引城的本地人怕是要输给外乡人了。
然而就在释成空快要击中丘子为的瞬间,只听得“蓬”的一声,二人旁边的竹林中突然飞出一条人影,那人影速度奇快,有如一道迅雷,居然后发先至,倾刻间便飞到释成空身后。
只见那人影手中挺剑,剑气纵横,直往释成空后枕刺去。
释成空惊觉背后生凉,一股凌厉无匹的剑气飞至,料是有猛人袭来,当下不敢托大,只能于空中身影一旋,放弃丘子为,转而横着左右手中两根树枝,往身后的来剑劈去。
只是释成空的两根树枝甫与对方的剑相触,才惊觉对方使的竟是一把软剑,那软剑缠着他的两根树枝,便有如蟒蛇缠住了猎物,释成空竟是抽之不脱。只见来人于地上一扭腰,借着腰力一甩,四两拔千斤,释成空只感手掌一痛,手上的两根树枝竟脱手飞出,生生被来人抽飞甩到空中。
释成空心下一惊,还没定神,又见来人的软剑竟又直刺自己眉心而来,一连串动作快如毒蛇吐信,衔接得又天衣无缝,显见剑法了得。那剑来得近了,释成空方才看得真切,那人使的原来不是软剑,而是一根柔软的竹枝,想是来人于竹林中随便拾起来便使。然而纵是一根竹枝,在来人手上却使得犹胜宝剑,竹枝前端生出一截锋芒,刺肉生痛,竟是剑气。
释成空见那竹枝上的剑气锋芒毕露,极是凌厉,遂不敢空手接白刃。连忙双腿使劲往地上一蹬,借力后撤。来人眼见释成空展身后撤,也不追击,只是收招立于丘子为身旁,似是有意保护他。
释成空当下便退后数丈,与来人保持一段距离。只是停下身来时释成空却见来人收招立于丘子为身旁一动不动,也没有再行动手的意思,实不知其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只是来人刚才于电光火石间展露出惊人的身手,释成空心知其绝对是个难啃的货色,于是二话不说,扭头冲他师妹释蝶衣喝道:“蝶衣,把我日月双剑掷来。”
释蝶衣闻言,连忙双手一掷,日月双剑自她手中飞出,于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落到释成空手中。
释成空宝剑在手,登时信心大增,立马提剑反攻来人,口中叫道:“多管闲事?看我把你劈成肉酱。”
来人刚才击退释成空,本想他会知难而退。却不料其二话不说竟又提剑来劈,大出意料。而且碍于手中并非神兵,不敢硬档来招。只能身影一展,闪到释成空身旁,避开了他的剑锋。紧接来人手腕一抖,又故技重施,手中竹枝仿如绳子,当下又缠住释成空劈来的日月双剑几圈,竟又想把他的双剑抽甩空中。只是释成空如今手中的可是日月双剑,锋利无比,岂是之前的那两根粗钝的树枝可比?
释成空眼见双剑被捆,连忙手中吐劲,当即日月双剑剑身剑气纵横,锋芒毕现。只听得“嚓嚓”几声,来人的竹枝登时被日月双剑的剑气削为片碎。
“哈哈,螳臂挡车,真是不知死活。”释成空笑道,紧接双手翻飞,于虚空中划出十数道剑气,悉数往来人身上多个脆弱的位置击去。
来人一惊,倒也反应奇快,只见其双手的食指与中指突然金光暴绽,使出的居然是仙风门的《金光指》。只见来人指影翻飞间射出十数道金色指劲,全往释成空袭来的剑气上撞,只听得十数下“当当”声,剑气与金色指劲短兵相接,不相上下,各自爆破。
“金光指?”丘子为与钟舒云惊见来人使的是本门功夫,不禁异口同声叫道。
来人指破剑气,当下又立马变招。只见其双手一摊,指化为掌,紧接掌上吐劲,居然生出两团黑火,于掌心间剧烈燃烧,诡异非常,使得竟似是火证法神功。
释成空见来人手中自生诡异黑火,倾刻间便感来人身上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这下方知来人深不可测。当下使出全力,周身内劲悉数注满剑身,提剑使出一招“如日中天”。只见日剑剑身被释成空的内力催谷,剑尖上登时白光暴绽,射出一阵强烈的阳光,整把日剑竟有如夏日正午的太阳,刺眼得让人无法直视。
一旁围观的人众只感眼前一片白光灿烂,竟是刺眼之极,无不一阵目眩。
来人也没料到世间竟有如此神奇招式,双眼几乎被释成空日剑上射出的强光刺瞎,一惊下连忙闭起双目,然而只一刹,来人双眼却还是被日剑上射出的白光刺得涩痛生泪。
眼见来人短暂失去使去视力,释成空当即挺剑而上,日月双剑上下翻飞,裹着无数剑气,狠刺来人咽喉与肚脐而去。
“你祖宗的,想把老子弄成瞎子是不是?”只听来人说话时鼻息极重,有如牛哞,应是一位老者。此刻的他该是心中有气,大骂一声后竟迎着释成空的剑气扑来,大出释成空意料之外。
“这家伙是找死么?”释成空见来人迎着自己的剑气疯了般冲来,不知其意欲何为,心下狐疑。却只一瞬间,来人突然睁开双眼,迎着日剑剑身上强烈的白光手中飞快一扬,右手手掌立马射出一团白色的东西,“噗”的一声粘在释成空的眼上,当下让其视野尽失。
蚕丝?只见来人射在释成空眼上的竟是一团蚕丝,原来又已变招使出仙风门木证法中的蚕丝手。只是来人于火证法与木证法间转换得如此轻松自如,足见五行修为极高,想必是仙风门中高手。
“好,这下瞎子对瞎子,公平了。”来人眼见释成空双眼被蚕丝死死粘住,忍不住高声笑道。
释成空视线尽失,心中一凛,连忙翻身后撤,撤退中日月双剑舞的水泄不通,似是怕来人又突施暗手。
只是释成空这一撤退,一式“如日中天”不攻自破,日剑上的光芒登时消退。强光既散,来人视力便得以恢复。二话不说,只见来人擎起十指,于释成空剑影间精准抓着日月双剑的剑脊,然后来人手上黑火再燃,原来又已转换成火证法内功。只见无比强大的黑火火劲自来人的手臂上汹涌往日月双剑剑身窜去,顿时把日月双剑烫得红了。
“还不松手撤剑?想变红烧猪手么?”来人冲释成空喝道。
“嗄嗄……”释成空只感日月双剑剑身灼热无比,握着剑柄的手已经冒出烟来,几乎被灼焦,纵然释成空抗击打能力出众,然双手毕竟肉造,况且十指痛归心,终于忍不住一咬牙,松手、撤剑、后退。
释成空这一撤剑,日月双剑登时落到来人手中,来人也不客气,一下进马抢到释成空身前,道了声:“小心下路。”言毕飞起一脚,居然使出流氓三绝中的撩阴脚,顿时重脚踹在释成空裤档上。释成空想不到来人下手如此阴毒,只闻他“哟”的一声惨叫,已经痛得捂着裤档跪到地上,骂道:“哎哟哎哟,好……好家伙,你怎么这般阴损?”
来人笑道:“这打架呢,又不是相亲拜年?讲什么礼仪?就准你放暗箭,却不许老子来阴的么?”来人说着提起日剑一个转身,便又来到释成空身后。释成空只觉一凉,颈项处已被来人横剑抵着。来人突然回头一望,不知为何便左手吐劲一甩,手中的月剑突往自己身后掷去。
原来来人身后一股罡风刮起,晓是释蝶衣眼见自己师兄受制于人,连忙提着她翠绿色的碧玉剑来救。只是人还未抢到释成空身边,释蝶衣只见眼前迎面飞来一道白光,竟是月剑被甩过来了。
释蝶衣深知月剑锋利,又忌惮来人手中内力,当下止住身形,扎好马步提剑一档一挑,“当当”两声,月剑先是被释蝶衣档下,然后又被挑飞空中,剑身上来人倾注的内力也随即被荡飞。
释蝶衣纵身一跃,跳到空中抢回月剑,刚落到地上,却见来人已站于她师兄身后,日剑晾在释成空的颈上,随时可让他人头落地。
“前辈手下留人。”释蝶衣眼见败局已呈,连忙冲来人叫道。
“怎么?技不如人,想二打一?”来人望向释蝶衣。
这句话似曾相识,原是之前释蝶衣阻拦钟舒云营救丘子为时所说,如今被来人重复一遍,听在耳里,分外讽刺。
“前辈修为高深,晚辈佩服,师兄,你败了。”释蝶衣拱手对来人说道。
来人见二人认输,便挪开释成空劲上的日剑,插于地上,平静说道:“你败了,走吧。”
一旁的围观群众眼见来人厉害,几招间便把释成空打趴,为引城本地人争得了荣光,刚才丘子为败阵时的雾霾也便一扫而空,不禁纷纷议论着道:“嘿嘿,咱引城就是牛人多呀。”
“是呀,一个不行还有第二个。”
“这下知道厉害了吧,外乡佬?”
“回乡下种地吧,咱引城是你们这些外来人撒野的地方吗?”
一旁看戏的人纷纷幸灾乐祸,倒是释蝶衣与释成空并不介怀。释成空从地上爬起,用力扯开摭住自己双眼的那摊蚕丝,然后执起日剑,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开始端详面前这个击败自己的家伙。
释成空打量着来人,只见其比自己矮些,身材不肥不瘦。不知何故竟穿一身根本不合身的阔大白衣,那白衣质地粗糙,也没有其它颜色丝线装饰,看着已经有些泛黄,倒是跟驿站中店小二身上所穿的服装差不多。更诡异的是来人用不知从那里撕下来的一块破黄布摭住了脸面,只露出了眼睛,看不清真容。
钟舒云心系丘子为安危,眼见释成空与来人呆在地上互相打量,连忙便跑到丘子为身边,问道:“子为,可有伤着?”
丘子为回过气来,道:“胸口有点闷,不过想来歇会便没事。”丘子为说完,忍痛从右腿拔出所中袖箭,扔到地上。
钟舒云连忙从怀中掏出一条手帕,帮丘子为把伤处包扎起来。
包扎完毕,丘子为站起身来跺了跺脚,没觉大碍,便来到出手相助的那人身旁,抱拳道:“多谢前辈相救,不知前辈高姓大名?”
来人被丘子为一问,征了一征,想道:“哎哟,这个,老夫……老夫叫……叫啥来着?”
钟舒云眼见来人功夫厉害,心中甚是佩服,却见他说起名字来一脸苦思,难道还能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不成?也是绝了。
这时释成空晓是也不耐烦了,道:“前辈不以真面目示人已是奇怪,难道连个名字都不肯赐教?这可好,想我释成空也是个手底拔尖的人物,如今连败在谁手上都不知道,也是冤,以后等我神功有成,也不知找谁再比去。”
那怪人被释成空一顿抢白,双眉一皱不禁朝自己上下打量了一遍,又抽起身上的那件不合身的粗糙白衣端详了片刻,突然便有种灵光闪现的感觉,说道:“老夫卑名贱姓,不提也罢,江湖上给面的叫声白衣剑少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