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黑虎锁扣化为青雾的时候,一个黑衣男人正开始跪在城北的小半山寺前。
缈缈居前的春雨待来到这里,竟然开始狂放起来,一溜雨烟像扫帚一样瞬间便赶走了大半的香客。
像这男人一样跪在寺前的大有人在,几乎天天都有。可能是侍母至孝的人,为老母祈求健康福祉,也可能是欲求佛祖收留,借长跪表示信徒的诚心,更可能是觉得身负罪孽,惩罚自个儿,让佛祖做个见证。就是跪个十天半日的都不稀奇。只是这个人,有些奇怪。
他一身黑衣,面容冷峻,全是坚毅之色,绝不像是追悔什么而来此。他深褐色的眼睛里也没有温柔惦念,只是深深的安静。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稳稳的放在大腿上,在急雨里固若磐石。身旁的地上,插着半截短笛,在一阵阵的水雾里,时而呜咽作响。
这样一跪,便是七日。身体已如顽石,再不复自己驱役,山间的麻雀带来了小小的啄痛,那般自然而残忍的提醒着生命仍在的事实。
绿色的油纸伞轻轻打开,这次不为遮蔽风雨,只为迎向刺目的阳光。
男子恍惚的看见,带着清新味道的素手拂去了短笛上的尘埃,一声悠悠叹息后是压抑而兴奋的声音。”起来吧。这次便疯魔一回!”
于是,男人的眼睛亮了,揣起短笛,放在心脏的位置,起身,又不受控制的跌坐,不犹豫的再起身,又跌坐,反反复复了几回,就如同孩童刚刚学会走路,浑然不觉疼痛,眼睛倒是更亮了。待他终于稳稳的站起,日出的红晕下只余一缕草香,短笛上粘着一纸素笺,清清楚楚的三个字:“缈缈居",一角上黑虎的印记正在消散。
男子开始下山,向城中走去。当日,缈缈居多了一个恶煞般的粗汉,专折腾那些不听话的倔丫头和没钱没势又爱惹姑娘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