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墨重彩的面,色彩斑斓的裙,嚣张跋扈的人,这是全京师所认识的镇国公三女。
清淡素洁的脸,初雨晕染的衣,温静娴雅的女,却是全京师对左相胞妹的崇拜。
这两个生活在不同世界的女人,本可相安无事。一个纵横沙场,厉兵秣马,挥洒热汗鲜血,做青史留名的卫国女将;一个傲视群芳,琴棋书画,展露才情秀美,做倾城倾国的绝代红颜。然而,却终是开始两看相厌,从秀眉微蹙到僵僵颔首,从尴尬致意到避而不见,短短数月,已成水火,京城皆知。而当女人开始互相看不顺眼的时候,多半是因为男人……
这个男人是林墨予。
林墨予,国之左相。27岁即登上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相之位,力压年届50的右相田广义。自登相位起,3年来励精图治,政绩彪炳。其人虽出身望族,18岁之前却未获重视,反因族中龌龊,被逼携妹远走他乡,直至以草履布衣在殿试上作出一篇“强国论”,获当今青眼,惊为奇才,于是乎青云直上,22岁为京师府尹,25岁为吏部尚书,27岁终达相位。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大权在握的一国之相,却始终保持着与女性超乎寻常的理性距离,至今仍然孤身一人。左相夫人之位空虚,再加上又无侍妾之流,就连留恋青楼雅意之所的流言也无半点,这位朝堂上铁腕治国的左相大人的婚姻之事无可避免的成为全京师八卦漩涡的中心。一时间,这左相夫人的归属竟超过了北境虎视眈眈的铁骑窥伺,比过了朝堂文武派系间的暗流汹涌,越过了对三皇子即将选妃的殷殷期盼,是谓街头巷尾闲言榜的无愧榜首。
之前在士林中流传的关于左相大人“行”与“不行”的争论,在一次半官方的宴会后销声匿迹,据说某御史大人“无意间”做了比较。之前传自宫中的关于左相大人与当朝天子“过于”亲厚的流言,也在经年累月后半点也无痕迹的事实下,悄无声息。这无疑使其德行更加完美无暇,远超出了芸芸众生对君子之风的要求,惹得无数皇城女性为之疯狂。这虽让诸位同僚嫉妒非常,但终归要在俗世享乐下低头,既然做不到,唯有轻叹一声,一边摸着娇媚小妾们的手,一边嗤笑这位不懂得红尘享乐,难道竟是要修仙么?不过,最近,似乎全京城的官家子弟都开始窃喜,因为,很不幸的,左相大人被镇国公的三女盯上了。
镇国公的三女年已三十有五,比这左相大人还长个五岁。然而,自从三个月前由镇国公亲自从荒原迎回后,在接风洗尘的家宴上见到了林墨予,这眼睛里便再容不下别的男人。三个月的穷追猛打,锻炼着脸皮,也折磨着彼此的耐心。
对此,三小姐还有个说法,这就仿佛是在荒原上熬鹰,看谁熬得过谁,谁先架不住了,谁就输了。只是,这林墨予倒也淡然相对,从没失去礼数,却也将距离表现得清楚明白,倒真是个中高手。两人脸皮足够厚实,耐性也十足,战况竟是胶着。
然而,有一个人终于开始熬不住了,正是这位左相胞妹。
左相胞妹,闺名林馨竹,三岁随其兄长脱离家族,北上京师,现在正是十五岁的豆蔻年华。这位女子,自小在其兄长的庇佑下长大,虽然也曾清苦过,但那时年纪尚轻,不省事,而到了七八岁时,其兄便已在京师声名鹊起,所以仍算是蜜罐里泡出来的贵女。如今,在这京城贵女圈里,其书画之能,在其兄长的亲自教授下,已经少有人可以比拟,又长的姿容秀美,自然倍受关注,隐隐之间,似乎就被冠上了这“京师第一才女”的名头。这样的一位女子,自然是认为这天地之间再无一人可比其兄,自然是认为这未来的嫂嫂也需是万般皆好的女中第一。而当她知晓这镇国公三女对其兄长的旖旎念想时,心中自是千般不愿、万般不能,若不是有着“良善之人,断不可坏人姻缘”的念头,早就奔去求佛祖将这女子远远地赶离自己兄长三十米,不,三千米之外了。
随着近日里镇国公三女的穷追猛打逐步升级,林小姐终于开始厌憎这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场合,只要兄长在,就必然出现的镇国公三女。只觉得,她眉目之间全是轻浮,举手之间尽是粗鄙,哪里有半点能够配得上风光霁月的自家兄长?于是,终于开始回避和冷落起这位女子来。京城女子,都是精明之人,自然感觉到了这份排斥,于是相熟的圈子中人便主动划清了界线,这位镇国公的三女一时之间倒是被这才女圈划了出去。林小姐虽然隐隐觉得这有些不符合宽厚的要求,但终是难以战胜自己心中的执念,也就放之任之了。于是乎,“才女圈不喜镇国公三女”路人皆知。
贵女们,心中窃喜,虽然左相大人多数不会喜欢这位镇国公三女,但碍于颜面,终是不忍堂而皇之的拒绝,默默允许其妹的隐隐排斥,想来也是要借其妹之手做想做之事,这事儿便明朗起来了。想到自己仍有机会,自然高兴万分。她们又哪里想得到,此时,在皇宫里,在镇国公府,在左相府,在京城或是远在北方的蛮荒之地,多位大人的府邸里,均是一片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