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曾国荃忧心忡忡的问道:“大哥,你真的有意要和李秀成合作?”
“李秀成说的对,现在你我兄弟功高震主,并且还是汉人,太后那边必有提防,如果此时有人从中煽风点火,你我性命也许都不保,老九啊,你说我该怎么办?”曾国藩叹息道。
“大哥,我知道你对朝廷忠心,但是我们兄弟绝不当韩信!朝廷敢翻脸,我就敢反!”曾国荃的暴脾气上来了。
“老九,不当韩信,可我们也不能当吴三桂啊!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朝廷不是我们想反就能反的!”
“那大哥,你说我们该怎么办?难道真要等死不成!”
“拥兵自保,割据一方。”曾国藩把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曾国荃低头思索了一会,钦佩的回道:“大哥,你这招高明,那李秀成那边怎么办?”
“等他交出藏宝图,就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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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牢里,李秀成努力的想让自己的平静下来。和曾国藩的交谈不异于一场激战,他无法猜测出曾国藩内心的真实想法,现在只能赌一把了。
这就是一场博弈,天时、地利、人和如今都没有,想赢就必须冒险。这不仅要赌自己敢不敢想,也要赌对方敢不敢做,时机往往稍纵即逝,抓不住机会的人,轻则输掉前途,甚至性命,重则身败名裂,永世不能翻身。
李秀成的脑子里一下子蹦出三国时的姜维来,也许现在的自己和他很像吧。姜维说服了钟会,最后还是输了,输在时机不对,难道自己也会如此吗?
他无法判断曾国藩是否会信守诺言,也许,自己交出藏宝图就会死,也许,曾国藩会真的和自己合作,即使不能复兴天国,但是清妖的灭亡指日可待!可是,自己究竟有多大把握?
李秀成的心猛烈的跳动着,他要抓住这仅有的一丝机会,绝境才能逢生,反正藏宝图是假的,反正自己都会死,那我就最后再陪你玩一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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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曾国荃急匆匆来到由“天王府”重新又变回的“两江总督府”,这才不到半月,里面早已物是人非,厮杀过的痕迹早已被抹去,成为历史。
“大哥,李秀成交出了藏宝图。”曾国荃强忍着兴奋,低声说道。曾国藩的脸上不禁展露出一丝笑意。
“不过,我看了宝藏所掩埋的地方在紫金山,据李秀成说,当时是以修建工事为名进行掩埋,修建的非常牢固,得动用大军才能挖掘。”曾国荃补充道。
“哦……”曾国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大哥,那接下来怎么做?”曾国荃问道。
“把李秀成立即处死,宝藏的事不要透露给外人,待会我给朝廷上奏章,就说挖遍了整个南京城都没找到任何宝藏。”
“大哥,这……朝廷会如何反应?”曾国荃有些忐忑不安的说道。
“长毛既然已经平定,朝廷必定会大幅削减兵饷,没有兵饷我们怎么养活这十几万的军队,没有军队,你我兄弟也就大祸临头。只要我们抓住兵权不放,朝廷就不敢动我们!”
“大哥,我懂了,我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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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李秀成看见曾国荃带着刀进来的时候,知道自己赌输了,也看见了自己的命运。
他叹息了一声,人说马革裹尸是一个战士应该有的归宿,可是这种归宿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享有的。
忠王李秀成,卒,享年42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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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在曾国荃抓捕李秀成之际,端方率骁骑营紧追幼天王洪天贵福。
在护卫的舍命拼杀之下,洪天贵福终于杀出了包围圈,在广德找到了叔父洪仁玕。此时其它各地的天平军也陆续汇集于此,可是洪天贵福尚幼,洪仁玕又不懂兵法,没几日广德便失守。
洪仁玕匆忙带着幼天王准备前往湖州,投靠侍李世贤,结果走到半途传来湖州内讧的消息,侍王被杀。李世贤是太平天国仅剩不多能征善战的将领,本来众人还寄希望于侍王,却没想到侍王竟死于内乱。
听闻侍王死了,军心顿时不稳,许多士兵纷纷逃往,又被端方趁机率骁骑营一番掩杀,死伤过半,洪天贵福在战乱中摔下山去。
醒来之后,洪天贵福发现自己真成了一个孤家寡人了。
他长这么大,一直生活在天京城中,出行前拥后簇,如今,他落难在孤零零的山野间,想到这里,顿时嚎啕大哭起来,既是恐惧,又是悲伤。
他在想,如果自己是一个普通人多好,也不会像今天这样,连命都差点没了。
慌乱过后,他躲进了附近的一个村庄,诉说自己遇到抢匪,家人惨遭不幸,自己孤苦无依,希望有人收留自己。
终于有一家农户愿意收留他,但是他必须要干沉重的农活。洪天贵福自幼娇生惯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别说在烈日炎炎之下割稻子,就是提一桶水也累的气喘吁吁。
没几日,他就想念起以前在天王府里的荣华富贵,心想如今湖北还有遵王赖文光,自己可以去找他。
如果他现在能抛起过去的一切,安心去做一个农民的话,也许他可以默默无闻的活下去,娶妻生子,过一个普通人应该过的日子。
面孔逐渐被晒黑,手掌被磨得越来越粗糙,身体变得越来越结实,慢慢的变成另外一个人。
可是没有人能真正摆脱以前的生活。
他眼见危险似乎过去,死亡的威胁暂时过一段落,曾经的生活又变成了一种希望,强烈的吸引着他。他害怕这种生活。
于是他告别那家农户,踏上去往湖北的路上,可是他又不知道湖北该往那边走,应该往西却走到南边的江西省内,在半途遇到清兵盘查,清兵见他头发新剃不久,举止说话又怪异,便将他带回大营。
结果大营里有被俘的太平军看见了他,把他指认了出来。清兵这才知道,面前这个文弱,有点呆滞的年轻人竟然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天平天国逆首洪天贵福!随即,洪天贵福被押送到南昌。
端方听说洪天贵福被抓到了,拿着太后的谕令忙赶到南昌,无论如何,这个功劳一定得算到骁骑营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