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色刚亮,漓月、游鸿、浅雪、紫迦四人便在修司的亲自护送下搭上了前往格拉斯迪帝国的传送阵。与此同时,皇宫中的皇帝陛下和威特则正忙于发动一场针对紫迦中毒事件幕后黑手的复仇行动。而他们之所以选了这个时机动手,正是为了让那些人腾不出手去对付刚刚离开拉普拉多鲁帝国的紫迦等人。
就在崖柏向漓月报告紫霄宫内奸开始行动的那个夜晚,斯科特派去紫霄宫的人手在一番跟踪和调查之后,总算发现了紫霄宫中隐藏多年的内奸以及所有被她收买或利用的宫人。为了放长线钓大鱼,斯科特并没有立刻将那个女人以及她的同伙抓起来严刑审讯,而是派了自己的数名心腹日夜监视、抽死剥茧的进行调查,最终总算是在昨天下午挖出了给紫迦下毒的幕后黑手。
掌握了全部线索和证据,斯科特五十多年来的怒火再也没了压抑的必要。他派遣心腹属下秘密抓捕并刑讯紫霄宫中地位仅次于俪姆的女官阿拉卡密——也就是紫霄宫中隐藏多年的内奸,却不料竟然挖出了比幕后黑手的真实身份更让他惊讶的事情。考虑良久,他最终决定亲自提审阿拉卡密。不仅如此,他还叫了威特陪同。
浑身是伤的阿拉卡密已经卸去了曾经那副伪装出来的老实沉静的面孔,在见到皇帝和威特的那一刻,她那带着血丝的眼睛里立刻迸射出一股充满疯狂和偏执的恨意。
威特疑惑的看了一眼斯科特,斯科特示意他稍安勿躁。
威特虽然不解,不过倒也没有多问。见斯科特只是静静地盯着阿拉卡密,他便端起手边的茶盏慢慢啜饮起来。
诡异的沉默持续了大约十分钟,阿拉卡密终于受不了了。她一边试图挣开钳制着她的那名侍从的手,一边用尖锐的声音对着斯科特父子二人大喊,“知道的我已经全都说了,你们还想干什么?要杀了我吗?那就来呀!”
斯科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杀了你?怎么会呢?你既然是波尔卡长老的孙女,本皇自然就要按照族规将你交给拉普拉多鲁一族的长老会处理。谋杀族内子弟的铁证一出,你说长老会的那些长老们会如何处理波尔卡长老和他的好儿子们呢?”
阿拉卡密的脸色变了数变,旋即却又突然冷哼一声,“说什么铁证,只是抓到了我这个情妇所生、连姓氏都没有被赐予的所谓孙女,你觉得能起到什么作用?亏你还是一国的皇帝,竟然想只凭血缘关系就攀诬族中的长老吗?”
她色厉内荏的虚张声势自然吓不到斯科特,他食指轻叩桌面,“的确如你所说,像你这种没有继承到任何拉普拉多鲁一族血脉天赋的外室子女,对拉普拉多鲁一族来说根本就无足轻重,自然你的证言也无法作为处置波尔卡父子的证据。”
阿拉卡密还没来得及得意自己抓住了重点,斯科特接下来的话就彻底将她打入了绝望的深渊,“不过,‘顺藤摸瓜’这个词,想来你应该听说过吧?如果不是为了找到充足的证据,你以为本皇为何要忍耐到今天才抓你?”
“你这个阴险小人!”阿拉卡密双眼赤红、神情狰狞,身体还不断扭动着,试图挣脱束缚扑向斯科特,“你不止是有眼无珠,娶了那种下贱女人,而且还跟她那个下贱娘一样阴险毒辣、机关算尽。你们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威特虽然不知阿拉卡密突然发的什么疯,但这种辱及他父皇母后的女人,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废了她的手脚。”威特话音才落,那个一直沉默地扯住阿拉卡密的侍从立刻挑断了她的手筋和脚筋。
阿拉卡密只是个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人,没办法靠自己的力量慢慢治愈伤口,而此时她作为阶下囚,自然也不会有人好心到给她治伤。也就是说,她的这双手脚是彻底废定了。
凄厉的惨嚎之后,阿拉卡密用更加仇恨的眼神瞪向斯科特父子,“你们父子......就算封得了......别人的嘴,也改......改变不了......事......实。那个女人......就是个......”
斯科特眼神渐冷,不过他并没有像对往事一无所知的威特一样,对阿拉卡密进行肉体上的刑罚,而是用刀锋一样锐利的言语一寸寸凌迟着阿拉卡密的内心,“你说事实?你所谓的事实,都是你那个妓子出身的外祖母,还有你那个给人做情妇的母亲灌输给你的吧?看你如今这副愤世嫉俗的态度,想来你那位外祖母一定没有说过她是如何挑唆有妇之夫离异再娶,结果却因为自己出身低贱、心思毒辣而不被夫家所容,最终甚至还连累得那个被她迷了心窍的男人被逐出家族吧?当然,你那位母亲一定也没有说她是如何为了荣华富贵给人做情妇,而不是好好去嫁一个真心实意爱她的男人吧?阴险毒辣、机关算尽、下贱女人这种词汇用来形容她们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本皇现在就原封不动的还给你。至于本皇的岳母大人,她老人家虽然遇人不淑,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将自己的不幸延续到爱女身上,也从来没有教她仇恨任何人。她老人家一直秉持本心教养女儿,不仅给了本皇的妻子真挚深厚的母爱,而且还将本皇的妻子教养成了一个即使用尽世间所有美好词汇来形容也丝毫不让人觉得夸张的女子。无论是在本皇眼中还是在世人眼中,本皇的岳母和妻子才是女子楷模、做人典范,远非那些下贱女子可比。”
“哈哈哈......竟然有脸说什么女子楷模、做人典范,真是笑死人了!”阿拉卡密的表情充满不甘和怨愤,“就凭她们也配?!除了出身好了一点儿、运气好了一点儿,那两个女人根本就一无是处!明明都是一个父亲、一个祖父所生,凭什么她们的女儿就能作为大家族的小姐、一国的公主安享尊荣,凭什么我娘和我就要沦落到姓氏都没有、只能任人差遣宰割的地步?凭什么?凭什么?”
听着她声嘶力竭的叫喊,斯科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的声音依旧平稳淡然,说出的话也依旧毫不留情,“就凭她们自尊自爱、安守本心。你那位外祖母心比天高,偏偏却又见识浅薄,以为自己笼络住了一个富家子弟就能登堂入室、鸠占鹊巢,全然不知那样的大家族将颜面和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宁愿连自家血脉一并舍弃也绝不会让她一个妓子入门,所以才会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你那位好母亲,如果不是她为了荣华富贵甘愿给人做一辈子情妇,又怎会害得你跟她一样成为不被父族承认的尴尬存在?至于你自己,如果你没有被嫉妒心冲昏了头脑,甘愿以卧底的身份进宫,又岂会落得如今这种下场?说到底,你们祖孙三代之所以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无非就是因为你们立心不正、贪婪浅薄,所以才会自食恶果。”
“父皇,您又何必跟她说那么多?这种已经偏执到骨子里的女人,您说什么她也不会听进去的。”威特嫌恶地看了一眼阿拉卡密,“既然这个女人知道母后的身世,我们是不是现在就把她处理掉比较好?孩儿不想母后过世之后还要因为这种事情受人非议。”
斯科特先是示意他的心腹属下将阿拉卡密带走,然后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现在把她处理掉已经于事无补了,波尔卡父子如果不是知道她深恨你母后,也不会特意派她这种魔力和斗气全无的弱女子来做卧底了。所以如果我们父子现在杀了她,事情反而会变得很麻烦。”
威特担忧地看着斯科特,“可长老会那边......”
“无妨。”斯科特显然早就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了,“我打算绕过长老会,直接将阿拉卡密交给三位太上长老。”
威特眼睛一亮,“那孩儿立刻返回皮斯坎贝山脉的家族驻地,求见三位太上长老。”
斯科特摇了摇头,“要求见三位太上长老的话,可不能直接用这个理由。”
威特恍然,“您打算让孩儿在皇兄他们离开之后带修司大人一起去拜见三位长老?”
斯科特点头,“修司大人已经同意了。明日紫迦他们离开后,我会将这几天收集到的所有证据和阿拉卡密全都交给你们。啊,对了,还有一点就是,虽然以修司大人的实力我们不必担心他会被人欺负的问题,但他毕竟对族中的人和事一无所知,届时你还要多提点他些,免得他落入别人挖好的坑里而不自知。父皇无法离开皇宫,为你哥哥洗刷冤屈、同时尽可能帮助修司大人的事情就托付给你了。”
威特赶忙躬身应下,“孩儿一定不负父皇所托。”
斯科特欣慰一笑,“嗯,我儿从来都没有让父皇失望过,父皇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