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司看了看天色,“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沿着那个佣兵团的前进路线找过去吧。”
“好。”漓月锁好院门,将钥匙收进用来存放准备送给珍珠的各种东西的吊坠型空间饰品中,和修司一起离开了乌尤里城。
有希亚之前给的情报,漓月和修司很容易便找到了珍珠加入的佣兵团。
两人慢悠悠的跟着这支正在执行任务的佣兵队伍行进了大约两个小时后,佣兵团的众人终于在暮色降临时选了一处山坡安营扎寨。
两人一起吃了点儿随身携带的食物后,百无聊赖的漓月不想待在原地傻等夜幕降临,便拉着修司一起到附近的山林里猎杀魔兽去了。
直到三个小时后,佣兵团的大部分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一直监视着这边动静的修司这才带着漓月再次折返回来。
被漓月召唤出来的魅灵先是放倒了守夜的岗哨、珍珠以及与珍珠睡在同一个帐篷的其他三个女人,然后才将漓月和小狐狸姿态的修司请进了珍珠所在的帐篷。有修司监视着其他人,漓月先是放心大胆的将一枚装满了攻击和防御器具、魔法卷轴、魔法药剂、房契地契、紫金币等贵重物品的吊坠型空间饰品和一个小巧精致的信封一起放在了珍珠的手上,然后才低声对魅灵说道:“魅灵,等我和修司离开后,你先弄醒珍珠。等她读完信,把东西收好了,你再设法让其他人恢复她们刚才那种熟睡状态。能做到吗?”
魅灵妩媚一笑,“小事一桩,您就放心交给我吧。我一定会做的不留痕迹,绝不会让这三个小丫头起任何疑心的。”
漓月一笑,“那就拜托你了。对了,还有就是,最好也不要让珍珠发现你。”
魅灵点点头,“明白。”
漓月这才拉着修司,一起轻手轻脚走出帐篷,而魅灵则在她离开的前一瞬解除了对珍珠的控制。由于她有意加重了几分下手的力道,所以珍珠几乎立刻便因为痛感而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虽然帐篷中漆黑一片,但珍珠还是很快就发现了异样的地方——左手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她下意识的握紧了自己的手,然后她立刻便意识到自己手里多了些什么东西。
并不知道身边的三个人都已经失去了意识的珍珠不敢点灯,她小心地将这两样东西收进上衣口袋,然后才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帐篷。
离开帐篷后,珍珠并没有走远。她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周围后,便借着清冷的月辉打开了手里的小巧信封。
信封内只有两张纸片,一张上面是文德执笔写上去的、包括后来漓月要求追加的部分在内的策略内容,另外一张则是漓月后来为了做些必要的说明而临时起意写的便条。
看完这两张纸条,珍珠又将那个吊坠从上衣口袋里拿了出来。无论是那条熟悉的银白色金属链,还是把戒指改装成吊坠样式的做法,都让珍珠觉得无比熟悉。
乌尤里城一别,迄今已然六年,珍珠做梦也没有想到,漓月会以这样的方式再一次对她伸出援手。
当初漓月虽然并没有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但是她的行动却很明确的表达了她不打算与珍珠有过多牵扯的意愿——无论是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是一次性赠予珍珠足够她花用一辈子的巨额财富,漓月从来就没有掩饰过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说实话,最初猜到这个救了她一命、又赠予她巨额财富、还将她安全送到克里斯战斗学院的人就是她走失的姐姐时,珍珠的心情也是极为复杂的。
在她被祖父定为嫁入史蒂文一族的人选之前,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自己还有一个姐姐。母亲在哀求祖父无果,抱着她大哭“都是报应”时,她首次听说了斯洛普一族还有一位大小姐的事情。父亲愁苦的脸、母亲绝望的泪眼,让她一直以来只有晴天的世界,首次变得阴云密布、暴风骤雨接连不断。漓月对斯洛普一族和那桩婚事的了解程度,让一直想不出她与斯洛普一族到底有何渊源的珍珠慢慢猜到了她的真实身份。
“如果当初她没有走失的话,后来的一切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这样的想法虽然只是在珍珠的脑海中一闪而逝,但却依然让她为自己这个自私的想法感到无比羞耻。
漓月当初拒绝送她回斯洛普一族时所说的话再次在她的脑海中浮现,“……真正的原因是,你的婚约者是一个贪花好色、性格暴躁、子女成群的老头子,他用了一百多年的时间、耗费了无数良药和魔核之后才堪堪达到四级魔法师的水平,而且他还有恋童癖、虐待癖,娶的也只不过是四房夫人。”
珍珠想到她的母亲不惜失去自己拥有的一切、不惜让最疼爱的女儿无家可归、不惜让尚且年幼的两个儿子在家族中处境艰难,也要违背祖父的意愿,将她送出家门,就是为了让她逃过这桩不幸的婚姻。可在此之前,同样是她的母亲,做了她祖父祖母的帮凶,打算亲手将这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她的姐姐推入地狱。
“自己的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妹妹,所以亲手把自己推进人间炼狱。”珍珠不敢去想漓月在得知这个真相之后的心情,但她却很清楚,如果被这么对待的人是她,她绝对不会去救那个备受父母宠爱的妹妹。
她不明白漓月为什么一点儿都不恨她的家族、她的父母,为什么依然认为自己欠了对方一份养育之恩,为什么还要慷慨解囊帮助夺走了她应得的父宠母爱的妹妹,但她却为自己的家族、自己的父母,同时也为自己刚才那一闪念的肮脏想法感到无地自容。
珍珠深知,漓月如今已经不再需要斯洛普家族的任何人给予她任何东西了,所谓的歉意和弥补对她来说更是多余的。而一无所有的她自己唯一能够为漓月做的,大概也就只有让斯洛普一族的人永远不能再来打扰她这件事了。正因如此,她在给珊妮夫人的信里,才会只字未提遇见漓月的事情。
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的珍珠,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在外面呆站了很久,只是却苦了一直在等着她回帐篷里面去的魅灵。
距离佣兵团的营地大概三四里远的一棵古树上,修司对靠着他看月亮的漓月说道:“珍珠呆站了这么久,到现在还是一动不动,魅灵都已经急得抓耳挠腮了。看来猜到是你,她的心情起伏很大啊。”
“我让魅灵设法把她的注意力拉回来吧。”漓月两条小腿一前一后的摇晃着,“拖得太久的话,万一有其他人醒过来就麻烦了。”
修司点点头,“也是。”
有主仆契约建立的灵魂联系,漓月的声音可以直接传达到魅灵的识海,“魅灵,别等了。学个什么小动物的叫声,把珍珠的注意力拉回来。”
“小动物的叫声……”魅灵自从晋升到圣域这个级别以来,一直十分珍惜自己的美女形象,此时听见漓月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她的额角立刻滑下数道黑线。
稍微思索了一下,魅灵右手微抬,气劲透指而出,直取不远处一只恰巧路过的山鼠。
“吱,吱吱,吱吱。”被打中了尾尖的山鼠一边发出惊惶的叫声,一边飞快的往远处逃开了。
听见响动的珍珠也如魅灵所愿,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她将那枚被做成吊坠模样的空间戒指滴血认主后,又将里面的物品大概查看了一遍,然后才将手里的信笺也收了进去。
一直看着她回了帐篷,然后又重新躺回刚才的位置,魅灵这才解开对另外三个女人的控制,返回漓月和修司所在的地方。
见她回来,漓月轻巧的从树上跳回地面,“辛苦你了,魅灵。”
魅灵先是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便自动回了契约空间。
漓月将冷煌和崖柏召唤出来帮修司搭好了两顶帐篷,又吩咐他们两人分别负责前半夜和后半夜的警戒,然后才和小狐狸姿态的修司一起回了帐篷休息。
次日一早,天色刚刚开始转明,一夜好眠的漓月便爬了起来。跟自己的两个契约者道过辛苦,漓月便将他们打发回了契约空间,而她自己则和修司一起继续盯梢行动。
如是行进了两天后,珍珠所在的佣兵团便抵达了下一座中型城池。果然不出他们所料,在佣兵队伍入城补给时,珍珠便急急忙忙脱离了这支佣兵队伍,独自一人去了城中心大型魔法传送阵所在的地方。
两人一直看着珍珠走进那栋高高耸立的建筑物内部,修司这才找了个鲜有人经过的小巷将自己的两名契约者——霸天和墨犸召唤出来,并吩咐他们按照之前的计划,跟着珍珠一起前往哈克斯帝国的布里斯班行省。
霸天和墨犸领命而去,修司和漓月则踏上了返回冬海城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