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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归家族

艾尔兰达新历1014年1月30日傍晚,隶属于哈克斯帝国布里斯班行省的小城卡里。金色的夕阳染红了西方的天空,袅袅炊烟从城中各户人家的烟囱中陆陆续续飘向天空。

卡里城东,13岁的小姑娘漓月动作熟练的翻过有些破败的围墙,跃入哈克斯帝国一等贵族泽菲尔家族老宅的后院之中。

这是一座占地非常广的宅子。虽然泽菲尔家族迁居帝都塔斯曼城已经数百年,而这座宅子也因为一直只有一些仆人照管而显得有些荒芜,但它依然是卡里城最宏伟的建筑,甚至比现任城主海智·斯洛普的城主府还要大上一些。

漓月显然对这里非常熟悉,她小巧的身形灵活地穿梭于耸立的建筑和高大的树木之间,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只正眯着眼睛惬意地吹着晚风的银白色小狐狸的身边。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小狐狸尖尖的耳朵动了动,喉咙里发出一声愉悦的低吼,似乎在和漓月打招呼一般。

“修司!”在小狐狸身边的草地上坐下,漓月一边语调欢快的叫着小狐狸的名字,一边伸手将它抱在怀里。

被抱起的修司自己挪动了几下,寻了个舒适的位置窝在漓月怀里。

“修司,今天有个好消息哦。”漓月有些兴奋,“今天中午,族里有两个叔叔从甘培拉城来这里了,他们是来接我的。爷爷终于要接我回家族了,就是以前和修司说过的那个有父亲、母亲和弟弟妹妹的家族哦。父亲、母亲长什么样子呢?漓月自从记事以来还从来没见过他们呢。对了,不知道漓月和弟弟妹妹们像不像......”

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睛的修司静静地看着开心的漓月,听着她滔滔不绝地对自己说着幻想中的省城的家族,眼睛里却含着一抹难过和不舍。

没有得到回应的漓月终于发现了修司的状态不对,想了片刻,以为修司是因为不舍得和她分开才会如此的漓月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说最重要的事情,“对了,修司,你跟我一起走吧。我想带你一起走,然后我们两个一直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本以为修司一定会高兴的漓月,却看见修司轻轻摇了摇毛茸茸的脑袋,拒绝了她的提议。

“为什么?修司也没有别的朋友或者家人不是吗?修司以前不是答应过漓月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的吗?修司一个人呆在这个院子里,不孤独吗?”有些急了的漓月将修司举高一点,凝视着它的眼睛一叠声的问道。

修司轻轻一跃,从漓月的手上跳下来,往前跑了几步,又回头看着漓月,示意她跟上。

漓月虽然不明白它想做什么,却还是乖乖跟着它来到自己偷溜进来的后墙下。

接下来,还没等漓月发问,惊人的事情就在修司试图跃上墙头的那一刻发生了。

原本空无一物的围墙里侧,突然出现了一道圆柱形的光壁,将整个泽菲尔家族老宅的后院包围了起来,修司跃起的身体也被狠狠弹回了院子里面。

“修司!”漓月吓了一跳,赶忙飞奔过去接住修司下坠的身体,“修司,你没事吧?”

修司轻轻摇了摇毛茸茸的小脑袋,示意自己没事。松了一口气的漓月环顾四周,却发现那道光壁早已经消失了。她试探着爬上墙头,却发现自己和往常一样轻易地就出去了。她忙又跃回院子里面,然后抱起趴在地上的修司回了刚才两人交谈的地方。

静静地抱着修司坐了好一会儿,漓月这才有些难过的开口问道:“修司不跟我离开,是因为这个奇怪的光壁不让你出去?”

修司点点头,示意漓月猜对了。

“有坏蛋要伤害修司吗?”漓月紧张地问道。

修司怔忪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那,只是把修司关在这里?”漓月有些怀疑。

修司点点头。

“为什么?”漓月不解的问道。

问题出口,漓月却见修司只是用它充满神秘韵味的紫色眼眸无辜的望着自己,这才反应过来。她十分沮丧地垂下头,低声自语,“修司也不知道啊......而且修司就算知道也没办法告诉我啊......”

沉浸在挫败感中的漓月并没有注意到修司眼眸中那抹一闪即逝的复杂神色,当修司用毛茸茸的小爪子笨拙地轻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和鼓励的时候,漓月忍不住笑道:“哈哈,修司真聪明,每次教你什么都能学得又快又好。这个动作我也只在昨天对你做过一次,你居然这么快就给我用上了。”

修司用它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漓月的脸颊,眼神温柔。

“我决定了,”漓月突然提高音量说道:“去省城见过家人之后,我还要回来卡里城陪着修司!”

看着修司疑问的眼神,漓月微微垂下头,将脸庞埋在发丝形成的阴影里,让人看不清表情。

“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每次看见卡里城其他的小孩子在父母身边欢笑、和兄弟姐妹打闹,我都很羡慕,当然了,这种心情现在也没有变。不想一个人生活在那座宅子里,想要家人,像和其他人一样普通的欢笑、撒娇、调皮、哭泣......但是,大概,父亲母亲......弟弟妹妹们......并不需要漓月、也不喜欢漓月吧?”她小小的身体有些颤抖,声音更是罕见地带上了一丝软弱的颤音,“女佣们和老师们一直都叫我大小姐,同族的人也从来没叫过我的名字,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名字。3岁那年遇见修司,为了和修司交朋友,我才给自己取了漓月这个名字。而且,有生以来的13年,我也从未见过父亲母亲、弟弟妹妹们......所以,虽然一直不去深想,但其实我隐约也是明白的......只是......既然没有亲眼看见憧憬幻灭,我就还想去相信,相信我也有一个永远不会失去的叫做家的地方......”

修司紫色的眼眸微闪,毛茸茸的小脑袋轻蹭着漓月的脸颊,喉咙里还配合的发出低沉的吼声。

漓月抱住试图安慰她的修司,甩甩头赶走伤感,努力恢复她精神满满的明媚笑容,“都已经十多年了,再多的期盼也流逝的差不多了。而且,我还有修司啊。所以,我没事的,放心吧。去省城见过大家之后,我会尽快回来的,然后我们就可以像现在一样每天都在一起了。我不在的时候,修司要好好照顾自己哦。”

修司伸出舌头舔了舔漓月的脸颊以作应答,痒痒的感觉让漓月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新历1014年2月1日清晨,漓月在斯洛普家族两位子弟的护送下离开了卡里城。卡里城城主海智·斯洛普一家派人对漓月进行的为期十年的贵族礼仪教育果然成效卓著,即使居住在卡里城的斯洛普家族的人一直都对她敬而远之、冷淡漠视,但此时漓月还是礼数周全、姿态优雅的与他们一一道别,并感谢他们十多年来的照看。只是相对漓月完美的笑容,他们脸上的表情就复杂多了。有畏惧的“怪物”终于走了的轻松,还有一丝因为漓月的道谢而产生的不知所措、尴尬和心虚。漓月却不去看他们的表情,就像在与自己之前的十多年人生告别一样,她近乎虔诚的认真道别、感谢、行礼,然后在两名女佣的陪侍下转身踏上马车。

一百多年以后,当漓月取得了非凡的成就,再一次出现在卡里城的时候,此时目送她远去的斯洛普一族的人都不约而同想起了今日,想起了那个转身离去的女孩挺直的背脊、飘逸的长发和她长及脚踝的迤逦裙摆,想起了她那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气势和威严带给他们的深深震撼。

一路无话,只用了大概6个小时的时间,漓月就随着来接她的人踏进了斯洛普家族在省城甘培拉城城西的宅邸。去卡里城接她的两位家族子弟显然人缘很好,从他们踏入这栋宅子开始,一路上遇到的人都会停下来跟他们热情的交谈几句。当然,那些人在与那两人交谈的时候,也无一例外的都对漓月投过来了各种意义不明的眼神。漓月虽然早有察觉,但却每次都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等他们说完话、坦然地接受各种视线的打量,然后再跟着这两个人继续前进。

用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他们终于来到了斯洛普家族的现任族长、九级巅峰斗战士织火·斯洛普居住的院子外。其中一人进去禀报,另外一人便陪着漓月在院子外等候传见。漓月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

片刻之后,那位进去禀报的家族子弟小跑着出来,“族长正好有时间,我带大小姐进去。”

漓月颔首,“好。”

其他人都十分自觉地留在外面,只有漓月跟着他进到院子里。两人从院子正中的那座三层楼的正门径直走了进去,又拐过两个弯,才在一个十分精致的雕花门前停了下来。

“进来。”洪亮的声音由门内传来,漓月在那位带路的家族子弟的示意下推门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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