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傍晚，夕阳斜长。
细风吹过磐石森林的南方，吹过流泉丘陵，吹过所有人的心灵。
所有的萨特、狗头人、半人马，脸色肃穆，静静伫立——面前是一座座新立起的墓碑。
这是半人马一族的墓地。
此役，一共有二十多名半人马战死。
还有那五只被千寿踩到的狗头人，以及一只重伤的萨特，最终也没有救回来。
他们，再也无法踏上接下来的征途。
“但，我们会带着你们的渴盼，沿着你们的目光，一直走下去，一直到那一天，荣耀归来的那一天。”安德俯身，献上一捧野菊，然后所有族人们举斧——献礼，告别！
······
稍远处，唐吉诃德一一抚着新立的五座墓碑，低低念着他们的名字，桑乔跟着他身后。
“毛扑哥，真的就把他们留在这里了吗？”桑乔眼中含泪。
“我们啊，狗头人！我们从来被人瞧不起，被其他部落轻蔑。是啊，我们甘愿做近卫军团的奴隶、苦工！我们狗头人，只能潜到地下，没日没夜地挖矿——到死的时候，都是躺在暗无天日的地穴中、矿洞里，从来不知道外面的风景有多好，不知道天空的颜色有多少，不知道——荣耀为何物！”说着说着，唐吉诃德自己的鼻子也有些酸了，“直到那一天——”
“你们，有后悔过与我来到地面上吗？”他猛地一声咆哮。
“绝不！”所有狗头人把工具插在土地上，挥舞双拳，直向天空。
“既然这样，我们走过的路，就是我们的领土！狗头人的勇士，埋葬在哪里，都是故乡！”
他再次对长眠地下的族人做了一个击拳的手势，然后带上狗头人兄弟们，再不回头。
最后一抹阳光流淌在那些墓碑上面，每一座都竖刻着一行字——“雷霆风暴先锋团——XXX”。
那是军团长对他们义勇的嘉许——从此，他们狗头人，就成为整个军团里独一无二的“雷霆风暴先锋团”！
这个名字，将在今后传扬到整个大陆，成为最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野怪力量之一。
······
维特静静地感受着这一切，思绪不知飘到哪里。
忽地，踢飞脚下一块石头，然后转身背起那名死去萨特的尸体——萨特一族，死后都是要回归墓园的。据说那样，他们的灵魂才能得到魔鬼之王的指引。
一路沉默。
“这就是战斗啊！哈哈哈！”他忽然放声长笑。
海德格尔道：“是啊！我们萨特已经太久没有经历过血与火了！”
尼采道：“想想几千年前，先祖们穿越位面的时候，可是从十万人打到几千人啊！那场面，真令人向往啊！”
“所以，不要再伤感下去啦！为了明天战斗吧！”
“可是！头儿，你分明是很难过的，好吧！”
“哪有！你这混蛋，给我站住！”
“话说，军团长大人！你的指挥水平也太差了吧，不要每次战斗只顾着你自己一个人上啊！”
“唔！海德格尔，你说的很有道理！回去后，确实要研究一下编队和阵型了。那么，副军团长大人，就交给你了！你们都没意见吧？好，就这么决定啦！给我写一个八千字的可行性方案哟——对了，最好做两套出来，让我们有所选择嘛！”
“······”
······
夜色弥漫，天上的星光遥遥闪烁，陪伴着他们。
“喂，唐吉诃德，和你商量个事！”尼采讨好道。
“干啥？”唐吉诃德一脸警惕。
“那个，你这里还有没有近卫军团的一些小玩意，比如——”
“没有！绝对没有！”
“诶，你的褡裢有点破了，对，你看，就是这里！我帮你整理一下哦！”尼采不等他回答，就摸了上去。
“啊！还有这里。”维特也热心地过来帮忙。
······
“没有啦，这回真的没有啦！”
一路上，回荡着唐吉诃德的哀嚎。
然而趁着夜色，他却忍不住狡黠地笑了一下，“这些小年轻怎么可能想到，哥真正藏宝贝的地方，嘿嘿！”
······
篝火堆里还有几根木柴，静静地跳跃着橙红的火焰，给夜晚带来一点暖意。
几名萨特在外围巡哨，一些狗头人隐伏在暗处。
大部分人，则从一天的战斗、伤痛和疲惫中解脱出来，在伙伴们的守护下沉沉睡去。
此起彼伏的鼾声中，一道身影缓缓爬起来，看了看左右，然后灵巧地绕过一堆人，来到一颗七叶树下——维特正紧紧抱着那树桩，流出一道长长的口水。
“喂，头儿？”
他轻轻唤了几声，见维特没有反应，于是随手拔起一根芒草，往他的耳朵里撩拨——
“嚯，想干什么！”维特猛地睁开一双金色眼睛。
“嘿嘿，嘿嘿！”尼采挠了挠头。
“说吧！我就知道，白天的时候就看你小子状态不太正常。”维特坐起来，抹了把口水，擦在树上。
“那个——我好像又升级了。”
“什么！这么快！”维特低吼一声，“为什么我都没有？”
“靠，你都九级了，哪有这么快再升级！我才升到五级啊！”
“应该是那两头丛林捕猎者带来的——呃，‘经验值’吧？说实话，那两个家伙死亡后，我也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又吸收了一些精华碎片，血肉骨骼似乎都在蠢蠢欲动，得到不少强化——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经验值’吧。”
当他说到“经验值”这三个字的时候，实在是感觉有些拗口。事实上，在整个位面，“经验值”都只是天灾军团、近卫军团那些封号强者的专用词汇。
因为，只有他们才依靠击杀敌人来获取“经验值”这玩意——据说，他们生下来都只有一级，完全是通过不断的战斗来升级，最终成长为封号强者。
而野怪，则似乎完全是另外一个造物体系。
他们可从来没有练级、获取“经验值”这种说法。
野怪们按照传承血脉的优劣，生下来就注定了一生的成就。
在生长发育的过程中，他们会不断提升等级，并获得相应等级的实力。
血脉好一些的最终等级也高，血脉差一些的，可能一辈子也就是一级了。
而且，即使最强大的几个种族，比如萨特、枭兽、黑暗森林巨魔，他们的最高等级也只有六级。而血脉弱一些的种族，比如狗头人，最高则只有二级。
这也是为什么，两大军团可以碾压森林野怪的一个重要原因。
“看来就是这样的，他们所谓的‘经验值’，应该就是死者的灵魂碎片。击杀敌人，然后吸收——这才是封号强者为什么会越来越强大的原因！”尼采低呼一声，“头儿——我们好像知道了这个世界的一些奥秘——而且似乎不该知道······”
“也许，是这个位面的自然法则，也许——是诸神的游戏规则，”维特托着下巴沉吟道，毕竟他是穿梭过位面的，对于这些概念并不完全陌生，“所以那天，我就说应该隐瞒起来。如果让大家知道我们可以突破血脉限制、一直升级的话，也许会被各种势力捉去做实验研究的······”
“确实想不透啊，为什么那一天开始，我们就可以吸收灵魂碎片了。不过说起来，我也好想和你一样，等级全开，一路碾压过去啊——”
“没办法，形势已经超出我们预料！我不暴露实力完全压不住场面，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把眼前难关挺过去。倒是你，最好作为一枚暗子，一直伪装二级——”
“听你的！上午那会儿，我可是生生压制了灵魂冲动，后来跑到远处去完成升级的。要不然，气息波动太明显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