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格外的诡异的起来,就好像一个人不小心往藏有恶龙的死水塘里投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没有人会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是恶龙惊醒而吃人,还是众人自扰而发疯,或是安全无事,没有人知道。
房间内的分布大致是这样的,周兵的床位在中间,左边是曹靖康,右边则是刘磊,之前我递给周兵水杯的时候,其实能看清楚的也只有曹靖康一个人而已,所以他成为了唯一一个不是证人的证人。
鉴于之间曹靖康所说,我是拿开水故意烫了人,然后借机会又把自己烫伤了以此来作为要挟的成本,再加上侯三的要动手打人,被柱子和铁蛋两人抓了个现行,已经成为了铁证。所有的条件在外人看来都是对我极其不利的,可以说这已经是一个人证物证都齐全的事情。
但是就在我说出自己没有被烫伤的时候,所有的事情又都有了一个新的转折点。
龙九有些诧异的看着我,刚进来的时候他就曾经瞟了一眼我那已经开了瓢的手背,确认是受伤了,但现在我居然矢口否认自己受伤了,那么在他的心中可能就已经开始思量着三种可能。
一,我受伤了,但为了不让同学和睦的气氛被破坏,主动牺牲说没有事,准备息事宁人,这无异于是他最想要的结局,因为所有处理事情第一步都是要取证的,而他没有这么做,只是来询问并不准备调查取证,由此就可以说明现在的他不希望再有什么乱子发生,但这样对我来说就残忍了。
二,我受伤了,只不过是在显示内心的阴鸷,谎称无事,准备以后伺机报复,这大概是龙九最不愿意看到的。
三,我受伤了,但我却不信任龙九能评断其中的是是非非,准备等会儿向龙村长反映。
当然以上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至于龙九内心是怎么想的我不可能知道,不过他可能想破头也不可能往我真没有受伤上面去想,因为我的手背他已经再三确认过了。
而反过来,如果我的手真的受伤了,给我的只会是两种结果,要么哑巴吃黄连,要么就是像曹靖康说的那样,我是故意弄伤自己的手来诬陷周兵的,因为我没有人证和物证。
既然现在有龙九这么一个公证人在,事情也就好办了许多,思量好了一些后我对龙九说:
“大队长(龙九的官职),在证明我是否受伤之前,请你先看看周兵是不是真烫着了,如果真被烫伤了,那么说我蓄意伤人也好,无意过失也罢。”
一旁的曹靖康插嘴道:“那还有假,我和刘磊,我们俩人看的真真的,就是你用开水泼的周兵,还什么无意,我看你就是想推脱责任。”
但所有人都没有理会他说的话,只是龙九瞥了我一眼,然后让柱子去检查了一下周兵的伤势,等检查完后柱子说没有发现烫伤的地方,此时躺在床上的周兵已经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冲曹靖康看了几眼。
周兵这个人喜欢搞一些小动作,但应变能力太差,如果不是身边有曹靖康这样的狗头军师,估计他以前做的很多事情都没办法收场,之前对这个人或许了解的不多,但他做过很多无耻的事情,我还是清楚的,所以他是个什么人,大概也能判断的清楚,因此之前我才会安抚侯三别太冲动,如果在这个时候伤人,那么就要和回城的名额说拜拜了,我可不希望自己的兄弟回不了家。
龙九脸色一板的看向曹靖康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曹靖康立马说道:“周兵的爸爸是营长的警卫员,从小就练武功的底子好,那里是吴子樊能伤的到的。”
现在情况已经有些不明了了,所以曹靖康明白,如果要想完美收场,搬出一个有脸的人物来要比空口说白话来的更加有用。
但龙九并没有因此而改变口风,依然问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要说,吴子樊用开水烫了他,你这是在捏造诽谤,你知道吗?”
曹靖康眼睛滴溜溜一转后,笑靥而道:“大队长,我也是关心同学嘛,关心则乱嘛,刚才周兵确实是很难受的在床上捂着头。”说着曹靖康突然指向铁蛋身边的侯三说道,“这有可能是他——侯司明,他要打周兵,才让我误会是被烫伤的。”
还没等龙九继续问话,曹靖康又继续说道:“但就算是周兵没有被烫伤,也只能说明周兵运气好躲过了这吴子樊的阴招,而他呢,既然自己反过来烫伤手背来诬陷周兵,现在又说自己没受伤,为的一定是找村长告状,现在周兵没受伤,他可有得说咯。”
曹靖康这一句漂亮的话让周兵和刘磊又找回了希望,既而附和了几句,但被龙九呵斥了一顿,随后龙九指了指我那已经烫开了皮的手背说道:
“吴子樊,既然你的手没有受伤,那你怎么解释这个呢。”
我扫视了在场的所有人,侯三满脸关心的看着我,铁蛋和柱子等人怀疑的看着我,周兵和曹靖康则是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我。
在所有人吃惊的表情下,我把那层烫了的坏皮,揭开了,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只完好无损的手背,一点被烫伤的痕迹都没有。
最恐怖的事情不是把鬼拉到你的面前,吓你一跳,而是将你熟知的事物,以另外一种形势展现在你的面前,就好像,你一个人吃饭,吃完后发现多了一双筷子,又或是,你住在顶楼,却总能听到楼上有人在唱戏一样。
曹靖康膛目结舌的说道:“这,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周兵慌乱间指着我的手背一副见了鬼的说道:“这绝对不可能,刚才我明明用开水反泼到你的手背上了,而且手皮也翻起来了的,现在怎么可能会是好的呢,你是怪人,你是怪人,你是怪人......。”但随后周兵便沉吟不语起来。
曹靖康显然没哟预料到周兵居然会全盘托出,为了保全自己他也只好反咬一口的说道:“周兵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啊,没想到,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啦啦啦啦啦—.—),和你同学这么久,你居然是个这样的小人。”随后又对我说道,“子樊,对不起啊,刚才你也看到了,我只是关心同学而已,没想到成了别人的工具,对不起,对不起。”
事情的一波三折,最后还是在龙九的一番话后,有了最后的结论。
周兵被关了禁闭,而我在确认真的没有被烫伤后便就此了事了,但事后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如果不是周兵慌乱说了真话,估计曹靖康又会解题发挥,假借我事先图谋此事来编排一下,因为这看起来确实太想一场图谋已久的阴局了。
不过我也没有这样阴鸷的内心,手背上的那层皮,是一种药膏,原本打算晚上做饭的时候用的,这样可以避免手被烫伤,说什么我也是第一次进厨房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但是在进到周兵房间的时候,我却发现曹靖康和他有过一次眼神交换,这让我提了点小心,“害人之人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道理我是懂得,所以周兵在要求我给他倒一杯热水的时候我就偷偷将药膏涂在了手背上,没想到这狗东西居然真玩阴的,要不是有一层药膏挡着,我的手估计就已经烫坏了。
等我和侯三从周兵的那间病房出来后,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这里三面环山,而唯一的一块平底却是沼泽的泥洼地,但也幸好有了一片泥洼地,才能让我欣赏到“夕阳西下几时回”既而又是“山禽成对啄余晖”的风景,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上这里了,虽然初到时很不顺利,但能挺过去,这里将会是难得的世外桃源。
刚才的事情我和侯三把其中的缘由都讲了一遍。
“你小子,粘上毛比猴都要精,反害的我白白给你担心了一阵子。”说着就在我肩头拍了两下——重拍,直拍的我肩旁都有点左右不齐了。
我呲牙咧嘴的接了下来,没吭声也不喊疼,这是哥哥在教训弟弟,不能哭,只是特别的辣眼睛而已,有爱也有小委屈。
就在我哭笑不得的时候,昨天熟悉的味道又一次的席卷而来,那个时候在火车上所以闻得很淡,现在站在宿舍旁味道特别的浓郁,那是麦杆焚烧后的味道,在夏日余晖的气味里,一同灌进了我的鼻孔内,这味道很好闻,我不自然的又多吸了两口。
侯三见我又是陶醉又是深呼吸的,也跟着学,但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就急咳了几声,直说:“好呛人,子樊你还真是怪人一个啊,这么呛你居然能大口的吸。”
“呛吗?不呛啊,那是你没闻习惯,再多吸两口,麦根焚烧的味道很不错的。”我又深吸了两口确实没什么。
“烧点麦杆,我会像这样受不了吗,这味道不只是麦秆的味道,还有点别的,如果不深吸,我还能行,但刚才真的感觉肺部像我一样的在烧。”
“火烧?你确定刚才的感觉吗?要不再吸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