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里坉的村西头离着知青宿舍不过百十米的距离,有一家姓代的人家,这家有一小男孩,名叫代小宝,他的爸妈在一次泥石流中不幸离世了,只留下五岁半的小宝和爷爷奶奶过日子。
老两口痛失儿子和儿媳妇,所以格外的疼爱这个孩子,因此准备在今年端午节的时候从县城买两斤蜜枣回来,特意给这小孙子包些蜜枣粽子吃。
老代头这天将蜜枣买了回来,正巧遇到早上要出门干活的愣子。
愣子见是老代头后就粗里粗气的问道:
“哟!代老爷子您这是从那里回来啊,这大清早的。”因为是大清早,所以愣子也没瞧清楚这老代头的小动作。
老代头一早就瞧见了愣子,忙捂着怀里的蜜枣对愣子说道:
“刚从县城回来!”
愣子说道:
“哟!这可够远的,您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老往县城跑啊,有什么事跟俺说一声就好了,俺帮你跑这一趟啊。”说着话就要上前来接代老头一把,“有啥重东西要俺扛回家的,直接给俺吧。”
代老头嘿嘿一笑的说道:“嘿嘿,唉~,不用,不用。”边说一边就绕过了愣子,往另外一条小路上走,“俺这把老骨头还经得起,也没啥重东西,家里还等着俺回去报信呢,愣小子俺先走了啊。”
说完也不等愣子回话,就这么抱着肚子的往家里赶。
这老代头,怀里揣着的都是给他小孙子的蜜枣,他怕愣子见着了管他要一颗,倒也不是他小气不给,只是心里揣着孙子呢,所以为了全能给孙子留下,也就故意的绕开了愣子。
愣子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又见这代老头捂着肚子,还以为他人老了,要赶紧回家上厕所呢,也就没在意的,挠着挠后背的就往田里走去了。
老代头敲了敲门,用力不重,但老婆子从里面打开门后,却没好气的说道:
“干嘛这么用力,小宝还没醒呢,你打算把他弄醒了啊。”
一听这话老代头本还想辩论什么,但一想到小孙子也就忍着这个骂,随后一撇开话题的说道:
“蜜枣俺买来了,现在就包起来吧,等一下小宝醒了就能吃上热的了。”
老婆子也心疼老伴,但小孙子昨天晚上闹了很久,一直再问爷爷去那里了为什么不来给他讲故事,一直闹,老婆子好劝歹劝才在夜里两点哄这孩子睡着,怕这孩子晚上热醒了又闹,所以拿着扇子在一旁摇了一夜。
往常都是早早让他爷爷讲完故事,小孙子就乖乖去睡了,之后把家里唯一能驱蚊的香给他点上,老两口也就去能囫囵的睡了。
之所以刚才冲老代头发脾气,也是在发发牢骚而已,现在好了便问道:
“还没吃呢吧,锅里有剩窝窝头,咱们吃了好给孙子蒸粽子。”
两老儿就这么啃完冷窝窝头后就马不停蹄的给这代小宝包起粽子来了,为的就是能让这孩子一醒就能吃上粽子,因此他们包的特别的快,但也特别的小心,生怕吵醒了小孙子。
五点钟回来的老代头带着老伴,这么一通忙活,就到了九点钟了,他们不知道时间,只看外面的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再瞧了瞧粽子都已经都熟了。
代老头就努嘴的冲老伴说道:
“去,把小宝叫起来,吃粽子了。”
老婆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就去里屋叫小宝去了,在厨房的代老头,先是听见小孙子醒了,后又在听见孙子里面嚷了几声,又有点担心,怕老婆子没伺候好孙子,刚也准备起身的时候,瞧见自己的小孙子,正一蹦一跳的从里屋出来,后面跟着老婆子,也是微笑着看着这个小家伙。
其实这代小宝,一早就醒了,只是为了赌气才一直装睡没起来,要放在平时早就闹着要吃早饭了,但因为昨天爷爷没给讲故事,所以才赌气撒娇的赖在床上,这个时候天也不早了,这孩子早就觉得饿了。
他觉得自己的饿是爷爷奶奶的委屈了自己,所以更加生气起来,就在这时候老婆子进来叫他起来吃早饭,他一下子就把气全撒在老婆子身上了,但老婆子心疼孙子,也不敢嚷,就好言劝说,今天早上包了蜜枣粽子给他。
代小宝一听有好吃的,也就把生气这事给忘记了,高高兴兴的冲了出来。
“爷爷!粽子在那里呢!”五岁半的代小宝奶声奶气的问道。
代老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孩子一天一宿没见自己,头一句居然不是问,爷爷去哪里了或是爷爷辛苦了之类的话,反而问粽子在那里?
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孩子现在还小,等他长大了,就会知道孝顺的,也就不在意了,指着锅里蒸好的粽子说道:
“喏~,粽子就在里面,蜜枣的哦,是爷爷昨天去县城跑了一天才买来的。”
“爷爷都不带俺去,坏爷爷!”说着话赌气就不往厨房进了,后面赶来的老婆子只劝说,你爷爷去县城是办大事了,不能带着小孩子,要不然就拿不到蜜枣回来给你包粽子吃了。
代小宝一想到蜜枣粽子,也就不生气了,进了厨房就要伸手往锅里抓粽子吃,被老婆子拦住了,这时代老头说道:
“你这小孩子的手这么嫩,别烫着了,爷爷皮厚,爷爷帮你拿啊。”
代小宝心里想吃粽子,直催快拿!快拿!代老头也不嫌烫伸手就往锅里抓了一个熟透了的粽子,取出来后,又忍着烫手帮着剥开,最后拿了块粗布包着递给了小宝。
刚吃一口的小宝小嘴被烫了一下,代老头又忙过来帮着吹了吹,等不烫了才让小宝吃,村里的孩子那里吃过蜜枣,头一次吃,就停不下来,老两口又心疼孩子,也就没管,代小宝一连吃了七八个,当最后一口吃完后,代小宝直叫口干要喝凉水。
老两口不让,说是吃完了粽子不能喝凉的,小宝不依,拿起桌上的一碗没人喝的凉水就往嘴里灌,当小宝喝完后,直呼舒服。
老两口见小孙子没事,还以为自己一直听信以前老人们的话是错的,也就没当回事,但不一会儿,小宝就直说肚子疼,接连的跑了两三趟厕所。
拉的小脸煞白,最后太虚弱了就进屋躺着,而老两口看着小孙子这样一直在埋怨自己,但再怎么埋怨,小孙子的病也不见好啊,代老头想起了村里一直没走的那个赤脚医生说道:
“咱们还是去请那个赤脚医生看看病吧,要不然小宝再这么拉下去,肠子都要拉出来的。”
老婆子怒道:
“呸、呸、呸,你这老不死的乱说什么呢。”
代老头也觉得自己话说错了:
“哎呀,是俺的不是,不该说这些,但小宝这么拉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老婆子满脸踌躇的说道:
“俺之前听隔壁老王说了,人赤脚医生看病是要诊金的。”
代老头赶忙掏出一张钱来说:
“俺这里还有钱。”说着就把钱往老婆子一送的说,“快,赶紧的去把那赤脚医生请来吧。”
老婆子把钱一推回去的说道:
“人老王说了,赤脚医生人不要钱,人要好看的瓶子,上次一群知青病了,人什么都不要就光要了个满好看的瓶子。”
说完俩老口就往家里瞅了瞅,但屋子里除了几个旧柜子和几床破棉被外,那里有什么好看的瓶子,别说瓶子了,能算的上是瓶子的东西,也只有小孙子专用的尿壶了。
老俩口在屋里急得团团转,这个时候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声铃铛的声音,随后便是:
“妙手回春,包治百病,十药九灵,不灵不要钱。”
听见这么一句,老俩口赶紧的出来找这个人,一开门正好看见一郎中模样的人,领着一个小女孩,那孩子比他家的小孙子都还要小,大概三四岁的样子,拧着个小药箱子,跟在这个郎中的身后面。
而这郎中呢,手里一手拿着一个幡,上面写着“包治百病,十药九灵。”一手拿这个大铃铛,一摇声音还停脆响“叮呤,叮呤”的。
“大夫,大夫,快救命啊,快救救俺家的小孙子吧。”代老头一见着有大夫了,赶紧的上前来连连作揖。
那郎中模样的男子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问道:
“怎么回事啊,可是家里有什么人得了重病啊。”
代老头一见这人这么气定神闲的派头,更加的对其恭敬起来,将刚才代小宝的情况一五一十的都讲了出来,并且连连说道会重谢他,只要他的小孙子能好,多少钱他们都能出。
其实代老头身上,总共加起来只有两块钱,还是昨天买蜜枣剩下的,但只要孩子能好,他就是借钱也要给这郎中补齐诊金。
那郎中模样的男子听了事情的经过后,摆了摆手的说道:
“嗨~,我当是什么疑难杂症呢,就这病啊,小事,小事,带我去见见你的小孙子吧。”
老俩口连忙的就领这俩人就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