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夏天似乎特别炎热,七月未到,便蝉声阵阵,此起彼伏。
“老祁,搬家啦。”
“是啊,都住快二十年了。”祁广禄一边检查着门窗电气一边和邻居道别。说是搬家,但房子里面的家具都还保持原来的样子,就连冰箱洗衣机微波炉一类电器也一件没有带走,只收拾了写部分细软,被子衣服之类的。
“唉,你们也不容易。”邻居姓周,矮矮胖胖,是个和祁广禄差不多大的中年男人,年轻的时候他们曾在一起当兵,后来也一块儿拿到部队分下的房子。周太太站在他的身后,比他整整高了一个头。此刻也不说话,只用眼神滴溜溜地扫着对面那扇紧闭的防盗门。
“哎呀,不多说了,我们等下要过去那边,先走了。”年近五十的祁太太朝他们礼貌地笑了笑,显得颇有涵养。祁广禄也点了点头,然后扶着祁太太像楼下走去,动作十分小心。
“小心点儿。”
“唉,知道了。”
这是一个老小区,一共六层,顶层的带阁楼。只是没有电梯,每天爬上爬下的十分累人。
“啪。”周太太几乎是在他们转身的瞬间就关上了门。
“切,以为搬走,那东西就放过他们啦?呸。”周太太忍不住碎了一口:“自个儿是解脱了,留着那玩意儿祸害谁呢!”
“哎呦,祖宗,小点声儿。再给人听见喽。”周太太比周崇军小了整整十几岁,今年不过才三十五。十年前两人结婚的时候,周崇军就拿她没法子。打不得骂不得,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掉。平时更是不敢说一句重话,此刻见她不高兴,也只得好好哄着。
“不说了,扫兴。”周太太撩了一下刚烫的卷发,踩着高更鞋,蹬蹬地进了卧室。细长的鞋跟踩在红木地板上发出很大的响声,周崇军看了半响,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去厨房洗碗。
几天后,祁广禄通过中介把房子租了出去,价格他定,中介两边各收取百分之三十的房租费。
租房的是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他们是一个公司的同事,都是刚毕业不久在上水市打拼的年轻人。
上水市的房子寸土寸金,但是这套房子的价格却算是便宜,两室户的房型在租房市场上极其抢手。楼下两间,一间主卧,一间次卧(房东原本是作为书房使用的,后来因为打算出租的关系,就新买了一张床和衣橱。)加上楼上空间,四周都是房间,中间一块空地。房间分别是一间儿童房,两间储藏室,空置的地方则放着一台跑步机,一个洗尘器,和两只锻炼身体的哑铃。由于储藏室都塞满了东西,所以也就儿童房相对清爽些,里面床,书桌,柜子都齐全。外加楼下公用的洗手间,厨房和客厅,这套房子的功能设施基本齐全。满打满算的,一套的价格才五千块,这是房租,水电煤气网费另算。不过,即便这样,也很便宜了。
方程和林一元搬进来的时候,看到这样的新居所,高兴坏了。这套房子不管楼下楼上,房间的朝向都是南边,采光不错,格局也很好。林一元毕竟是个男生,于是主动挑了主卧,因为主卧比次卧多了一个阳台,所以房租就贵了两百,一共两千。方程今年刚毕业,工资不高,于是没有异议地接下了次卧,房租一千八。至于剩下的一千二,他们在屋里的各个角落都转了一圈,然后决定把楼上的儿童房租出去。毕竟多个人分摊房租,大家都轻松些。至于三个人合租,这对于刚毕业的年轻人来说,应该也不是什么不太能接受的事情。
林一元很快把这个决定跟房东说了一边,电话那头,沉默了半响才说道:“随你们吧。只是有一点,这个人,我要亲自见一见。”
林明天陆续找了许多人过来,房东都不甚满意。直到这一天——
丁奇按照手机导航里的地址在路口转了半响,也没找到地方。没办法,路痴这种生物,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的。
他气喘吁吁地坐在路边,不得已地打了租房信息上留的电话,方女士。
呵呵,我还圆先生呢。。。
“喂——”电话很快接通了。
“你好,我是圆先。。呸,不是——”
“找不到路了对吧。”那边的女生一副司空见惯的语气。
“额,你怎么知道?不对,你怎么知道是我。”
“因为昨天某个提前打了三个电话来预约看房的人,强调了十遍自己是路痴,可能会迷路。希望我在等到六点的约定时间还没找到人就直接报警。”
“你的特别让我成功地记住了你,所以我存你的号码了。”解释完原因,对方开门见山地问道:“你现在要过来吗?”
“是啊,我行李都带好了,看好今晚就入住。”昨天说看房,今天就入住,丁奇可谓是租客界典型的效率奇高。
“那行,你在哪儿,我去接你。”这位方女士很爽快地说道。
“我在3号线附近的环形天桥下面,穿黑T恤,上面有只猫。两手都拿着行李,你肯定一眼就看到我了。”丁奇尽量说的详细,顺便祈求一下手机里已经接近红线的电量可以多撑两分钟。
“知道了,原地等我吧。我用车带你过来。”
丁奇等了十分钟,听到身后有人叫他。他疑惑地转过身,下一秒惊呆了。
“丁奇!丁奇!”只见一个扎着短马尾,二十出头的女孩正四处喊着他的名字。她的眼睛圆圆的,鼻子很挺,透出一丝俏皮可爱。穿着白色的短袖和墨绿色半身裙,看上去身材很好。
此刻,女孩正停驻脚步,四处扫视着可疑目标,路边的乞丐大叔看着她挡着自己的生意铺,顿时把碗敲的“咣咣”直响。
“这里。”丁奇挥了挥手。只见女孩眼睛看过来的瞬间,身形顿了顿,然后不可置信地走近,接着伸出一只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干嘛?”丁奇不淡定地开口,这女孩子要矜持啊,第一次见面就要吃他豆腐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你。。。有眼疾?”女孩收回手,既然他知道自己在试探,那肯定不是瞎子。
“什么。这是有色的近视眼镜好不好?”只是在太阳地下会变色,导致很多人以为是墨镜或者偏光镜而已。
“这太阳都下山了。”女孩仿佛有强迫症一般,又一次伸过手来。
“喂——”丁奇看到她的动作,赶紧往后躲去。开玩笑,大白天的,哥这眼镜拿掉会看到鬼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