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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再见清溪湾

林恒家在宁乡,离C市不过40分钟车程。当他们到达他家的时候,大家都因为到了乡村而觉得神清气爽。更让靳雨曼觉得开心的是,她总觉得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或许江南的小村镇的风貌都大抵相似吧!她坐在副驾驶位上这样想着,林恒把车开进了自家地坪。

林恒的爸妈看起来还很年轻,林学涛的父母略显年长一点,但也精神奕奕的样子;当然还有村委书记几个。虽然他们不是电视台做采访,不过阵仗倒也看起来像模像样。村委书记还说:“你们会把我们农场的牌子拍进去吧?那太好了!现在用互联网做宣传效果就是好啊!”

雨曼真是吃了一惊,记忆中的农民伯伯都是皮肤黝黑身材粗壮起早贪黑的,眼前这几位着实改变了她的印象。虽然自己的家离这里不过100多公里,但是印象中的邻居和亲戚朋友们还是非常忙碌勤劳的形象,多少和这里有些差距,或许是因为离城市更远,或者是因为自己大学之后就很少在家里了。看着林恒父母热情的样子,她突然很想念自己的爸妈了。其实到家也只要2个小时,自己居然很久没有回去了。

大家进屋喝茶的时候,雨曼总觉得林恒妈妈比较眼熟,不过又忘记在哪里见过。看她发愣的神情,龚玉燕拍了一下她的后背,这下她猛然想起来了,是在林学涛和龚玉燕的婚礼上,她当时大赞当伴郎的林恒“人模人样”的时候,同桌的那个阿姨就是林恒妈妈,难怪她当时的是那样微笑的表情。雨曼想起这一茬来,再次面对林恒妈妈的时候不免有点不自在。

林恒妈妈一听说雨曼是林恒的“领导”不免各种夸奖和热情,很快就化解了雨曼心中的尴尬。

体验者们在傍晚时分开始走进菜园,这时候天气不热了,那个“摄像师”还说这会夕阳西下,天色漂亮,四处炊烟袅袅,农人归家,更有乡村的感觉。村委书记更是有一把专做营销的好嘴巴,详尽介绍了各种蔬菜种植过程和有机种植原理,让原本要来挑刺的体验者们不觉间对有机菜园赞叹不已。当然,如此才好,D?QUEEN餐厅的营销策略才能算得上成功。

及至晚上,一堆人聚在林恒家吃晚餐,连林学涛夫妇也过来帮忙,农舍瞬间热闹又温馨。

自家煮的甜酒很香甜,林恒妈妈特意给雨曼多加了几次酒,结果雨曼一下子脸就变得红通通的。谁说甜酒不醉人,喝多了后劲足着呢。

待体验者们开心地吃完农家菜上楼睡觉,林恒爸妈,林学涛夫妇,靳雨曼和林恒在客厅打跑胡。

林阿姨把话拉开了。她说:“雨曼啊,你可真是不错啊,这么年轻有为!”

雨曼虽然酒力有点上头,但听到这样的夸赞也连忙回敬到:“阿姨,您客气了。您做的菜肴很好吃呢,可以的话真想请您去我们餐厅开发一个妈妈菜系列。而且,您很会用碗盘搭配菜肴,原来林恒这一点是像您啊!”

林恒妈妈听了这话可高兴了,一边说着“以后你们常来做客啊!”一边又非常开心地自美:“林恒这孩子确实像我!”

林学涛夫妇这会悄悄对雨曼说:“其实,林恒从小到大,别人都只说他像爸爸。这下你可把我二婶哄高兴了!”

这下林恒妈妈主动坐到雨曼身边来了,一边打牌一边看了一眼对桌的林学涛夫妇,然后对雨曼说:“雨曼,我一见你就觉得亲近,又是我林恒的领导,眼光又这么好,我可要拜托你一件事啊。”

“什么事?”雨曼一听这话才尽量睁大眼睛听着,林妈妈才瞥了一眼林恒又说:“学涛都成家了,我林恒也要考虑这个事了。你帮我给他找找,有合适的给他介绍介绍。”

林学涛夫妇当然是笑着说:“二婶这事不急啊,林恒还小嘛!”

雨曼在这会笑看了一眼林恒,他明明没喝酒却脸红得跟番茄似的。林恒妈妈才不管这些,继续说道:“怎么还小啊,都26岁的人了!”

林恒当然不想妈妈老催他相亲的事,就顺口说道:“妈,你喝醉了吧。我90年的,才25呢!”

这会靳雨曼和林恒妈妈异口同声地说:“你89年的!”

林恒妈妈重复道:“我才不管那些什么阳历,我们这都按阴历算!”雨曼也跟着说:“就是,阿姨说得对!”林学涛夫妇和林恒看着这一幕都觉得很怪异,怎么感觉这会靳雨曼和林恒妈妈变得这么亲近了。

雨曼这会头脑一热,酒劲也上头了。难得遇到林阿姨这样的忘年之交,她豪爽地端起杯子,本来她想对林恒妈妈大声说:“林阿姨您放心,林恒这个事儿,我会负责的。”结果一时口快说成了:“林阿姨您放心,我会对林恒负责的!”

林恒妈妈一时没听出这话的含义来,连连点头称谢,不过稍后她又似乎觉得这话有点什么歧义。坐在桌子对面的林学涛和龚玉燕只是憋着笑看了一眼林恒,林恒刚开始也被雨曼的话雷到,不过很快他也开心地笑了。龚玉燕笑着说:“亲爱的,我们可都听到了啊!你要对林恒负责啊!”

靳雨曼这会已经睡意渐浓,在林恒的帮助下打了个红胡。林妈妈脸露不悦,只冲着林恒说:“大家都散了吧。林恒,快送雨曼上楼去睡去!”

******

乡下环境比城里好,可最大的问题是蚊子比城里多。幸亏林恒家是撑了蚊帐的。林恒扶着雨曼到自家楼上,让她趟到床上,然后拿了蒲扇把蚊子赶了,放好蚊帐关了灯,轻轻带上房门。可他没有马上下楼,只是站在阳台上看着夜空,任由那一丝笑容慢慢生长。

******

次日清晨,雨曼起床的时候天已大亮,体验者们都已经出发去看菜园了,等她走下楼来去厨房准备洗把脸的时候,发现林恒正背对着她,在里面准备早餐。她这才好好打量林恒家,墙上滴答的挂钟,虽然普通但是透出朴实气质的家具,家常的坛坛罐罐,俨然就是静与慢风格的再现。她突然明白了林恒为什么能做出李素娟家别墅的设计来,因为他从小就生长于这样的环境之中。而此刻,雨曼的眼神也停留在林恒身上,他那么认真地在准备着早餐,好似写在晨光里的一首诗。

正当雨曼想得出神的时候,突然林恒回头看了一眼。她赶紧把脸遮住,昨天化了妆,这脸居然一夜没洗,还能看吗?而且还没洗澡!

林恒朝旁边的袋子一指,对雨曼说:“诺!你的袋子,我帮你拿下来了。带妆睡觉对皮肤不好哦!卫生间在那边!或者楼上你住的那间也有!”

雨曼一手遮着脸,一手拿了袋子就走到楼上卫生间去了。

乡村的卫生间虽然装修简朴一点,但都是和城里用一样的洁具,还有电热水器。雨曼抬头一看,水已经烧好了。这个慵懒的早晨,洗个舒服的热水澡,多惬意啊!

待雨曼洗完澡拿毛巾擦好头发走出来,发现林恒已经把早餐端上桌子了。是2个新鲜的西红柿和一小碗炒饭,一个煎蛋,一杯温水!雨曼一边吃着一边问:“你爸妈他们去哪了?”

“我爸开车送他们去农场了。等会来接你。”

“哦,那你怎么不去?”

“你不是还没起床吗?”

“哦!”雨曼心想自己的行为多少有点有损形象了,就低头吃着早餐不再说话。突然昨晚的场景依稀浮现一点出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林恒:“你有女朋友,怎么不跟家里说啊?”

林恒怔住了几秒,之后才说:“我现在没有女朋友。”

“不是罗佳吗?上次从首尔回来不是和好了吗?”雨曼瞪大眼睛看着他,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却只见林恒低着头说:“我们分手了!”

“分手了?为什么?”靳雨曼震惊得目瞪口呆。

可是,林恒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看着她!

******

从清溪湾农场录回来的视频,经由行者工作室的团队剪辑和简单的后期制作,发布到了D?QUEEN餐厅的公众号上。这一辑“看得见的菜园”一经上传便获得了很高的点击量,消费者们也重新对饮食行业增加了信心。更为要紧的是,这个事件不仅成为D?QUEEN餐厅的成功营销手段,还让行者工作室获得了空前的关注,甚至有电视台和王刚联系,准备做一档乡村游的真人秀节目。总之,D?QUEEN餐厅似乎走过了危机,日渐成为了这个区域的热聊话题,经营状况也开始好起来。

靳雨曼却坐在餐厅里发呆。那天早上林恒对她说的话,总是萦绕在脑海中。当时她问他为什么分手,这小子居然说:“我和她的矛盾,真正的原因不是她伤害了你,而是我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就是你!”

这小子说什么胡话?大早上吃着早餐表白,合适吗?这家伙情商太低了!再说了,他比自己小了4岁多,怎么可能?如果自己还是二十五六岁,那么兴许还能考虑二十一二岁的男朋友,可现在三十岁近在眼前了!女人本来就老得比男人快,林恒三十岁的时候自己三十五了,太恐怖了。太不合适了!

******

那么为什么还要想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呢?为了尽快从和林恒的纠葛中脱离出来,还是抓紧时间相亲吧,这才是唯一出路。不过最近龚玉燕说手头“资源”紧缺,要她再等等。可这一等,时间越发靠近7月底,她个人的相亲大战也要在D?QUEEN餐厅打响了。

如若不是李素娟打电话让她去的话,靳雨曼一般都不去工作室了。直到这个周末,龚玉燕告诉她这天下午约了一个人去D?QUEEN和她见面,到时候就把电话号码发给她,雨曼才终于放心了许多。她心想一定要在三十岁之前把自己推销出去。

不过从中午静与慢工作室的人在D?QUEEN里吃完饭离开之后,林恒一直就没离开。从上次清溪湾农场回来,他们之间就没说过几句话,所以靳雨曼也有点不自在,便走到他身边说:“怎么下午没事做吗?”

“哦!我跟娟姐请假了。不用招呼我,你去忙吧!”林恒倒是很镇定地回答了靳雨曼,这让雨曼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呦,现在都忘了我才是静与慢工作室的负责人吧!哼!”

本来靳雨曼工作室的全体员工都是D?QUEEN的股东,也经常在这里吃饭休息,只是此刻雨曼很希望林恒消失的原因,主要是等下自己要和陌生人相亲,让林恒看到感觉总是不好的。看林恒没有要走的样子,雨曼只好走回吧台和陈铮几个商量着接下来要举行的“看得见的厨房”活动细节。上次“看得见的菜园”活动取得很大成功,促使他们的思绪也应此而停不下来要发挥更多的创意。

*******

如此到了下午4点,玉燕的电话也没有打来。靳雨曼只好自己打过去,玉燕这才说把这事给忘了。忘了!雨曼第一次对“亲爱的”发火了,就是因为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玉燕赶紧把电话号码发过来了,靳雨曼立马拨通了这个号码。只是,更让她气愤的是,刚拨出去的号码在手机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霜木”的名字。

她生气地走到林恒的桌前,大声质问他:“连龚玉燕都被你收买了吗?”她声音很大,旁边桌子的人都不禁转过头来看着他们。

林恒顿时觉得很尴尬,可还是很绅士地拖出一把椅子,请靳雨曼先坐下。然后才认真地说:“不是收买!她也觉得我符合你对相亲对象的要求。”

“哼!”雨曼生气地看着林恒,只觉得气得不知道用什么话去说他才好。

林恒这下接着说:“当然,我自己也觉得很符合你的要求啊。要不我自我介绍一下吧,我今年二十五岁,哦,到年底就二十六岁了,身高178,不论身心都很健康。我工作三年多了,而且,我现在鼎鼎有名的静与慢工作室担任主创设计师,虽然目前赚的一点钱都投进一个叫做D?QUEEN的餐厅里去了,不过我对自己的未来很有信心。不知道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这个人呢?”

“你这是在干嘛?”靳雨曼冷冷地看着林恒说。

“我在相亲啊。”

“哼,相亲?”靳雨曼鄙夷地笑了一声,然后她愤然起身准备离开。林恒赶紧起身抓住了她的手。她愤怒地看着他,然后才慢慢地说:“这样很好玩吗?”

林恒看到她眼里泛着泪光,可是他这次是鼓起了勇气而来,也不容许自己轻易落跑。他也很是不解,靳雨曼平时体现出对他的种种情绪,为什么在他表白之后就全变了。他认真地问她:“你觉得我在玩吗?我是认真的。”

“认真的?你应该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吧,我吃饭的时候,你还在喝奶呢!”雨曼盯着他,想用这话赶走他,也拯救自己于这样一场尴尬氛围之中。不过林恒停顿了片刻之后说:

“那我吃饭的时候,你不也在吃饭嘛!有什么问题吗?”

******

雨曼这一刻的眼神变得温柔了很多,她知道林恒是想告诉她,年龄差异不是问题,问题出在你自己设置的障碍上。

林恒,你太会开玩笑了。

靳雨曼认真地对林恒说:“好,既然你是认真的,我也认真地回答你。你能接受你的女朋友的社会地位比你高,她的收入比你多吗?你能接受这个人不到必要不化妆吗?你能接受这个人一心放在事业上吗?你能接受撒娇都不会的女人吗?你能改变时间的规律吗?你能跨过这四年多的距离吗?”

“我没有考虑那么多。”

“所以说,你还很幼稚!这是实实在在的问题。”靳雨曼毫不留情的言语,让她觉得自己已然可以终结这场闹剧。可是林恒今天似乎处于另一个磁场。

“我只知道,刚才我在这里看着你忙碌的样子,我很奇怪,餐厅里这么多人,我怎么只看得到你。我觉得我应该相信自己的感觉。”林恒是真诚的,但是这话也真实体现了他这个年纪所无法周全的考虑。靳雨曼叹了一口气对他说:

“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可是一个很理性的人!”

“正因为我是一个理性的人,所以我知道爱一个人是一件非常自私的事情。爱是有要求有回报的。我爱你!那么,你爱我吗?或者,像其他相亲的人那样,你可以试着爱我吗?”林恒虽然是在表白,可是他是冷静的。这种表情完全不是能激发一个女人的热烈反应的表情,更何况此刻靳雨曼还觉得自己被愚弄了。

“坦白地说,既然是相亲,我可以考虑比我小的人。前提是我没有超过二十五岁。可现在我都快,”雨曼注意到周围还有客人,不禁生气地说:“我们这叫做有缘无分。”

“我只知道一个人总是出现在我眼前,我总是看到她,就是有缘分。”

“怪我咯?”雨曼更是不屑了:“你还是找和你年龄相当的人玩吧,我不奉陪了。”靳雨曼觉得他们之间的见面真应该结束了,于是站起身走出了D?QUEEN,一出门竟然看到李素娟和秋婷几个正在门外。她立马反应过来这伙人现在估计都是林恒的“同党”,只愤愤地看了她们一眼就径直坐电梯上楼回到了静与慢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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