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雨曼次日终于打电话给金骏武和李素娟还有梁琦的时候,他们居然出乎意料地一致选择了入股静与慢工作室。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金骏武的理由是,他需要长期合作的室内设计单位;李素娟的理由是为自己预留工作岗位;梁琦的理由则是为了个人投资。尤其梁琦说:“其实你说要出来自己开工作室的时候,我还挺担心你的。不过现在看来,虽然过程艰辛,但还是挺值得的。所以,我得抓住这个机会做点投资啊。”
雨曼知道他们是想要帮她,也就没说什么。不过,她依稀感觉到这和林恒所说的众筹很相近。
终于,在众人的帮助下,靳雨曼勉强度过了第一个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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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雨曼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肖丽拿了几份资料进来。她脸露难色,不禁让雨曼心底一惊,因为这三份劳动合同是关于原本签在名扬的三个师傅。正因为他们手艺精湛,名扬早前就和他们签订了劳动合同缴纳了社保。眼下正是这个现状让肖丽很为难。
“雨曼姐,这三个工人原来已经签订过劳动合同,并且已经缴纳了社保。所以社保局那里不能再缴纳社保了。”
“嗯。我之前考虑过这个问题。为了一视同仁,我准备给他们买商业保险。我跟他们熟一点,还是我去下毓玲苑项目现场去跟他们谈一下吧。”雨曼知道现在毓玲苑项目正在紧张施工当中,没必要为了这个问题耽误他们的时间。雨曼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出发去毓玲苑,不过走出工作小间却并未看到严致远。她心想他可能去工地了,于是自己下楼打了辆车赶往毓玲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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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工种不同的师傅在不同的区域施工,这让雨曼在工地现场找了不少时间。所幸工人们都是淳朴的人,本来就对雨曼印象不错,加上增加商业保险的事更是非常感激。毕竟没有哪家公司会给员工购买额外的商业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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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弄完这些事,雨曼也松了一口气。走出工地的时候,碰巧见到严致远和蒋毓玲站在楼下说话,不过貌似两人的谈话气氛不是很融洽。
蒋毓玲一眼看到雨曼后,立马微笑着向她走来。严致远也跟着走了过来。
雨曼对蒋毓玲说:“毓玲姐,这次谢谢你了。”
蒋毓玲叹息着说:“雨曼,你谢我什么呀?你看我都没帮到你什么,听严工说你已经给那些做事的人都交了保险。别担心啊,有需要的话和我说,我也只能在这方面给你一些帮助了。再说钱还是可以赚的嘛。”
“当然要谢谢你。毕竟如果你没及时通知我做好准备的话,我可能要栽个大跟头了。万一抽到的话,那我可要惹上官司了,还不定会成什么样呢。”
“其实我们真的无所谓,只要是你和严工负责,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就是现在碰上市里这个风头,我们也没办法。”
“嗯,所以还是要谢谢你!你已经帮了我了。”雨曼转而对严致远说:“你怎么过来了都没和我说一声?害我自己打车过来,多浪费钱!我等下要去练车,你载我一程吧。”
严致远什么都没多说,只问她事情办完了没,看雨曼准备走了,就转身去开车过来。蒋毓玲连连夸赞雨曼心态好,要留他们吃午饭,不过雨曼实在没有心情吃饭就婉言谢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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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公司路上,雨曼自己自顾自地说着:“今天我去找那几个工人师傅谈了保险的事。他们人挺好的,什么没说就同意了。”
见严致远一言不发,雨曼不禁问他:“你刚才和毓玲姐说什么了?”
“没什么。”
“我下来的时候,看你们两个好像说得不是很愉快的样子。她那么好脾气的人,都能闹得不愉快,肯定有什么吧!”
“靳雨曼,你也得学着认真去观察你接触的人。”
“什么意思啊?”
“今天蒋毓玲说管委会不一定能放弃追责,所以我比较烦,和她说了几句重话。”
“哦!我们的附加协议里不是有她签的认知条款吗?”
“我知道啊。所以我提醒她这件事了。”严致远说起这件事情还有点气恼,不过雨曼看他这样子反而笑了起来。
“你这么担心我啊!呵呵,我很开心!”
“你是不是太乐观了?现在事情还没完呢!”严致远觉得雨曼太过放松警惕了,不过雨曼依然开心地说:“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还是开心点好吧!至少,现在还有你跟我一起度过难关啊。”
严致远不禁转头看了一眼雨曼,他被眼前这个女人的乐观所折服,他更明白她对他的心意,已经越发地明晰了。可是,他却笑不出来,只好问她:“你还要去练车吗?”
“嗯!该干嘛还得干嘛!我也想快点把这事了了。到时候我就可以蹭下你的车开一下啊,原来会开车还挺好的,自己想去哪就去哪。”雨曼兀自想象着那美好的画面,也就这种放空自己的想象,可以让自己全身心地抽离出来。
雨曼实在不好意思说练习场外时老是不够集中注意力,自己很郁闷,就叫严致远先回去。可是严致远却坚持说会等她,她只好独自和教练去练车了。练了半个小时,她从教练车上闷闷不乐地下来了。不用说,肯定练得不怎么样。
严致远看在眼里,便从车上走下来对雨曼说:“靳雨曼,现在就让你蹭下我的车!”
“现在?我真的还一点感觉都没有!”雨曼一边不情愿地走到驾驶位调好座位,系上安全带,一边说道:“我可是无证驾驶,万一出点什么问题,你可要负责哦。”
“知道了,这边是新路,还没正式通车的。你对自己有信心就行了。考场外无非不是要你有足够的安全意识!”
严致远紧接着说:“走吧,就在这边练一下,这边人和车都少。你要记住,所有这些规则,都是为了保护自己!”
严致远系好了安全带,雨曼在他鼓励的目光中慢慢启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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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有他坐在身边,雨曼的状态渐渐平稳了许多。刚开始还要严致远不断提醒:加点油,打转向灯,看路标,观察路况,摆头看行人,红灯!渐渐地雨曼觉得原来自己场外已经开得不错了嘛。得意地在线路上多开了几个来回。
那晚严致远也这样陪着她在练车,而现在他依然在他身边。好的日子不好的日子,都有他在。想到这里雨曼不禁有些分神,可就在这时她正在一个十字路口前方了,突然才发现这个状况的她赶紧踩了刹车,不料脚踩在了油门上面,车子猛然朝前开了几米,严致远赶紧叫她踩刹车。她这才回过神来猛踩刹车,结果两人一阵剧烈摇晃之后,车子是停住了,但雨曼的额头还是撞到了方向盘上。
严致远这下吓得不轻,赶紧过来查看她的额头,看没什么大碍才有点严厉地说:“幸亏你没事!开车的时候,发生天大的事你也别管,更不要胡思乱想分散注意力!认真一点!”
靳雨曼被他的语气吓到了,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说话这么严厉,不过他全都是出于对她的担心,她才低声说:“对不起!”
严致远心里其实很难过,可他只是尽量平静地说:“开过路口靠边停车!”
等雨曼停了车,严致远赶紧走下车来。雨曼很是愧疚地准备下车,一打开车门才知道严致远只是急着过来看她的额头伤势。她坐在座位上,还只有一只脚落到地面,可是他已经在仔细观察她的额头,心疼的眼神在她眼前流转;他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她这才意识到额头还是蛮痛的,可是他起伏的胸膛让雨曼差点忘记了呼吸。她像个孩子似的摇摇头说:“只是撞了一下而已!”
“只是撞了一下而已?知道那有多危险吗?”严致远终究不再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雨曼只好不再说话。严致远也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了,就站到一旁,雨曼赶紧下了车,坐到了副驾驶位上。
严致远过了许久才平息了激动的情绪,对雨曼说:“你先别急着报考,还是和教练多练一下再考。”
雨曼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可看到他如此关心自己,还是在心中涌起阵阵暖意。
只是,他们都没有看到不远处路边停着的那辆宝马车里面,有一个人正静静地看着他们,这人正是蒋毓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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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雨曼正坐车赶往驾考场地。虽然她那天和严致远练车的时候产生了那样惊心动魄的一幕,严致远也劝她多加练习,不过她还是报考了科目三。她想证明自己是有信心的,有勇气的人。而且,她一定能够保护自己。
只是这天早上接到了蒋毓玲的一个电话,让她瞬间变得无比的焦虑。因为蒋毓玲说,昨天市里的调查组找了她,具体的细节等下何律师会约她谈。这让雨曼着实弄不清究竟眼下这种状况还要维持多久,工作室究竟面临着怎样的风险。
带着这种紧张又焦虑的心境去考试,靳雨曼很快就浪费了考试的两次机会,居然还在路口熄火了,加上又压了实线,结果一车人考试就她一个没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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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时间去沮丧考试的问题,她又急匆匆赶到了何敏的事务所。
“何律师,今天毓玲姐说市里调查组找了她,是怎么回事?”
“哦,这个我听说了。不过还不是确定抽查这个项目的事。现在的问题是毓玲苑项目组委会意见出现了分歧。他们不认同蒋总之前签订的个人认知协议,认为那只能代表个人意见不能代表全体股东的立场。”
何敏的语气是平静的,可是雨曼却不由得火气骤燃,她大声反驳道:“蒋毓玲是他们公司的法人,签署的协议怎么会是个人意见呢?何律师你当时也在场,你就是证人啊。”
“靳小姐,你先别激动,蒋总确实是法人代表。不过当时她签的那分协议只是签了字,没有加盖公司法人的公章,所以严格来说,协议不具有与合同同等的法律效力,他们的组委会有权追责。”
“你不是在现场吗?你现在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明摆着下套吗?”靳雨曼不禁失声大声控诉何敏,不少她的同事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靳小姐你别这么激动!我是毓玲苑项目的法律顾问,尽最大能力维护委托人的权益是我的分内之事。”
“我不激动!我也会找律师,到时候你们再一较高下吧!”雨曼站起身就要离开,她此刻真是无比痛恨眼前这个女人,想起那天签订协议的情景,她还各种说辞说服他们赶紧签字。现如今,她就是那个万恶的魔鬼一般。
何敏也被她这失常的举动气得不行,她冷冰冰地说:“靳小姐,首先,请你正视我的职业立场。其次,你最好还是先和蒋总多做沟通,看是否还有回旋余地。要不然,你就等着法院的传票吧!”
雨曼哪里听得进这些,只恶狠狠地回了她一句:“谢谢你的忠告!”便摔门而去,她心中的气恼和害怕在急速上升,她必须赶紧回到工作室找严致远商量对策。她能想到的人,只有他。不过她打他电话时一直占线,回到工作室也没见到他的踪影。她只好瘫坐在工作室里等他,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要干嘛。终究,她还保护不了自己,更别说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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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晚上八点多,严致远终于打电话给她了。她大概说了下何敏说的事,问他是不是找蒋毓玲去了,严致远回答说是。可是他没有说具体情况怎么样,直叫她别太担心,早点回去休息,他会好好再和蒋毓玲商量。
雨曼只好回到了宿舍,望着她养的那些“帅哥们”发呆。不知不觉间眼泪就流下来了,她开始觉得自己很没用,需要的管理知识太少,法律常识太差,甚至于有什么事情只能让严致远一个人冲在前面,为她遮风挡雨。她甚至连和他共同去面对的机会都没有。在毓玲苑这个项目里,每次蒋毓玲有什么事情都是先通知严致远,所以每次遇到事情的时候,她只能等。她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这一夜,不知道有多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