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车夫回答说已经临近晋王府,王越感受着马车行进的平缓,还有看着两旁的高墙大院,他对于自己所住的地方,不免得有些不满,只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而是藏在心中,不让其影响到其他人。
“侯爷,晋王府已到,请和夫人下车随我进入王府,晋王已经久候多时了。”马军指挥使赵仁的语气非常之客气,让王越简直不敢置信,不过等他下了马车,一边轻扶小周后下车,一边看着不断到来的宾客,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夫人,慢些,不必着急。”小周后显然有些着急,让王越感觉不是很好,不过也是小声的说了一下而已。
在指挥使赵仁的带领下,一路迎着各种王侯将相的各异的目光,王越面无异色,昂首挺胸的携着小周后来到正堂门前,而后一双眼睛就盯着面前的男子不放来了。
穿着华丽衣袍,得意洋洋的站在自己的面前,王越一下就猜到了对方就是晋王,看到对方并没有将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而是充满侵略性的放在了小周后的身上,他就知道这个王八蛋晋王是真的对小周后有所企图了。
王越在一旁不动声色,但却是关注着各种细节,就这样过了一会,并没有过多的交谈,晋王就请他们入座了,在厅堂上,王越对安排的座位倒是非常的满意。
等到所有人坐定,随着乐器声响起,一队舞女也翩翩进入到厅中,开始起舞,王越对这并不太感兴趣,看着其他老老少少都是一脸的喜意,无聊的他开始打量起那些人来。
就在王越东张西望时,晋王早就发现了他,对于王越的举动,他当然是气愤至极,只是他又不能没有气度的表现出来,只能够尝试着去找王越的茬。
“违命候,这云韶部的舞曲难道不堪入目,本王见你怎么看都不看一眼。”
王越还没有说话,那些舞女已经是大惊失色的跪地求饶起来,看到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他不由的感到有些尴尬,对于晋王当众称他为‘违命候’,虽然那就是当今皇帝授予他的爵位,不过那对于他来说却是一种讽刺,这让他又对晋王产生了更大的怨气,实在是欺人太甚,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其灭杀了。
“舞曲当然是美不可言,只是在下没有心思观赏。”王越不敢露出丝毫马脚,只是规规矩矩的回话,却不想晋王赵光义却没有就此放过他的意思,而是继续说道:“我听闻侯府近来用度拮据,连女仆都没有多少个,我想违命候也许是久不得观舞,所以一下子没有适应过来吧!哈哈!”
赵光义笑了起来,厅堂中的那些人也是笑了起来,对于王越这个亡国的君主,他们根本没有任何顾忌,甚至没有礼仪上的顾忌,笑声此起彼伏,王越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看到连那些侍女、舞女都低着头,以手捂口,想笑却不敢笑,王越不再忍受,看着赵光义,直截了当的说道:“刚来汴京不久,虽然需要侍女的服侍,但是一般的侍女我们侯府也是不需要的,只能够慢慢的挑选,等再过三两天,安置好了一切,本侯定会邀请在座的诸位前来侯府饮宴。”
没有想到自己认为懦弱无能的李煜竟然敢这样回应自己,赵光义自然不会就此罢休,一杯酒下肚,又是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真的如违命候所说的那样嘛!我看你送的礼品,可没有足够的诚意,难道你是看不起本王吗?”
赵光义拍案而起,浑身透露着一股凌厉的杀伐之气,果然不愧是久经沙场之人,让王越也感到有些惊心,落到赵光义眼中,自然是更加瞧不起王越了。
面对赵光义的责问,王越一时也想不起什么应对之策,就在他在想用何说辞时,小周后却是带着一些乞求语气的说道:“晋王,那些礼物都是我挑选的,当然违命候也送上了礼品,是他亲手所做的诗词画作,足以表达对王爷你的敬意。”
听到小周后开口,赵光义整个人一下变了个模样,不再那么咄咄逼人,满脸微笑的对着小周后说道:“夫人你挑选的礼物我当然是很满意的,只是这违命候的画作嘛!这我还要在看过之后才好做定论。”
说完之后,赵光义挥手招来一个管家老者,吩咐几句,才一本正经的说道:“本王已让人去取违命候的画作,等下我们就一起来评评,看看它能不能当得上才子佳作。”
几杯酒的功夫,那个老管家就拿着一卷看起来很新的画卷交到了赵光义的手上,众人此时一边看一边也是纷纷议论起来,毕竟李煜的才气,他们也是有所耳闻的。
对于其他人的议论,赵光义当然感到不满,他可是还期望这他们能够和他一起来为难王越,如今还没有打开画作,就有了这样的趋势,当然不是他所希望的,不由有些怒气的说道:“好了,不要吵,等下打开了画卷,你们一个一个来作评,不要乱作一团。”
说完,赵光义将画作打开,在他看得同时,其他人也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但是过了一会,却还是没有任何人敢开口作评,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就是偷偷看赵光义,当看到赵光义脸色变得铁青时,他们更是不敢开口了。
王越仍是端坐着,并没有去看,毕竟那是他写的,他再清楚不过了,看到那些人都不言语,他倒是活跃起来了,先是不顾小周后的阻止,走到那些弹奏乐器的人那里,竟然喜滋滋地说道:“我想你们应该会教坊曲‘菩萨蛮’吧,等下听我的,我一示意,你们就给我开始弹奏。”
王越没有回到座位那里,不理会小周后还有其他人奇怪的目光,在大堂正中站定,然后开始示意那些乐手开始弹奏。那些乐手开始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在王越的再三示意之后,终于开始了弹奏。
声起,王越立即就发现了自己对于‘菩萨蛮’的音律已有了解,整个小令四十四字,前后片各两仄韵,两平韵,平仄递转,情调由紧促转低沉。而且同时他也开始了自己的独唱,虽然是一个男声,但是众人听在耳中,倒也还算是有着一种别样的滋味。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划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画堂南畔见,一向依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肆意怜”
王越就直直的站立着唱罢了一曲,在道一声‘献丑了’之后,就回到了座位上,看着旁边面红耳赤的小周后,他又在她的耳边耳语了一番,令小周后更加的娇羞了。
其他人在苏古开唱的时候,自然是觉得不可思议,等看到王越和小周后的那般景象,自然是羡慕不已,但是赵光义的感觉就与他们不同了,毕竟他可是在打小周后的主意,如今小周后这番表现,自然是让他怒火中烧。
看着手上的诗词画作,却也是王越所唱之诗词,画中少女虽美,但却早已是别人的囊中之物,低着头看画作的他,目次欲裂,恨不得将手中的诗词画作撕得粉碎,不过有如此之多的达官贵族在,他也不想让自己的行为给自己带来非议,特别是他还要依靠这些人来帮助自己实现那个变天计划。
将自己的怒气全都压下,赵光义开始将画作卷起,然后重重的交到老管家的手中,才站出来,平静的说道:“违命候果然精于风流快活,朝中文武众臣确实是没有一个能够比得上的,若是违命候又看上了哪家小姐,可以跟本王说,本王说不定可以为你做媒的。”
听到赵光义还是没有死心的胡说八道,王越虽然厌恶但是也不敢否决对方,看着脸色微变的小周后,只是握紧了两人本就握在一起的手而已,并不开口。
见到王越没有开口,赵光义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但还是继续进行着他的计划,微微一笑说道:“刚才听闻违命候说要邀我等去府上饮宴,这本王自然是一定会到的,只是违命候你可不要让我们久等了,这样吧!刚才你说过两三天就可开始了,本王也不急,四天之后,本王就要到府上一享违命候之行乐方式,希望违命候你可不要让本王失望。”
赵光义的最后一句,语气有些狠厉,让王越也有短暂的惊惧,不过想到自己在出门时所做的准备,他又有了一些底气,表现出一副完全不在意的神色,淡淡的说道:“侯府上下自然是恭候晋王的驾临,希望到时能够让晋王尽兴而归,当然,侯府同样欢迎在座的各位大人的驾临。”
王越还没有说完,赵光义在和其他达官贵族作别后,就自行离去了,一点面子都不给王越。不过王越也不在乎,毕竟他早就想要离开这里,在一些人不屑的眼神中,他带着小周后,出了王府,坐上他那架陈旧狭小的马车,在昏暗的傍晚,开始向着他的‘侯府’前进,途中,马车中更是响起了王越和小周后的低声谈论。
“官人,臣妾不想打扰你的兴致,只是现在侯府的银钱已不多,可能不够你宴请使用。”
“夫人不必担忧,我已有所准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后就不用你再为那些身外之物费心操劳了,你就安安心心的做我的好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