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二十二世纪,世界把工作分配的更加明确,以至于一些文化水平低下的人们也可以找到工作。
然而我现在还是无业游民一个。
我不工作的原因?大概我是一个懦弱并害怕失败的人,应该是吧。
今天是高中毕业九年后的第三次聚会,和前两次聚会老样子,碰头地点,吃饭场所都定在了之前两次聚会的同一个地方,但好笑的是我并不知道那些地方怎么去。
手机传来早上十点闹铃的微微震动,把梦中的我从虚幻拉回了现世。
缓慢的从床上爬起,来到洗手间,看着镜子中自己憔悴不堪的样子,胡渣留在脸上好几天没刮,头发也乱糟糟的,看到这样的自己,顿时连去聚会的念头都没了,转身走到房间,身体像电线杆一般笔直的倒向床上。
“叮咚~”
楼下传来了按门铃的声音。
这个点是谁啊?估计是送报纸或者又是隔壁快递没人收要我来收着,这种麻烦事才不想去管他呢。
把枕头往头上一盖,试图阻隔这些烦人的声音进入脑中。聚会的事情也被抛到脑后,毕竟有我没我一个样,现在的我只想赶快进入梦境。
“叮咚~”
“叮咚~”
“叮咚~”
我的耐心很差,做事三分热度,所以脾气也可想而知。我拿起盖在头上的枕头试图向窗外丢出去,动手的刹那才发现窗户关着,柔软的枕头丢在窗户上被反弹了回来,弹到了自己的脸上。
原本是想泄愤,可是感觉事事都在针对我,更加让我火冒三丈。
拉开窗户,看都没看楼下是谁,扯开嗓门就大喊道:
“楼下哪个孙子?”
“我是你大爷,孙子快下来开门。”
我感觉我扯开嗓子声音已经很大了,可是楼下声音更加大,而且还有着几分熟悉的感觉。可是对于火冒三丈的人来说,这些早就已经被抛到脑后,顺手抄起一根钢管,走向门前,打开门,看都没看是谁,照腰上就准备一棍子上去,可是被门前的这人接住了。
我身高一七零,在现在也是平均身高以下,但也不算太矮。我面前的这人,整整比我高了个头,我看他都需要抬头,才能看到他的脸,当看到他脸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松开了拿着钢管的手,头又再次低了下去。
“对不…不好意思,没看到是你……”
面前的人淡淡的笑了笑,说道:
“没事。”
“进来吧,我才刚醒。”
他脱掉了皮鞋,一点犹豫都没有,走向了我的房间,往我床上一坐,好像比我对这件房子还熟悉一样。
他是我高中时期非常好的朋友,可以说是挚友,一生只奢求一个这种朋友的人吧。
我坐在我房间的凳子上,他坐在床上,两人一声不吭。
他缓缓的张开了口,首先打破了这我认为尴尬的气氛。
“这三年过的怎么样?我给你介绍的那份工作去看了吗?”
我慢慢的走向床头柜,拿出一包软中华香烟,抽出两根,递给了他一根,我自己叼上了一根,从口袋掏出一个金属打火机,给他先点着了烟,然后帮我自己的点着。
猛吸了一口,并没有全部吸入肺中,几乎大半全吐了出来。
“过的怎么样吗?说实话我也不清楚,看,这打火机还是你在我生日的时候送我的生日礼物,我一直都留着,油也没怎么用,这包软中还是第一次同学聚会的时候,你留给我的,我也只抽了一根,留到现在。这些事情就好像昨天才刚发生过一样……”
工作的事情只字不提,因为我不想因为这种麻烦事情,打破现在还算可以的氛围。
他拿开抽了一口的烟,用时刻挂着的一副淡淡笑容看着我,说道:
“生活就像你抽的这根烟一样,抽掉的烟吐出来就好,燃尽的灰,让它随风飘走就行。不用纠结过去,今天还是像以前一样,我陪你过去,作为朋友,我不想看你一直荒废下去。”
他掐灭了自己的烟头,从衣服内袋掏出一个金属烟盒,打开里面是满满的好烟,他丢掉一根,把这根灭了的烟放进盒子的最里面。
“等你找到工作了,我会陪你抽完这支烟。”
说完,他拖着犹如植物人一般的我,走出了我的家,把我推进他的车子,驶向远方。
这时我才从该死的回忆中反应过来。
“你要带我去哪里?”
“带你去整理下行头。”
我这时才发现,我身上还是一套睡衣,头发还是乱糟糟的,洗漱也没做。
不一会儿,车子停了下来。
“下车吧。”
他打开车门,把手伸给我。
我仿佛想到了什么,不争气的眼泪差点没忍住就留了下来。
“不用了,我自己会下车。”
我眼前映入的是一栋别墅,这毫无疑问是他家,我还记忆犹新,高中时期来过很多次,那时的他家,就是我的家。
推开门,里面的格局还是和以前一样,虽然大,但是那么温馨。
“你女朋友和家里人呢?”
“他们都出去玩了,今天不是和你约好了去同学聚会的嘛,所以我推掉了。”
“是嘛……”
他把我带进客厅,给我剪了头发,刮了胡子,还放好热水让我洗了澡。
我在浴池里哭了,是的,我哭了……哭的很厉害,为了不发出很大的声音,我用毛巾盖住了嘴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
在浴室中有着一扇模糊的玻璃门,门外是清洁间放有洗衣机、需要清洗的衣物之类的地方。
清洁间的门外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我立马止住了自己的哭声。
他抱着什么走了进来。
“我把你换洗的衣服放在这里了,这些全是我高中时期的衣服,反正你也不适合正装,穿些休闲的好看。”
“嗯...谢谢...谢谢你。”
“小事,洗完了可以出来了,快到集合的时间了,我们可不能让他们等我们,你说是嘛!”
我感觉我脸上洋溢起了高中时代才有的表情,虽然照镜子估计都看不出的笑容,但我感到真的是笑了。
我换好衣服,走到他面前。
“走吧。”
我们并没有开车过去,而是走过去的,因为集合地点离他家并不算太远,对于经常锻炼的他而言。
然而他找的理由是,想听我说说这三年我到底怎么了。
“三年到底怎么了?我还没和你说过我以前吧,也许只有面对你,我才有勇气说。”
我今年二十六岁了,上小学的时候才六岁,所以普遍比班里的孩子都要小一点。
小时候的我是爷爷奶奶来带我的,父母都有工作在身,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了;那时的我非常活泼好动,也非常开朗,直到小学的开始,不,也许应该说是命运的作弄或者是噩梦的开端;刚进入小学,还以为是那种小孩子过家家一般,也许是我年龄的问题,也许是我单纯的问题,许多许多的问题摆在我的面前;暴风雨前的宁静是非常恐怖的,安详而又无声,一开始我只是被同学们各种谩骂和作弄而已,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选上我,忍着忍着也就无视了,但是越到后面越过分,藏课本,丢铅笔盒,最后书包也没了,奶奶攒着低的一塌糊涂的社保给我买的书包;我还清晰的记得,我差点杀了那个男生,自动铅笔差点就插进了那个男生的喉咙,可是我停手了,我只是想吓吓他而已,然后我就被告状了;小学就被沦落到打架转学,即使转到了其他学校,也没有不透风的墙,然后出现剧情依然一样,直到升入高中。
升入高中的我,开始变的懦弱,我已经累了,和根本不可能打的赢的对手去打架,是什么感受,我体验过。
我在高中,我只想好好的看书,好好的过完这三年,让养育我的人看到我的努力。高中第一个月的确什么都没有发生,课正常的上,朋友也有了。
然而上天不会让我这么安宁下去,父母离婚了,母亲带着几乎所有的财产走了,只留下父亲和我,还有爷爷奶奶,我认为这已经比较好了,至少我爱的人都还在。
第二年没有谈过恋爱的我被表白了,我当然接受了,但是没过多久,爷爷的去世,让我开始跌落人生真正的低谷。
在又要哄女朋友开心,同时内心又憋着一堆说不出的话的时候,人是会坏掉的,幸好那个时候有我的好朋友,他陪我聊了很多,家里,女朋友,许多许多事情,我终于缓了过来。
在第三年开始,准备考虑毕业了怎么办的时候,我打算向梦想出发,成为歌手,朋友也十分支持,女朋友也很开心,在学校举办的一些比赛中也拿出了非常好的成绩,我也仿佛看到了人生的希望,也只是仿佛而已。
当时的我还没理解什么是生离死别,在快毕业的时候,亲人的去世,让我无法安心学习,无法安心练习唱歌;毕业,和女朋友分手,女友说异地的爱情她接受不了,我无话可说,因为我也接受不了,但又没有勇气叫她留下来。
本来其乐融融的家里,现在却只剩我一人,父亲也在外出差,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难得回来。
我也尝试着外出工作,可是懦弱的自己,只要遇到点挫折与失败,我就选择了放弃,但还是赚到了点维持生计的钱,并且靠着之前在高中攒下来的钱浑浑噩噩的过了六年,整整六年,期间两次同学聚会,每次去的时候是人,回来的时候是狗。
只有他知道我这几年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他给我介绍工作,带我出去吃我喜欢吃的,当我想回应我挚友的时候,我爸留下了一封信,什么都没和我说就走了。
信里只写有银行卡的帐号和密码,还有一些房产文件放的位置,以及短短的几句话:
“这次发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地方,这次考古结束,也许以后都不会碰了吧;别担心,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
如果,一个月后还没回来的话,就不要等我了……
对不起,儿子。”
仿佛我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结局一般,一个月后果然没有见到父亲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