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东元节即将来临,三家协商之后最终决定在阳州与和州之间的润州共度佳节、商议军机大事。润州属于朔言的地盘,是沿长江顺流而下直达阳州的西面门户。除了朝廷之外,其他两家也都虎视眈眈——润州必将成为兵家必争之地。而前来赴宴的主要包括阳州方面朔言和子轩带领的使团,泗州方面许楚玉(许刚长子)带领的使团以及和州方面蔡不凡参军带领的使团。
东元节这一天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席上人们欢声笑语,觥筹交错。酒过三巡,朔言将军说道:“今日冬元佳节,能与各位相聚于此,实乃我朔言之幸也。然则天下义军三分,各自为战、义举不兴;妖后分化离间,气势汹汹,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与其各自为阵、相互猜疑,倒不如三州军民勠力同心,联合倒后,则大业可成矣!”
许楚玉作揖道:“朔言将军所言甚是!在下此番替父前来赴约,正是为了三州联合之事。家父对此事大为赞成,也想早日促成义举大业!”
可是蔡不凡却疑虑乍起:“哎,许公子有所不知啊——若三州联合,那三家由谁来统一指挥呢?”
子轩笑道:“哈哈,蔡参军多虑了!此番‘三州联合’并非俯首称臣于某一方,而是三家摒弃前嫌,求同存异,以天下义举为己任。平日里睦邻友好,互通有无;战时相互应援,互为犄角,以此共敌妖后,日后发展壮大便可长驱直入,直捣神都!”
张秀司马(徐敬晖手下)疑虑重重:“哎,子轩长史,我怎么觉得三家联合之后倒是方便你们阳州了啊——到时候我们两家拼命地为你们抵挡住妖后的进攻,而你们阳州则毫发无损——碌碌无为却可以坐享其成,那最后还是我们两家遭殃啊!”
席间一时议论纷纷,子轩面带微笑地说道:“张司马所言在理!不过我们也正打算北伐和南征:北渡淮水,沿京杭运河北上,直取沧州、幽州;南渡长江,直取江南各道,这样一来可以极大地吸引妖后的兵力,减轻你们的负担。并且我们还会派一支万人铁甲骑兵与你们泗州、和州并肩作战,而后一起长驱直入,直捣神都,何如?”
蔡不凡仍然半信半疑:“听着倒不错,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怎么会知道你们阳州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安的是什么心啊?”
校尉大力斥责道:“蔡参军,你疑心重重,猜忌成性,胆小怕事,枉为男儿!姑且不说妖后与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不妨看看当下投降朝廷的义军下场如何,他们是不是真的如同妖后所说——‘一切既往不咎’的?!”
“你说谁要投降了?”蔡不凡拍案而起,张绣劝道:“蔡兄,莫要动怒,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啊!哈哈——”蔡不凡亦觉理屈词穷只得默默坐下,大家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其实圣则并没有兑现她的诺言,眼见“逆贼”形势节节败退,便开始对抓获的甚至是释放的逆贼开始反攻倒算,大开杀戮。
子轩打破沉默:“诸位,大力校尉虽然言辞激烈,但句句属实、所言在理——我们都是妖后极力诛杀的对象,无论谁被抓到都会格杀勿论、株连九族,所以我们退无可退、别无选择,唯有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不错,恩公所言在理!”大家循声望去,只见角落处坐着一个文质彬彬书生模样的“俊男”,“他”满脸通红,急忙吞吞吐吐地解释道:“啊,是这么回事:以前子轩长史是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好兄弟,后来他救了我一命,便一直称其为‘恩公’......”
众人捧腹大笑,许楚玉载笑载言:“哈哈!子轩长史,怎么你青梅竹马的另一半却是个男的啊?哈哈哈——”众人笑得前仰后合,子轩也羞红了脸,慌忙说道:“失陪了,各位!在下有事先走一步了!”说完,子轩跳将起来,拉起“俊男”跑出门去。朔言看着子轩和“俊男”那风中凌乱的背影,笑得合不拢嘴:“各位,谈情说爱,天经地义嘛。来,为了我们的大业,先干为敬!”
子轩拉着“俊男”跑到门外,他一把手扯下语琴的伪装,又好气又好笑地问道:“你怎么还这么任性啊?上次阳州城内你女扮男装扮作土匪,替我去挡剑,还好那只是敌人的幻影;而这次你又擅作主张,女扮男装来到润州,这有意思吗?他们一个口蜜腹剑、笑里藏刀;一个针锋相对、虎视眈眈。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啊?”
语琴不服,她哭着吵了起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吗?自从你当上长史以后,忙内忙外、日夜操劳,几乎没有时间来陪我。我男扮女装只不过是想跟随你左右,保护你啊......”
子轩叹了口气,他的眼里闪过点点泪光:“语琴妹子,你怎么这么傻呢?首先我是一个要走之人,我不可能在这个世界里一直呆下去的;其次我是个不祥之人,给竹溪村给大家带来了这么大的浩劫。如果你和我在一起的话也许......”
语琴用手轻轻捂住了子轩的嘴,含情脉脉地说道:“恩公,没事的。那些我都懂,但我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好了,哪怕只有那么短短的几天,其他的一切我都不会在乎的!”说完她便扑到子轩的怀里大哭起来。
子轩一时手无足措,悬着的双手不知该往哪里放,只好呆若木鸡地愣在那里。
“呵呵,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小子!人家姑娘主动投怀送抱都不会抱人家!”女扮男装的晨雨突然从大殿旁边的角落里蹿了出来,吓得子轩赶忙把语琴紧紧地搂在怀里,他愤愤地说道:“你怎么也来了?这儿不欢迎你!”
“哟,说得这么决绝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们!”看着瑟瑟发抖的两人,晨雨忍俊不禁,“呵呵,刚刚连碰都不敢碰,现在有必要抱得这么紧吗?”晨雨嬉皮笑脸地说道,“我这次来是因为阳州那边太闷了,军中士兵个个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这不润州这边危机四伏,可能会有一番较量可言。不妨我闯进去和他们比试一番如何?”
“你想干什么?”子轩松开怀里的语琴,慌忙挡在晨雨的面前,“现在朔言主帅和另外两州的使者正在商讨军机大事,你可不要胡来!”
“哎哟,你小子不让我进去可以啊,听说你从上次拜师成功后一直勤学苦练,现在武功如何呀?不如和我过过招如何?”晨雨一脸坏笑,摆出一副挑战的姿势。
语琴擦擦眼泪,她朝晨雨怒气冲天地说道:“你这死三八敢动我家恩公一下试试!”
晨雨最听不得的话便是“死三八”——她火冒三丈,二话不说便从怀中抽出竹笛径直奔向语琴,子轩见状赶紧挡在语琴的前面,并抬手隔挡横空劈来的竹笛,只听“啊——”的一声,子轩应声倒地,右臂不能动弹。晨雨不屑地笑道:“臭小子果真愚笨无能,上次听武聪说你的大小周天都还没有打通,呵呵!要不要姐姐(注:其实晨雨年龄比子轩小,这里所说的‘姐姐’是对子轩的一种鄙视。)我教你啊?首先我问你27个督脉和24个任脉当中你都通了几个呢?会阴?尾闾?命门?百会?璇玑?紫宫?呵呵呵——”晨雨在子轩的身上边说边指,语琴实在无法忍受,她跑过来猛地推开晨雨。晨雨勃然大怒,她手执竹笛向语琴抽将而去,子轩忙用左手拉住晨雨的脚,苦苦哀求道:“晨雨姑娘我求你了!别打她,要打就打我吧!”
语琴纵身扑到子轩身上,哭着说道:“恩公你怎么这么傻呢?”说着,语琴抬头央求晨雨道,“晨雨,你要打就打我好了!”
竹笛停在了半空,晨雨佯装出不屑一顾、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哼!好一对恩恩爱爱的男女啊。要想我放过你们也可以,除非你们答应今后不再骂我‘三......三八’!”
“你闹够了没有?”大家回头一看,原来晚晴也女扮男装来到了润州城。语琴站起来破涕为笑:“姐姐,你也来了!”
晚晴走过来把语琴搂到怀里:“好妹妹,姐姐想死你了。得知你女扮男装来到处境堪忧的润州城,姐姐便将大小事务都托付给了姜广和武聪,并连夜赶到了这里。”
“姐姐,还是你最疼语琴。”语琴在晚晴的怀里撒娇着,故意冲晨雨伴着鬼脸。晨雨怒目相向,却被晚晴喝住了:“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整天就爱打打杀杀的,这成何体统?武功再好又有什么用,只会对付自己人,一点武德都没有!”
晨雨也不想让自己下不了台,她“哼”的一声转身愤愤离开了。看着晨雨远去的背影,晚晴对语琴和子轩说道:“妹妹,子轩,晨雨姑娘从小没有娘亲的关爱与呵护,前不久又不幸丧父——她其实挺可怜的,平时心情不好也很正常。如果她蛮横霸道,你们讲理便是了,不要针锋相对、得理不饶人。尤其是子轩,你都是长史了,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不可随便骂人啊!”
子轩不知何故又和晚晴吵了起来,任凭语琴怎么劝解也没有用:“今天明明是她先惹得我,我又没有错!还有你为什么总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来教训我呢?我感觉你越来越陌生了......”说完,他便撒腿跑开了。
一旁的语琴无奈地拉着晚晴的手,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晚晴给打断了:“妹妹,你不用再说什么了——他的心思我全明白,可是我已为人妇,他却还只是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