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这时开始剧烈的震荡,好像要炸开一样,接着镜面一阵涟漪,我一个跟头栽了出来,向我的肉身奔去,进入身体,我一下栽倒在地,五寸桃木小剑早已断成了两段。
“啊?!白哥哥出来了!”一连串的变化让江夜和遮月两人目瞪口呆,不知怎么办才好,我一栽出来,遮月才忙上前扶住我。
“白哥哥,白哥哥,你怎么样了?白……啊!血——!”遮月大声失色,一摸,还有刀钉在上面。
江夜在镜子前拿个锤子傻站着,遮月一叫,他也慌,忙问:“雨来出来了没有?”
“还没有!”遮月喊:“你快去看看星一仙尊怎么样啦?”
江夜赶忙扔下锤子又去看星一仙尊,上前一扶他,星一已经化作一股烟消失了。
“人呢?”江夜一呆。
正惊异之间,镜子又一阵响声大作。哗啦一声炸响,雨来鹰击剑下顶了一个妖物破镜而出,由于冲击力太大,在破镜而出的时候,空镜已经嘭得一声巨响,被炸了个粉碎。
被雨来顶出来的白僵身形庞大,足有两米高,四肢细长,面白如纸,头发很长,白色,两鬓无毛,只有中间有毛,一直到延到后脑勺。
它已经被雨来一剑贯穿脑袋,元神没有逃掉,彻底形神俱灭。这个不是白僵的元神出窍,应该是它的真身,镜子是被他的身体打烂的。如果它不死,看来凭肉身都能穿过三叠空间,雨来能击中它,真是一个奇迹,我的“十一点”起作用了。
当然,我也不肯定当时它就在十一点的位置,这是一种感觉,它发刀的一瞬间,会分神,雨来的击杀速度快又霸道,果然一击致命,如果不准的话,雨来就危险了。
雨来把白僵咣当一下掼在地上,人就拖着剑飞入自己的肉身。
“呀!老白,你怎么啦?”雨来看到我一身血,大惊失色。
“他被砍中了,怎么办?”遮月哭着问。
“……皮,皮外伤,没事……发现白僵的元婴没有?''不管怎样,先得问问元婴在不在白僵的体内。如果被元婴逃逸,虽然它没有三魂七魄和身体,不会再对人造成威胁,但是如果能够捕捉到元婴,对我们修行之人大有好处,像这样的旷世高手肯定已经结婴了。冰冰就是这样,因为获得了元婴,虽然什么都不懂,但是身体里的原之力已经显出威力,越经修炼,原之力发挥的力量就越强。
''没有!''雨来干脆答道。
''你去看看星一仙尊吧,我们被发现了,白僵出了三刀,星一仙尊中刀了!”我拦住雨来,既然没有发现元婴那就算了吧,便宜那个白僵了,让她还是先去看星一掌门吧。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肯定和第三把飞刀有关,因为第三把刀就躺在我们的房子里。
我和道士击中了两把,第三把飞到了这里?那就说明我的意图被人家看穿了,这不是偶然的,这是一场阴谋!但是这个白僵的法术实在是高,竟然一招想杀三个!这是为什么?我们跟冥界有仇吗?
“师父?师父怎么啦?”雨来还不知道。
“你师父的元神中了刀,我上前扶他的时候,他忽然消失了!”江夜说。
“中刀?什么刀?”雨来有种不好的预感。
“白僵同时射出了三把刀,我和埋香禅院的道士一人挡了一把,第三把到了这里。”我说:“那地上就是。”
雨来这才注意到地上的刀,走上前去捡起来一看,断成了两截。扔下刀,打开门就向前院冲去。
“江夜,你也快去看看!”
江夜跟着跑了出去。
雨来跑到星一道长的休息地一看,白佛正抱着星一道长的身体问他还好吗?此前他正和星一道长练习气的运行之法,对于我们的事情知道不多,我们觉得他弱,又不会说话,所以也没和他沟通过,他的大脑被龙针压制,一时半会清醒不了,反应会很迟钝,除非有一天他适应龙针,把他当做身体的一部分。
那他也会被改造成不是原来的他。
“啊?!师父,你怎么啦?”雨来看到师父盘坐在白佛的怀里,血已经把前胸染红了:“师父!师父你怎么啦呀……!”她抱起师父放声大哭。
“……你去埋香禅院找怀玉院长,她会告诉你的……!”星一的前胸后背被洞穿,任大罗神仙也无回天之力,也就是一口真气还在。
“师父,你先别说话,我去给你找医生……!”
“……不用。”星一道长拉住她的手:“只是一副皮囊而已……阎王不收的……师父手上手上……”
“……师父!师傅!师父!师父——!啊——师父师父!”
我在后院我听了也心酸,心慌的厉害,不禁流出了眼泪——这下闹大了,出人命了!星一道长死了,想不到人家作为客人,来帮我们忙,竟然被鬼妖杀死了,想回卧牛山安度晚年的愿望也实现不了了!关键是雨来上仙怎么看我,万一怪我,一怒之下把我这道观捣毁,我又怎么向她解释呀?
星一仙尊,您一路走好啊!
星一大师修行一生,他的肉身寂灭,元婴应该进入九幽之海坐化了,我看黑白无常没有来,说明他不受三恶道管束,人间修行圆满了,可以进入九幽之海坐化继续修行,能不能修成正果,修多少年,这都说不准,还要看仙尊的造化了。
我们虽然修行仙道之术,毕竟还是肉身,血肉之躯,离了这副皮囊,有再大的法力也不能在人间呆着。实际上修行之人,皮囊本来就是累赘,也是约束我们之物,你摆脱不掉它给你带来的痛苦。它会提醒我们,有再大本事也只是个人类,是人类就不能离开你的皮囊,否则会死的,无论你去天堂还是地狱。
我虽然平常也行医济世,但是我这里没有草药,所以也治不了自己的伤,不过有办法。
这个眉刀很长,有一尺,无炳,四面见刃,薄如纸,非金非木,不知用什么打造的,不是人间之物。
遮月要回去喊人,我劝住她不用,我们江湖中人,有问题要自己解决,这样不会引起民众惊慌,也避免征服询问。当然,违法的事,我们还是要交由征服处理的,至于其他怪异之事,这就是我们修行界的事了,这个有界限,不能越界。这就像国家管着军队,征服管着老百姓,我们管着妖,教派又管着我们,上天又管着教派,一环扣扣环,各行各业都是有铁律的。我有时候也真不明白,有些明明是外行,什么科学家动物学家植物学家探索发现什么的这些都喜欢来研究,他们研究不出来还尽添乱,明明是研究原子弹的,他偏偏来问你茶叶蛋怎么做的,跨行捣乱。
幸好我用桃木剑挡了一下,要不然非被劈成两半不可。刀长,把我整个前胸横着从左劈到了右,不深,也见骨,你想胸脯能有多厚?我先点了穴道止住血,有办法治,但疼你得受着。这****的白僵狡猾,要是明面上和它斗法,我未必能吃它的亏,它在暗地里行走,实在太过隐蔽,连七星大阵都没发现的了,我们能够击中,已属万幸!
一会儿江夜跑过来:“星一道长归西了!”
“我知道,你去把村长喊来,帮着雨来先料理一下,等天亮了再说。”
“你怎样了?先送医院吧?”
“不用,我能撑住,你先把白僵的尸体扔到缸里,我等一下用镇尸丹把它镇住,不会腐坏融化,还要留着观察研究。”我交代江夜。
“你确定这不是人吧?要是人那咱们可都是杀人犯。”
“你见过流绿色血的人吗?”我疼的受不了,他还有功夫和我啰嗦。连一点常识都没有,人的血是红的,鬼的血是绿的,妖的血是蓝的,传说冥界蓝血族的血也是蓝的,是妖的血统,都是上古南瞻部洲精灵的后代。魔的血是黑的,神仙的血也是红的,和我们人类是近亲,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过鬼说起来也是我们近亲,为什么血是绿的呢?那是因为鬼的皮囊不是天生的,是通过后天造身形成的,就相当于人类的山寨货。鬼界有亿万鬼众,造身是一个规模庞大的工程,一个鬼的一生,短则两三千年,长则万年就得换一个身体,有的万年以后也不可能有机会在造一个皮囊,不得不沦为地狱饿鬼,有些贵族却能得到十数付新皮囊。今天呢因为时间的关系,我就不详细介绍了,往后我会在介绍。
鬼的血是冥界绿磷形成的,是鬼自己造的血,就像汽车用的机油柴油这些,不过不用天天加,只是为了保持身体机能。
安排好这些,江夜去喊村长来,我让遮月先把我放下来,去找来纱布,毛巾,针线这些的。等都找齐以后,我让她把我身上的刀拔了,遮月哭喊着不敢。
“……没事,别怕,不疼的,这都正常,你看那当兵的不也是这样吗?对,抓住,我喊一,二,三,走——!啊……!”我疼的浑身都哆嗦,牙齿打颤,呼吸都颤颤巍巍。
这么大个口子,得缝几百针,就是神仙也受不了呀!遮月拿着针线,手抖的跟摇拨浪鼓一样,一挆一下我就叫一下,她也跟着叫一下,不行,手太软,当不了医生。
雨来哭了半天,这才站起身来,扶起星一仙尊,把他的身体摆放成了坐姿,整好衣冠,又下跪磕了三个头,泪水再次流了下来。自小跟随师父流浪江湖,相依为命,这次回来是要让师父在卧牛山颐养天年的,想不到顺路来王村捉鬼,却成了天人永诀,怎么不叫人伤心欲绝,肝肠寸断?
“师父,您放心吧,我一定会让卧牛山在您的手中发扬光大的,哪怕这世上以后没有妖怪!我已经为您杀了这个妖孽,为您报仇了,您就安心的去仙界享清福吧!”雨来哭道。
白佛不会说话,一直在帮助雨来,但人死不能复生,他也悲痛着跪下给星一仙尊磕了三个头,然后扶雨来起来。
我被遮月戳得嗷嗷叫,一针没缝上,我都要被她戳死了!
“你要是忍不住,你就咬住我的胳膊吧。”遮月把胳膊伸到我的嘴前面,泪痕满面的看着我。
哎哟!咬着她的胳膊,等缝完了她一个人都不够我吃的!
“……哎哟赫赫,你把那毛巾拿来咬在我嘴里,你大胆的练,干完我这一趟买卖,你就能上县医院当护士了,别怕,你没缝过衣服吗?”我一边忍着剧痛,还得一边开导安慰她。
''没缝过,我就织过毛衣。''
我印象里好像遮月也没织过毛衣呀?那时候七八岁的小孩能织什么毛衣?过家家玩的,我就知道她用毛线织过裤腰带,也就一揸长,也敢说自己织过毛衣?听到我的叫喊声,雨来很快又从前院奔到后院,看到我们两个人的情形,问道:“你们在干吗?”
“做手术!”遮月回答。
雨来上前看了看我的伤势,我因为愧疚,也不敢说什么。我都想好了,她万一要拆我的道观,我一句话不说,由她拆来发泄,反正最后我跟村长他们说一下,这栋房子本来就是我们家的。
“你们这样是不行的,会感染的,我来吧。”雨来很冷静的说,没提拆房的事。她让遮月去拿酒来,然后把我扶好,找把椅子坐到上面。
遮月又跑到前面找酒,酒前面还有,平常江夜他们喝,找来以后,村长和江夜也回来了,几个人一起到了后院。村长看我伤的不轻,也没有说话。江夜给他说了事情的大概,他也了解。
雨来把酒拿过来,一昂脖子喝了一口,酒量好像不错,她是为了喝酒壮胆。但她却没有咽下去,而是噗地一下喷到了我的刀口上。
“嗯——!!!”把我疼的呀——毛巾都咬碎了。污血就顺着伤口往下淌,然后又拿出卫生纸毛巾纱布之类给我清创。清创完成,雨来又喝了一口酒,我估计她是为了壮胆,喝口酒给我缝针的时候手就不抖了,然后就看她噗的一口喷出一条火舌,一下我的伤口就燃烧起来。
雨来的师父归西了,她心里难受,我心里也难受,她烧就烧吧,我不会说一个不字,我说一个不字我不是英雄好汉!我坐在椅子上一手抓一个,左边是遮月,右边是江夜,后边是村长嘞着我的头。
遮月的胳膊都快被我抓断了,她也咬牙没吭声,江夜就在一边劝我:“你信我的,别吭声,不疼,你知道关云长当年刮骨疗毒为什么不疼吗?因为他上了鱼腥草,麻醉药,所以还能下棋,你这个情况跟他一样,只是没有放麻醉药而已,但是你还用火酒消毒了呢,所以你的也不疼。”
江夜疯了,神经失常,我是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雨来一句话没有,眼睛哭的又红又肿,脸色跟寒冰一样。手里捏了三根针。我就感觉的她手中的针在她手里上下飞舞,简直就像弹钢琴一样。可能是因为快,我甚至只感到一阵酥麻,不像遮月扎的那样尖锐,那样刻骨铭心。
神乎其技!把几个人都看呆了,我都忘了疼,一分半钟,就完成了手术。我低头一看,手法均匀细腻,明线暗线覆盖恰到好处,伤口贴合紧密,都不像是人手缝制出来的,而像是机器缝出来的。虽然我们很想夸她几句,但是因为星一仙尊现在已经羽化登仙了,我们也不敢说别的,也不敢高兴,虽然雨来救了我,但是她现在心里异常悲伤,能出手帮我,已经是我的荣幸了。
“星一仙尊羽化登仙,我很难过,你没事吧?没有受伤吧?”我对星一仙尊的故去表示难过,又问了她有没有事?她摇了摇头。
“白僵已经被你刺死,我让江夜把它的皮囊放在了水缸里,加了镇尸丹,等以后处理,你很辛苦还是先休息一下吧!”我回头对江夜说:“江夜,你扶我过去,我跟仙尊行个礼。”
江夜和村长搀着我,遮月上前搀着雨来,对于雨来进入空镜杀敌自己却捏了她两下她觉得很抱歉,现在雨来突然失去了师父,她一定非常伤心吧?遮月想到这里,惭愧地低着头。
前院的左侧房间,白佛静静地伫立,安静的几乎没有一丝声响。一行人神情肃穆进入房间,白佛转过脸,对我微微晗了晗首。星一仙尊端坐在床榻上,双手挎在下丹田处,双目安详的闭上。我走上前,下跪,江夜和遮月也随着我跪下,我们三人给老人家做了道别。村长站在我们的身后,也给老人家鞠了三鞠躬。
接下来我想和雨来谈谈仙尊的遗体怎么安排,是留在王村还是送回卧牛山,如果是留在王村,这就要村长来安排这件事。
“你身体受伤,先回屋休息吧,这个是我和雨来上仙商议,星一仙尊是为王村的事仙逝的,我们会按照王村的风俗办理,我去喊人。”村长说道。
“星一仙尊是世外神仙,不适宜用俗礼来办,不宜惊动太多人,还是由雨来上仙决定吧?”我当然还要按照雨来的意思办,如果在王村就要入棺,要是送回卧牛山安葬,可能会坐缸。
“师父即已羽化登仙,肉身就成了无用之物,明日午后,在秦河边火化了吧。火化之后,我要把师父遗骨带回卧牛山。”雨来站在门楣,脸上有淡淡的悲伤,白皙的脸更显得苍白。
“好。”我说了一句,然后看了村长和江夜:“具体的事就有劳村长了。”
“好吧,你先休息一下,在等两个小时天就亮了,我们在安排吧。”村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