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凉州相识,童舒志知道这公西先生片刻不离严大人左右,不想到了平凉喝花酒,这公西信也是如此尽职。当下赞道:“公西先生对严大人如此尽心,正是朝廷之福。”几人又寒暄几句,童舒志携了一名女子离开。
余百里只听房门吱嘎一声,接着便有几人入得房来。原来这卧房和那严大人喝花酒的房间相通。从床脚看出去,便是两名青楼女子扶着一个衣着华丽,矮矮胖胖之人入得房来。这人手脚不老实地在两名女子身上这里掐一把,那里拍一下,调笑连连,听声音正是那严世蕃。
安顿好严世蕃在几旁落座,一名女子重又泡上一壶好茶,服侍严世蕃漱口。另一名女子则兑好热水,服侍严世蕃擦脸泡脚。
严世蕃之好色贪淫,世所周知。有闻传他尤爱处子,每御处子,必以白巾垫在其身下藏血。久而久之,竟藏有数百沾血白巾,向体己之人炫耀。每日早起咳痰,又从不用寻常痰盂。他只醒转咳嗽一声,便有床下服侍的女子张口接着,闻之甚奇。
余百里心想,看样子严世蕃今晚便要在自己头上御女寻欢。老丐虽然穷酸,可受不得这个。兼之更有女娃在身侧,如何能让她卧在床底?当即拿定主意,只待屋内灯火一熄,便纵身出来,封了这三人穴道,再择机逃出这得月楼。那严世蕃的随从和公西信纵在左右,也管不了这许多了,只盼手脚利落,不被察觉,便有机可乘。
不多时,但觉头顶床铺震了几震,严世蕃已经脱衣就寝,灯也不熄,搂着两个女子淫声浪笑。余百里不再耽搁,伸手示意两个孩子在床底不动,自己就地一滚,从床底钻出。出手如电,点向床上三人。他瞬息之间先点了三人的哑穴,以防喊叫。又封了严世蕃数个穴道,令其动弹不得。时值盛夏,床上三人衣不蔽体,亦无被褥遮盖。待得再欲封住那两个女子身上大穴,眼光到处,见那两名女子浑身****,肤白滑腻。这两人虽是烟花女子,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余百里出手却不由得一迟疑。待他回手从腰间摘下烟斗,一名女子虽然喊不出声,但满脸惶急,向旁挣扎。只听“咚”一声响,落到地上。
余百里烟斗连点,制住两名女子。伸手从床下捞出两个孩子,便欲推窗而出。
互听房门“砰”地一声大响,两片门扇已被击碎,跟着跃进一人,喝道:“什么人?!”声音中气充沛,正是公西信。紧接着又涌进七八个蓝衣汉子,堵在门口。
余百里向公西信略一抱拳,道:“这位可是武当太极神手公西先生?平凉老丐余百里得罪了。”他见这公西信年纪不过四十出头,比自己要年轻十来岁。听他适才言语,公西信身为一大高手,居然为这百姓共愤的严世蕃效力,心中多有不耻。但此人名头实在甚响,又出自当今武林领袖之一的武当,不自禁地言语之中颇为客气。
公西信斜眼看了一眼床上地上三人狼狈状,并不答话,走到床边,也不问严世蕃哪里被人点中,伸手在严世蕃背上连拍数下,一股浑厚柔和内力透入严世蕃身体,一波波冲击他周身穴道,登时解开了严世蕃身上穴道。却不理会那两名****女子,摆了摆头,自有两名蓝衫汉子上前给这两名女子身上盖了被子遮丑。
余百里见状,暗道这公西信得享大名,果然名不虚传。自己适才因存念要快速连点三人,出手奇快,点在那严世蕃身上的每一指,便难免劲力用得不足。但即便高手,也须得问名所点穴道,方可依法解穴。料想这公西信知道严世蕃并非练武之人,对自己被封穴道自然一无所知,又自恃内力浑厚,居然举重若轻就解了穴道。
严世蕃刚刚被点穴道之时,虽然惊慌,但此刻见了公西信率众入房,又见对方只不过一个老乞丐牵着两个孩子,立刻神气活现起来。边穿衣服边喝道:“哪里来的臭乞丐!?不要脑袋了!快给我拿下了!”老鸨****也闻声赶了来,只是在门外张望,却不敢迈进房间半步。
公西信对严世蕃一拱手道:“大人放心,有公西某在,他讨不了好。待我先问这老丐几句话。”他话音沉稳从容,虽为严世蕃效力,仍丝毫不失大家风范。言下也丝毫不将余百里放在眼里。
公西信眼望余百里,淡淡问道:“余老先生可是平凉丐帮人物?藏在房中有何图谋?”
余百里见他虽称了自己一句“老先生”,但言前言后,均颇为轻视自己。不禁胸中有气,心想你公西信为这奸贼严世蕃效力,自已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虽武功、名望远不如你,但总是个有骨气的乞丐。傲气一生,说话便也颇为硬气,说道:“老丐正是平凉丐帮中人,平日到处讨碗饭吃。不似你武当派公西先生武功高强,此刻又为这位严大人效命,正所谓飞黄腾达,光耀师门啊,哈哈……”他便把童舒志送严世蕃那匹的名目说了出来,又抬出武当,讥刺公西信。
公西信居然不动声色,仍旧问道:“如此说来,你便是想到这妓院偷些东西罢?这两个娃娃可是你的孙子孙女?”余百里心想,这公西信的脸皮倒也真厚,我这般言语讥刺于他,居然丝毫不见动怒,当真城府至深。
转念又一想,心中颇为疑惑。自己手中所牵的两个娃娃,一个少年便是西域打扮,一个女娃衣着虽然谈不上华丽,却也不是粗布衣衫,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明眼人稍一琢磨,便知自己并非这两个孩子的爷爷。公西信江湖经验自必丰富,如何看不出来。他当即打个哈哈,也不多话,心想如此蒙混过去也好。
公西信转头对严世蕃道:“严大人,我看这三人不过小偷小摸的鼠辈。这老头儿拉着两个孩子,想必不会是要行刺大人,我这就赶紧把他们扔出去便了,免得扫了大人的兴致。”
严世蕃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道:“他奶奶的,怪不得那老鸨说今日撞邪,果真便扫了老子的兴。有劳公西先生将他们拖到街上去,那点我穴道的臭老丐,打他二十大板!”
余百里心想,这两人谈论如何处置自己,便当自己已经伸手就缚一般。如此也好,只要这公西信不封自己穴道,到了街上,再择机而逃,总比困在这房内要方便些。大不了,打不过这公西信,自己虽然挨顿打,总是能带这两个娃娃逃出平凉。心中打定主意,也不多说,任由几个蓝衫汉子拉着自己倒了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