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宫的大殿比绮云殿气派了不知多少倍,金丝楠木雕花大门,活灵活现的兽头上挂着闪亮亮的镀金圆环,巨大的红木圆柱,牢牢的撑起大殿那巨大的横梁。柱子上金色的巨龙怒目威武,彷佛随时都会破柱而出,腾空飞入广阔天地。
地上冰凉沁骨,黑耀耀,闪亮亮的,彷佛一面镜子,将上面的人一举一动都清晰的倒映出来。最上面,是汉白玉铺就的三层台阶,台阶上放置了一张巨大的黑檀星木宝座。
九条游龙在云雾间穿梭嬉戏,宝座前是一张长形的案几,上面常年摆放着新鲜的四季瓜果,和文房四宝。后是一个巨大的屏风,将前殿与后殿隔开,下方,左右两边各放了几张椅子,同样是珍贵的黑檀星木。
徐继仁走进前殿,对着空无一人的宝座恭敬地跪下,“徐继仁参见皇后娘娘。”冰凉的黑石地咯得他膝盖生疼,这地看似不起眼,实则乃是将天启稀有的黑曜石铺成的。
夏天冰凉,冬日里却温润,乃是难得的珍品。据说,这甘泉宫乃是当年索特胤帧为迎娶卓绾锦而建造的,用料都是最珍贵,最难得的极品。因绾锦公主生长在南方,不适应天启寒冷的气候,王当年命建造的工匠在甘泉宫的四周,建了数个火炉房。到了冬天,将所有的火炉房装满炭火,整个甘泉宫就如春天般暖洋洋的,所以甘泉宫的花草四季皆开,从未间断过。
“免礼,平身!”皇后的声音在侧面响起,淡雅的脂粉香气隐隐飘来。与十七公主的香味截然不同,皇后的香味慵懒、舒适,乃是用上好的香料熏烤衣服留下的,如同皇后本人雍容而华贵。公主的香却是清新芬芳,细细悠悠,彷不可闻,不经意间却又缠绕鼻端,像清晨初开的花瓣。
“谢娘娘!”徐继仁起身垂首肃立。
“徐公公,这些年来,你伺候皇上尽心尽力,想必费了不少的心吧。”皇后的语气平淡如水,听不出任何波澜,可越是如此,徐继仁就越发虚。
“分内之事,老奴理当为皇上、皇后分忧。”额上浸出细密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进眼角,刺得眼内涩涩的疼。
“真是难为你的忠心一片呐,”皇后端起茶盏,一手拈起茶盖,轻轻的拨弄漂浮的绿芽,薄胎细瓷茶盏相互碰撞,发出声声脆响,如同徐继仁心中颤动的音符。
所谓的强权,不外乎操纵生杀,左右人的生死,可是,若已是不惧之人呢?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徐继仁如此想,就如同自己,伴在炎帝身边三十余年,从最初的畏惧,到如今的淡定,常常穿越生死竟奇迹般的不再惧怕杀头。
“老奴不敢!”深深的弯下腰,圆滚滚的身体扭曲成一个可笑的弧度。
“行了,没事了,你下去吧。”皇后放下端得手软的茶盏,看着徐继仁躬身倒退着走出甘泉宫。
“娘娘,就这么放他走了吗?”浅蓝有些不解。
“你没看到他那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吗?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反倒打草惊蛇,倒不如等着看戏。”万贵容用脸轻蹭如意牡丹锦的衣袍,恩,这牡丹锦终究不如鳞鲛纱轻薄软滑。
“那十七公主……”浅蓝轻轻的问,彷佛怕惊吓了皇后衣袖上翻飞的蝴蝶,“奴婢安排了春兰秋菊去栖鸾院里伺候。”
那是个妙人儿呢,皇后想起隐藏在怯弱后的光,“呵呵,好,网已经撒下了,咱们等着捞鱼就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