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丰二十八年,天启皇朝第十七公主降生,据说她降生的当日,整个皇宫异香满室,久久不散,御花园里原本开得正艳的牡丹花,竟在一夕之间全部飘落,只留下光秃秃的枝桠。据说,她降生时,天边的夕阳将整个皇城都染成了艳红,百鸟聚集皇宫上空,婉转清啼,彷佛在庆贺她降临人世。
远在千里之外的中原皇朝,有先知预言,天降明君于世,将统领天下万民。流言仿佛长了翅膀,刮遍了神州大地,并慢慢往外蔓延开来。与此同时,中原皇帝卓景天,正与大臣在御书房密议。
天启皇朝第九位皇帝炎帝,在公主降生的当晚,梦见无数滴着鲜血的奇异花朵从天而降,掉落在皇宫某处。醒来后连夜召集钦天监的大臣占卜,那朝臣许是收了后宫某位妃子的好处,硬是将刚降生的小公主说成了灾星下凡,妖孽降世。
炎帝听信了谗言,竟然连看也不看公主一眼就要将她处死,若非大臣们拼死请求,这位天启最小的公主只怕连睁眼的机会都不会有。
小公主虽然勉强保住了小命儿,却被刻上了妖孽的烙印,皇帝不记得她的存在,连她自己的亲生母亲云贵人也嫌弃她,任由她在皇宫最偏僻的冷月阁自生自灭……
那日,残阳如血,太阳彷佛是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球,将天空照到一片通红。皇城郊外的烟翠湖边垂柳依依,嫩绿的柔枝被染的橘红,风不疾不徐,若顽皮的童子,撩起枝条拂过水面,荡出一个个好看的涟漪。春燕不甘寂寞,在水面上投下自己翩然的舞姿,转眼揉碎成千千万万。
湖边碧草如茵,如一群美丽的少女在夕阳下舒展腰肢,翩翩起舞。宁静,动人的一刻,却有人非要打乱,草地上两个**岁的少年怒目而视,“你是谁?这个地方是我的!”说话的是左边绛紫色衣衫的少年,晶莹白嫩的脸庞,两只漆黑闪亮的眼眸,紧抿的嘴唇,正努力装出凶狠的摸样。
“你又是谁?”右边的少年略带戏谑地反问,青蓝的文士衫让他看起来浊世翩翩,虽然不过**岁的年纪,可斯文儒雅,气度不凡,温和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我?”紫衣少年傲气地一笑,得意洋洋的说道:“我是大学士慕容轩的儿子,今科武状元慕容文然就是我哥,大将军慕容赫是我叔叔,我姑姑是皇上最宠爱的昭仪娘娘。我家就在朱雀大街,你要是不想死,就赶紧离开!”说完昂着头双手叉腰,和往常一样等着别人过来磕头求饶。
等了半天全无动静,低头看去,却见青衫少年四肢摊开躺在草地上,舒服的眯着眼睛睡觉,嘴里还吟道:“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你!”紫衣少年自小没遇见过如此不将他放在眼里的人,气的两眼喷火,重重地走过去,大声喝问道:“本公子叫你滚,你没听见吗?你到底是谁?不怕死吗?”
青衫少年眼睛掀开一条缝,懒洋洋地回答:“在下姓华,排行老三,没有当将军的叔叔,更没有当昭仪的姑姑,只是不巧也住朱雀大街!”说完唇角挂笑又闭上眼假寐。
姓华?少年低头想了想,又看看他舒服的样子,彷佛他躺的位置是他们家的后院一样,安逸,满足,看着就让人生气。
“你给我起来!”紫衣少年气得脸色通红,想也不想抬脚就踢。
青衫小年身子猛的一扭,从地上弹起来,双掌往下切向他的脚,紫衣少年赶紧回撤,双手往后一撑,头下脚上踢向面门。青衫少年就地一滚,顺手拍向他胸前,紫衣少年含胸避过,两人在草地上你来我往转眼打成一团。
原本青翠的草地被弄得一片狼藉,突然,扑通一声,两人一同掉进了湖里。站起来看看自己,又看看对方的狼狈,不由哈哈大笑。
“慕容曼罗!”
“华清扬!”
男人的友谊有时真的有些莫名其妙,刚刚还剑拔弩张,这会儿又手拉着手湿漉漉地躺在草地上。
“这湖叫什么?你怎么发现的?”
“烟翠湖!我取的,有一次我打碎了我爹最心爱的花瓶,害怕被责罚,就偷偷跑出来,无意中闯进了这里。你呢?”
“烟翠?!好名字!”华清扬一声赞叹,翻身对着慕容曼罗,“我是跟在你身后进来的,刚才你怒气冲冲骑马跑过去,我好奇就跟上来看看。你知道这个地方属于谁的吗?”
“不知道,谁的?”
“皇上的胞弟裕王爷!”
“是他?征战边关二十年,打过一百多场胜仗的裕王爷?”慕容曼罗想起昨夜偷听到的父亲的话,‘夹百战余威回朝,威慑四方,只怕,唉!’说的正是裕王索特乾元。
“正是,这个地方是他打败瓦刺大军之后,皇上奖赏给他的封地,不只这儿,方圆百里也都是他的。”
两人对望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一个念头,以后这里是不能来了。裕王今晨已经回到皇都,如今正在宫里面圣,过不了多久就会回到他的府邸,倒是这一片一定戒备森严,再想进来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