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翠蒂以她矫健的身手熟门熟路地跑出了奎多尔雷的议院,阳光照在院落中心的喷泉上,反射出点点细碎的金光。
但是她这会儿可没空去欣赏这种曼妙的景色。那四名议员就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没有落后,也没有再进一步。
摆脱他们并不轻松,但凡能够坐上暗夜精灵议员这个位置的人,其战斗能力均是获得了高层考量并认可的。而且尤迪安的问题还没有商量出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来,墨翠蒂把这四个人引出来,就是想让马德拉姆能够更加放开手脚地把该做的事情做了——希望他不会心慈手软。
一名议员全神戒备地走上前来,朗声道:“墨翠蒂,我们的话还没有说完,不是吗?”
语气就像是两军对垒,主将搦战。
墨翠蒂看了一眼四名议员的位置分布,在心中盘算起最佳战斗方案,同时不耐烦地道:“我跟你们没有什么好说的。”
议员的口气反而松了下来,既然墨翠蒂肯开口接话,那么就表示事情还没有演变到兵戎相见的地步,“你的身上肩负着暗夜精灵璀璨的未来,我们希望你可以冷静下来,我们完全可以用和平手段来解决问题。”
只要再拖延上一分钟,警备小队马上就能赶到。直接把议事大厅的穹顶砍穿,这么鲁莽又暴力的行径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个骄纵惯了的女刺客做得出来。
墨翠蒂当然知道议员心里打的小算盘,混迹在猎手穹庐多年,她怎么可能还是一个单纯天真的小女孩儿呢?
墨翠蒂指着一个个剑拔弩张的议员质问道:“这就是你们对待你们口中未来的态度?这份情我恐怕真是无福消受!”
“都是误会,解开了就好了。”议员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
“那么,你们要怎么解开呢?把我关在地牢里,让我好好反省,等你们这群蠢货去查个水落石出,然后再来大发慈悲似地对我从轻发落?”
“你听我说,我们现在只是希望你能够冷静下来。”议员在勉强维持和谐的场面,但是另一方的火药味却越来越重了。
不去正面地回答问题是很常用的交际手腕,对付很多新手往往非常有效。
墨翠蒂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时间应该已经差不多了。
“好,我跟你们回议事大厅。”她这是为了马德拉姆才咽下的这口气。
那名出面交涉的议员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高傲如斯的墨翠蒂竟然主动妥协。“好的,那么,我们走吧。”
“嗯。”墨翠蒂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用眼神示意他们先走。
“好。我们走。”四名议员慢慢地站好阵型,以防墨翠蒂突然暴起袭击。
他们身后站着的是疑似叛族者的大陆顶端刺客,一个疏忽都会招致灭顶之灾。再小心也不为过的。
马斯洛是议事大厅中第一个看到墨翠蒂回来的,他原本放松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
洛卡利恩瞥见那一抹翠绿色披风的时候差点没从座位上摔下来,这个家伙也有走回头路的时候?
马德拉姆还再与德拉卡进行交谈。
事实摆在这里,就是德拉卡接冰蓝箭矢诬蔑大祭司。然而宅心仁厚的大祭司为了维护族内的和平拉下脸来进行着一些关于如何追击尤迪安才是当务之急,以及依次为中心辐射出去的关于暗夜精灵族生死存亡的若干问题进行讨论。
墨翠蒂失望地撇了撇嘴。
她原以为马德拉姆会直接动手杀掉德拉卡的。
“如果某些人或者事情挡在了你前行的道路上,成为很大的障碍又不容易用和平的办法解决的话,你就放任自己去清理吧。”
这是大祭司曾经对她的教导。
这句话墨翠蒂经常会在心头回忆起来,关于她毫不犹豫地斩杀被斯拉克抓作人质的弓箭手姐妹,这句话也起到了一定的精神鼓舞作用。
能说出这样话的人,居然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墨翠蒂不免对大祭司有所改观。
她想起一句古老的谚语: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
不过——我族目前人才凋零,惜才有加的大祭司也真是进退维谷。
“你还在妄图借用追击尤迪安的借口来自己开脱吗?马德拉姆!”德拉卡咄咄逼人的气势没有稍减。他当然也注意到方才紧随四名议员步入议事大厅的墨翠蒂,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此刻已是骑虎难下了。
马德拉姆的言辞也很激烈,显得忧心忡忡:“你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吗?德拉卡!如果尤迪安完全恢复了魔力,那么那个时候精灵族内将再也没有谁能够奈何的了他了!到那时,如果他再次引爆月亮井,所有的暗夜精灵又将遭受灭族之灾呀!”
德拉卡怒喝道:“攘外必先安内!如果我们的大祭司都有可能是敌人的走狗,你让我们这些为暗夜百姓们呕心沥血励精图治的议员们怎么可能安心做事?我们难道不该把你和墨翠蒂跟夜魇勾结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吗?”
马德拉姆叹了口气,极为失望地道:“德拉卡,究竟是什么样的利益蒙蔽了你的双眼?”
德拉卡却是更加义正言辞地道:“如果你内心还有一丝良知尚未泯灭,你应该能够预见一个秩序混乱的暗夜精灵族所面的对将会是怎么样的明天!我衷心地希望你能够权衡利弊,配合我们更深一步的调查。”
马德拉姆陷入了沉默。紧接着他就叹了一口气。
墨翠蒂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洛卡利恩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他不想看到接下来的那一幕。
“我本以为你会是一个很好的议员。”马德拉姆不知何时站到了德拉卡的跟前。
大祭司的实力从没有人怀疑过,不过很少有人见到他亲自出手。
没有人想到他的身法竟已快到了如此惊人的地步。
“怎么?你要当着众多议员的面来灭口吗?”德拉卡迎上了马德拉姆沉痛的目光,献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灭口?”马德拉姆拍了拍德拉卡的肩膀,然后回头对着大厅中央那四名看护墨翠蒂的议员命令道:“你们速去准备船只弓箭,务必要在一天之内赶到毕达洛丛林外的那片海滩。时间不站在我们这边。”
四名议员闻令迅速撤离议事大厅。
轻重缓急在人们心中的定义当然不一样。但是对暗夜精灵的忠诚是一样的。
离开时,那名与墨翠蒂交涉的议员对她说道:“我们会为暗夜精灵穷尽一生的努力。我们不希望看到流血发生。”
墨翠蒂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那名议员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然后着手调动人员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