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仿佛一颗惊雷在耳旁炸响,直让孟孝觉得头皮发麻,手脚不听使唤,同时眼前一道银光爆发,孟孝的双眼被刺得丝毫也睁不开,过了片刻,等他勉强能够把眼皮挑开一条缝隙的时候,只见那三支黑箭已经变得有数丈长短,水桶粗细,正将化作一间房舍大小的天华殿抵住,二者相交处不断的有银光迸射。
“天华殿,斗法仙力24,潜力40,七品圣土。”孟孝的脑海里突然间冒出了这么一个古怪的想法,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他心中正暗暗纳闷,目光又望向了两件法宝下方相距不远处,正持弓屹立的宋雋,见到宋雋掌中长弓,孟孝的脑海里又一声清鸣,“四宝震天弓,斗法仙力26,潜力17,七品超凡木。”
接连两次对法宝的品评不禁让孟孝有些愕然,显然这想法并不是凭空出现,天华殿这个名字他是从天枢等人的口中得知,至于那四宝震天弓他很确定宋雋绝没有提过,正在此时,半空中又是一声巨响,只见天枢手印变幻,天华殿突然光芒骤闪,原本还不相上下的局势突然之间变成了天华殿的强势镇压,宝殿开始缓缓下落。
“天华殿圣威激发。”孟孝的脑海中又适时的出现了相应的念头,他也来不及去琢磨为什么,目光盯着天华殿,果然是宝光豪发。正在这时,天空中更高处一团五彩庆云倏地结成,庆云结成便降落下来,将天华殿稳稳托住,一切不过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孟孝的目光一抬,扫过云团之时,脑海中又冒出了感应,“四宝祥云,斗法仙力32,潜力15,六品超凡木。”
“这到底是哪跟哪啊?”孟孝的小眉头微微皱了皱,不过却根本开不了口,在韩仓怀里也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的表情。
只不过那五彩云团一出现,天华殿再也落不下来,天枢的脸色随之变得异常难看,自己几乎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来催动天华殿,本想摧枯拉朽一般击溃宋雋,即便不将其重伤,也能为天靖山找回一点颜面,哪知半空中又出现了一片瑞云,眼见是对方有备而来,此时高人出手,心中又变得七上八下起来。
一见半空中的瑞云,宋雋登时轻松了不少,瑞云托住天华殿,下方的震天矢便得以解脱,宋雋把手一招,那三支黑箭便又重回掌中,他盯着不远处的韩仓,冷声命令道:“把那孩子给我,不然的话休怪宋某无情!”宋雋的眼眸中似有杀意,天机子闪身到了韩仓面前,将二人护在身后,一声冷笑道:“宋天师不妨再出手试试,看你能否安然离开本山?”
宋雋冷哼一声,取一支黑箭上弦,遥遥对着天机子与韩仓,“事到如今,宋某已是箭在弦上,你若不肯让开,宋某也不会再……”
“宋师弟住手!”眼见宋雋要出手,半空中托住宝殿的瑞云拨开,露出了一张面庞来,宋雋自然认得,此人正是师兄王玄感,八大天师中排名第二,“多谢王师兄援手,小弟即刻功成。”
“住手!”半空中王玄感的脸上露出焦急之色,宋雋哪肯听他说些什么,张弓搭箭便要箭射天机子,弓弦一声砰响,长箭化作黑光便向天机子射了过去。
天机子眼见黑光掠来,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挡不住这法宝神威,当下只好把眼一闭,此刻他若是闪开了,一生名誉扫地,即便是死也不能躲,那支震天箭射到天机子面前一丈之地突然停下,箭身震颤,嗡嗡发出低鸣,似乎在抵抗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天机子猛地睁开眼,脸庞上一股狂喜神色涌现出来。
唰!黑色的震天箭凭空消失,与此同时在天机子面前出现了一道灰袍身影,老道士精神矍铄,双眉微垂,一双眸子亮如珠玉,他这一现身,天枢等人见了,忙恭恭敬敬的拜道:“搅扰宝镜师叔清修,弟子等罪该万死。”
宝镜呵呵一笑,摆手道:“无妨,王天师降临,贫道理当出来迎接。”说罢他对着半空中的天华殿一招手,那瑞云就托不住宝殿,任由其降落下来,落在宝镜手中,仍旧化作拳头大小的一座精致殿宇,宝镜依旧收了,瑞云中那王玄感的脸上却变得有些不自然。
须臾之后,王玄感先赔笑道:“宝镜道长言重了,晚辈王玄感岂敢劳道长迎接,只是我宋师弟年幼,不知深浅,搅扰了道长清修,玄感代张师兄替宋师弟赔罪,还望宝镜道长勿怪。”
宝镜哈哈大笑,“张天师声名隆盛,贫道岂敢受其赔罪?只不过宋天师重伤我天权师侄在前,贫道不得不代宋天师保管一段时间这震天箭,诸位既自诩天师,便须知上天有好生之德。”说话间宝镜回头看了看天机子与韩仓,目光在孟孝身上只是一扫而过,“宋天师若是这般戾气深重,只怕登仙无路。”
“你!”宋雋钢牙紧咬,若不是有王玄感在,又对面前这老道颇为恭敬,他可不管你是谁,这四宝震天箭乃是张师兄最得意的四件法宝之一,若在他手上失落了一支箭矢,其罪不小,“宝镜老道,把震天箭还我!”
“宋师弟不可造次!”半空中王玄感又是一声叱喝,“奉张师兄钧旨,传宋师弟速速回山,不可怠慢。”
宋雋一愣,这才觉得有些不对,抬头盯着半空中的四宝庆云看了数眼,这法宝绝不会有错,可自己这趟行动乃是张师兄亲自指派,就算王师兄代为传令,也该现身才对,“王师兄既然是奉了张师兄钧旨,何不现身将旨意明示?”
王玄感闻言面露怒容,“你敢怀疑我?”
“小弟不敢!只是怕这其中有奸人捣乱,小弟奉张师兄之命,眼看大功将成……”
“住口!”王玄感大喝道:“张师兄曾吩咐你什么来?你可记得?戒杀、戒贪、戒躁,你若再一意孤行,将陷张师兄于万劫不复!”
“我?”宋雋还想解释,不过此行三戒确是张道麟再三嘱咐,王玄感不能现身也许是尚在千里之外,所以才能用四宝庆云暂时替自己解围,而对方这位宝镜道长现身,以自己的能耐确实是没有胜算,不如等王玄感到了再做计较,只是可惜眼看自己就要抓住孟孝,可谓是功亏一篑,宋雋心底轻叹了一声,“既然如此,小弟愿凭王师兄处置。”
“那还不速速与我回山请罪?”王玄感说罢,半空中庆云变幻,宋雋只好重新背起长弓,纵身一跃向庆云掠去。
“慢着!”天璇起身大喝,天枢也是面色难看,天璇忙到宝镜身后,一躬到地,“请宝镜师叔做主,此人大闹天靖山,搅扰诸位师祖,岂能容他来去自如?”
宝镜摇头轻笑道:“天璇师侄何不潜心苦修,贫道已然年迈,不愿再多惹纷争,日后这山门重任就要落在尔等肩上,须知天欲人不争,荣辱自有因。”
天璇听得个迷迷糊糊,却知宝镜不愿出手,目光看向天枢,天枢也只是摇了摇头,片刻功夫,那宋雋脚踏庆云已然远去。天枢只好将此事按下,吩咐天璇带天权下去疗伤,又对宝镜道:“启禀师叔,那宋雋此来表面上是因为这个孩子,可是咱们与天师门素无仇怨,这件事,还请师叔做主。”
宝镜慈笑一声,转身向韩仓走去,到面前,目光正与孟孝相对,孟孝瞪着两只大眼睛直视宝镜,毫无避讳,宝镜从韩仓怀中接过孟孝,抱起来逗弄了两下,孟孝忍不住咧开嘴,却笑不出声来,天枢与天机子站在宝镜身后,天枢忍不住道:“难不成这孩子天生就是哑的?”
韩仓稍稍犹豫了一下,恭声回道:“弟子带着他差不多将近一月,确实从未听过这孩子哭闹,原本还以为是已经懂事,原来竟是哑的?可怜他父母亲人已亡,若是再被那杀人不眨眼的天师拿住,实在是难以想象将来要承受多少苦难。”韩仓自知寿命不永,而天机子已经答应收孟孝为徒,并且赐名承忠,此时也只能打苦情牌,希望天枢等人不会因为宋雋的关系而反悔。
“这孩子确实挺招人喜欢,不如就留下吧,天师门虽强,咱们天靖山也不弱……”宝镜说到这里,目光转向天枢,“不知掌门以为如何?”
“一切全凭师叔做主。”天枢不敢违拗,现在有宝镜开口,他也不怕宋雋再回来捣乱,“只不过这孩子若真是个哑巴……只怕将来……”
天枢话未说完,孟孝早把前后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心里不断的咒骂,“你个老道才是哑巴!”他目光瞪着天枢,正听天枢说到怕将来怎样,也不知怎的,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韩仓闻听这才转忧为喜,“掌门你听,这孩子不是哑巴。”
天枢眉头微皱,目光与孟孝相对,只见那一双大眼睛里眼泪哗哗的涌出来,哭声嘹亮,自然不是哑巴了,只不过总是觉得那眼神有些奇怪,不像婴儿一般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