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得就是我吧?
我心情不好思绪又乱,脑子也变得不好了。想不到更好的讨好对方的方法,就用了最简单的方式,我准备了一桌子好菜尽量去软化即将可能爆发的矛盾和冲突。不是有人说,要想拴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拴住他的胃吗?当然,这种理论,用在某人身上可能不奏效。我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
我和陈寒面对面坐在饭桌前,我先开了口。“我最近看到了一个新闻,挺揪心的……”
“什么新闻?”陈寒随性地问。
“一个哥哥给自己身患尿毒症的弟弟捐献了一颗肾脏,挽救了弟弟的性命。不可谓不是一个伟大的哥哥!媒体对此大加赞扬,争相报道。可是,因为他的这个举动,他的妻子跟他离了婚……对此……你,怎么看?”我很无奈地说出了一个既感人又痛心的事实。
“这种事情没有假设。无论是什么样的看法都没有任何意义。只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才能做出判断。而且,无论怎么做,都是极为艰难的抉择。所以,无论当事人怎么选择,外人都无权妄加评论!”
“也许吧……”
确实!大家只是看到了离婚的结果,可是又有谁知道?也许当初他们也曾是相濡以沫、伉俪情深的夫妻。只是一朝家变,同林鸟,各自飞。又有谁敢遑论谁是谁非?世间种种,多是无奈吧?
看着如此冷静理智的陈寒,我忽然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开口。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他敏锐地察觉了我的局促,了然地问道。
“我……”我犹豫着,欲言又止。
我有必须面对的觉悟。而且早已下定决心,也深知面前这一关很难过。但是……尽管很难开口,可我必须说出事实。我在心里长长地深呼一口气,淡定了三秒钟。然后,继续说:“我……我想咱们可不可以将婚礼推迟?只要稍稍推迟一点点就好……”我尽量把时间缩到最短,最可能被接受的范围。
“你说什么?”对面的人,不敢置信地看着我。这个话题一定是他想破头也想不到的吧?我被他冷冽的目光盯得低下了头,双手紧握成拳。
没再听到他的下文,我才敢将脸重新抬起来。“我是说……”我想,我需要细致地解释一下。因为,这个要求,实在无理,也很难让人接受。
“原因。”陈寒的语气很平淡。而我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苏娜的家里出了些事……我想在她最难的时候陪在她身边。她经历的是一场浩劫!她真的遇到了很大的困境……所以,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在叙述一个令人深恶痛绝的事实时,我的语气忽然不像刚刚那样唯唯诺诺了。身为挚友,我不想让她一个人独自承受风雨。
“是吗?怎么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呢?”陈寒的语气听上去像是在冷笑。他在乎的并不是我说的内容,而是我竟然在辩解,又在辩解。
“什么?”我没有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上次是谁来着?”陈寒不答反问,语气轻蔑。
我忽然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我没有多想,跟着他的提问,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冷焱。”我后悔自己这次竟然这么听话,很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是吗?呵呵……”他笑了,是冷笑。
“不是!我其实是……”他的反应让我害怕,我的心很慌。
“你敢再说一遍吗?”他一贯云淡风轻般平静的脸上,突然晕满怒意。
“什么?哦……我的朋友,她家……”我想说,想解释,小心翼翼。可是,他似乎一点也不想听。
“为什么?在关键时刻,你总是为了别人放弃我?”他完全没在听我说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质问着我,语气却是那么哀伤。
“为什么?”他小声地重复了一边。是在问我,还是在问他自己?
一个人,怎么可以在同一个错误上跌倒两次?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当男人的妻子离开的时候,他会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而离他而去的妻子也一定非常非常难过!
“我没有!我只是想……”我急迫地想要解释。我不想失去他,不想再一次失去,绝对不想。
“算了吧!”他叹了口气,定定地看着我,用一种很悲伤很悲伤的眼神。
“陈寒!你别这样!”我被他看得受不了,声音有些颤抖,心中压抑得难过。那时的苦闷感觉再度袭来,痛楚有增无减。
我看着他,眼神同样哀伤,尽管受不了他受伤的神情,也受不了自己良心的谴责。我难过,很难过!可是,没有泪水,只有不解。我不懂为什么总是这么艰难?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平心静气地好好沟通,彼此谅解?我知道是我不对!可是,我并不是无理取闹。到底是为什么呢?我不懂!
“别哪样?”他的语气带着平静的怒气。我知道这样说很矛盾,可我就是这种感觉。而这样的他,让我害怕。
“我……”我被质问得哑口无言,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请柬已经发出去了,一切都准备好了。前两天还有人跟我道贺呢!你今天却突然告诉我要推迟婚礼?而且,其实你现在只是通知我,并不是在跟我商量吧?顾冬晨!”他忽然对我大吼,很大声地叫我的名字。一瞬间,我被吓得身子一抖。
我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而且,怒不可遏。他眼中的震惊和愤怒是我早已预料到的。可是,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让我难以承受,他的眼神一下灼伤了我的心,让我有一瞬间的心软。可是,想到娜娜的遭遇,我不能妥协。既然已经决定,就要坚持到底。这是我一个人的战场!
陈寒没再说话,而是愤然离开。而这里,是他的家。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一片凄然。他离开了,不只是离开了这扇门,也离开了我,离开了我的生活,再一次。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永远远离我的生命。而这些可能,只要想想就让我害怕,害怕到失去站立的力气。门被陈寒狠狠摔上的瞬间,我无力地瘫坐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