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飞机滑出跑道,腾空飞起的时候,我看着身边的妈妈,暖暖地笑了,对这一航充满期待。
飞机在超重过程中缓缓上升,遇到气流偶尔颠簸。当机身平稳地飞行在3万6千英尺的高空,我的嘴角再次不自觉地上扬。飞在空中的我们,彻底离开了原来的世界。悬浮在空气中,平流层中,在满眼的蓝天白云间。我随性地偏过头望着妈妈,轻轻握住她的手,心中无限温暖。
当我们真的骑在马背上,行走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时,那梦中的内蒙古大草原,在万丈晴蓝的天空下,空旷浩渺、一望无垠,就这样真真切切地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清澈如水的蓝与生机勃勃的绿在远天处自然地汇聚在一起,没有一丝突兀。天空与草原,自然的结合,像是一幅最美的不加任何修饰的山水画。远处大大小小的白色风车,缓慢地转动,让这幅静美的画卷更添动人的一笔,画龙点睛,美景天城,不得不感叹这就是造物主的鬼斧神工。
如此让人激情澎湃的草原,我想象着自己在这里畅快淋漓的扬鞭策马、纵马驰骋。可怒马江湖、快意恩仇,只是金庸笔下的故事。对我们这样连马都鲜少见过的人来说,骑马根本是笑谈,御马狂奔更是遥不可及的奢望。我们只能小心地坐在马背上,由草原上的牧民牵着马,在草地上慢悠悠地走。不过,这样却可以尽情领略粗犷豪放的草原风光。
我和妈妈共骑一骑,她坐在前面牵着缰绳,有模有样。我坐在她后面,轻轻地搂着她。我把脑袋放在她的肩头,就像小时候。顿时一股熟悉的气息进入鼻息,带着甜甜的奶香味,让人安心的舒服。那是妈妈的味道,就像小时候。
我们在马背上晃晃悠悠地蹉跎着时光。七月,正值盛夏,可草原上的太阳一点也不晒,反而很舒服,因为这是一个阴天。看着草原上的牧民和自由活动的马匹,更能感觉到真实的草原情怀。一瞬间,那些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似乎已经被遗忘的往昔,一股脑地全都涌进我的脑海里,一股温热的暖流流遍了全身的血液。
小学的时候,妈妈带着我去儿童游乐场。那是我记忆里第一个货真价实的六一,也是唯一的一个。我欢快地坐在旋转木马上转圈,她就一路跟着我,站在我的身边冲我笑……
初中的时候,妈妈把火炕烧得暖暖的,桌子方方正正地放在炕上,她坐在桌子对面看着我学习。我困极了,趴在桌上睡着了,她轻轻地摸着我的头,微微而笑……
高中的时候,我一边枕着妈妈的腿看书,她一边用按摩头梳给我梳头。我不时地抬头看看她,她就低下头,看着我笑……
大学的时候,她送我去学校,给我铺好床,整理好行李,陪我吃离家后的第一顿晚饭。当我在火车站送她的时候,看到的还是她一如往常暖暖的笑……
现在,我要变得更加高大,更加强大,才能保护她!看着她继续笑!就像歌中唱的那样:“/听妈妈的话/别让她受伤/想快快长大/才能保护她/美丽的白发/幸福中发芽/天使的魔法/温暖中慈祥/……”
我静静坐在妈妈的身后,偶尔跟她说几句话。她大多是在跟牵马的牧民闲聊着。看着她近在咫尺的侧脸,红衣黑发,犹是最初。眉眼如画,脸上带着淡淡的浅笑。想当初,她也是一娇娆的红颜。忽然,她扭头朝我微微一笑。恍惚间,我竟以为她就是这草原上最耀眼的敏敏郡主,是金庸笔下敢爱敢恨的敏敏格格,纵横草原、红颜耀日,是这蓝天碧草之间最美艳的红!
随着马儿的移动,我们越来越深入草原腹地。下马后,我们随性地坐在草地上。马儿在我们的附近吃草喝水,自由走动。我与妈妈背靠背坐着,相互承受着来自彼此的重量。我仰着头,望着天,感受着夏季里的草原风,清凉和煦。天空依旧蓝得没有一丝杂质,仿佛触手可及,一朵朵白云就像小时候掉在妈妈蓝裙上的棉花糖,甜蜜柔软。白色的风车依旧不疾不徐、不紧不慢地转动着,惬意随性。一切都那么自然,不加雕饰。感觉真是,太过美好,妙不可言。
不远处,一个年轻的牛仔女孩,倒立着,摆了一个很酷的Pose,对面有人给她拍照。或许,这将是她在草原上最特立独行的记忆。我禁不住感叹,“姑娘,好俊的功夫!”她的头上裹着蓝色的哈达,应该是草原人馈赠的礼物。长发如黛,身材高挑,人如风景,风景如画……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这是南北朝时代敕勒族的一首民歌。不远处的导游一边说着这首《敕勒歌》,一边带着大家感受独特的大草原风情。在这样一个极其接近天空的地方,放眼望去,一切美景尽收眼底。竟有种,转身回眸,刹那千年的幻觉。
面前是热情的草原人,穿着特制的蒙古族服饰,笑容亲切,憨态可掬。身后是大大小小的很多个白色的蒙古包,专供游人住宿。这也是我们此行晚上下榻的行帐。
这个地方叫九十九泉,据说是有九十九个椭圆形的“泉”。极目远眺,我看到了一泓蓝色的泉,映着蓝天白云、碧草青山美极了。那种蓝,比天空还要蓝,是漂亮的宝蓝色,像是大草原的眼睛。静静的一泓,像爱丽丝公主仙游时遇见的魔镜,很清澈很妖艳很吸引人。
在这样辽阔没有任何现代化建筑的草原上,让我不禁生出一种妄想。仗剑而歌,放马天涯。天大地大,任我睥睨。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荒诞的武侠梦。这样想象着,我转过头冲着妈妈笑了起来,口中哼起了《还珠格格》里的歌。“/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首歌太适合在草原上唱了。
我转过身去,慵懒地抱住妈妈。在广袤无垠的大草原上,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很近,甚至心也是连在一起的。我的胸贴在她的背上,她的背靠在我的心口。我能感觉到自己强烈的心跳以及她温热的呼吸。
“妈!拜托你一件事好不好?”
“跟你妈还说什么拜托?有事就说!”
“一定要长命百岁,好不好?”
“好啊!那你可得养我!”
“好!”
“据说百岁老人国家免费提供牛奶,你要多喝牛奶,好好补钙,健健康康,硬硬朗朗的长命百岁。”
“嗯。就冲这个我也要活到一百岁啊!哈哈!”
“嗯!哈哈哈……”
我没想到,草原的夜晚,竟然寒意彻骨。我看到有好多人穿上了羽绒服棉大衣。我们没穿也是冷得发抖,牙齿抖得直打架。不过,草原上的篝火晚会和赛马还是没有让人失望,跟电视里面演的一样。草原上的勇士们跃马扬鞭,一骑绝尘,好不潇洒!让我顿感草原儿女的万丈豪情与热辣奔放。
晚饭时,我们非常幸运地见识到了草原上蒙古族的敬酒。热情好客的草原人给我们纷纷敬酒,敬献哈达。我们还吃到了地道的烤全羊。席间草原人还为大家表演了余兴节目,受邀的团友友情出演了王爷和王妃喝交杯酒的场景,像模像样,好不欢乐!这些热情的场面算是给了这个如此凄冷的夜晚一个温热的回报。对于初遇草原的我们来说,夜虽凉,心却热!
夜晚,我们睡在觊觎已久的蒙古包,既兴奋又惊喜。小屋子里面很简单,却很温馨。房间里面没有暖气,让这个小空间像是经历着初冬一样,微露寒意。静静地躺在床上,我侧脸看着妈妈的脸,微微而笑,心满意足。头顶七彩的圆锥形穹顶如梦似幻,让我忍不住开心地合不拢嘴。
这是一个如此美好的夜晚,而且是只有我和妈妈的二人世界!我们目视着对方,然后缓缓闭上眼睛。晚安!大草原之夜!
又折腾了一天,旅程结束。回程的飞机在凌晨,我困蒙了,老妈却很精神。我想看过辽阔的大草原之后,她的心情应该会好一些吧?看着飞机窗外黑漆漆的天空,我笑着笑着就哭了。
这才是应该属于我们的旅程!因为,我在流泪她在笑!
我想,这是一段美好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