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直在探她的口风,百般讨好她才肯带我去见她舅舅,”他认真地说,“因为阿月以前和周围的店长都很熟,血月的人他也大致都见过。于是我拿血月曾经所有人的照片给他看,问他里面有没有杀死阿月的凶手。”
“他怎么说?”萧蒻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许枫沉默了一会儿:“他指了杜冰的脸。”
“果然是这样么。”她落寞地说,心底仿佛有一块巨大的石头落了下来。于威之所以那些对她说,大概只是希望她赶紧离开吧。
“嗯,”许枫淡淡地说,“所以你已经为阿月报了仇,做的好。”
“真难得你会赞同我,”萧蒻尘轻轻笑道,她拿起旁边的酒瓶把两人的酒杯倒满,然后端了一杯递给他,“现在想想,我们好像从来没有一起喝过酒吧,来,干一杯。”
今天真是个奇迹般的日子,所有捆绑着她的事情都告一段落,所有她放不下的人都和她告别,仿佛神拿着一把剪刀,为她剪断五年前所有的牵绊,命令她逃离出去。可是终于得到自由的她,却没有感到应有的轻松,而是有一种被抛弃的伤感。
所以她想喝酒,为了庆祝,也为了逃避。
“真是的,真心不想跟你喝,就一杯啊,”许枫嫌弃地端起酒杯,“不过人家干杯都有理由,我们这算什么。”
“敬苏月。”她碰了他的杯子一下,仰头一饮而尽。
“敬阿月。”许枫也不再多说,干净利落地喝光了杯中的酒。
“我们再干一杯!”萧蒻尘又把两人的酒杯倒满,晕晕乎乎地举起杯子。
“不是说好就喝一杯么,”许枫不肯接,“而且这次没什么可敬的了吧。”
“嗯……”萧蒻尘想了一下,“那敬友谊好了。”
“去你的,”许枫翻了个白眼,“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跟你有过友谊。”
“不行么……”萧蒻尘又思考了半天,笑了起来,“那就敬我们的爱情好了。”
“真是服了你了,我喝行了吧,别再胡说八道了。”他无奈地再次喝掉杯子里的酒。
萧蒻尘看他喝了,便也开心地喝掉了自己的那份:“那下一杯敬谁呢,就敬做出这么好喝的酒的工厂好了……”
“喂,你有没有完啊!”
两个小时后。
“敬……敬对面桌子上摆的那个花瓶……”萧蒻尘摇摇晃晃地再次端起酒杯喝光,却扑通一声倒在桌子上。
“你不能再喝了!”许枫终于看不下去了,过去试着扶起她,“我们走吧。”
“我不要!”萧蒻尘像个任性的孩子一般仅仅抱住桌子,“我就要呆在这里!”
“别闹了好不好!”许枫强硬地把她拉起来,“我可不是陪你来这里丢脸的,赶紧跟我出去!”
“不,我不出去!”萧蒻尘闻言慌忙挣开他的手,“我不喝酒了,不会再给你丢脸了,所以求求你,不要让我出去……”
“萧蒻尘……”
“因为一旦走出这个大门,我就不得不发现,我已经没有可去的地方了,”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灵川不要我了,月也不要我了,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许枫的手渐渐松开,上一次看到她的泪水,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久得让他几乎忘记了,她曾经也是个会流眼泪的人。那个时候的她,软弱的像一只随手都能被捏碎的虫子,只能哭着趴在周梓孟身上对他和杜苏磊苦苦哀求。后来的她变得越来越强大,从来不曾在人前流过一滴眼泪,也再也不曾求过他,不曾求过任何人。
而此时她的眼泪和哀求在他眼中却比数年前更加脆弱,更加绝望。他以为终于看到一直互相不服气的她露出这种的丑态,他一定会有胜利的感觉,然后毫不留情地嘲笑她。可不知为什么,他却难过到笑不出来,也说不出话。
也许是因为他此时才回忆起她也是个脆弱的,需要保护的女孩子。
也许是因为,她的话语让他第一次意识到,他和她一样都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是一个连回去的地方都没有的游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