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剧烈的敲门声突然响起，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掌，紧紧攥住他的心脏。他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窒息，像一个溺水的人，意识越来越模糊，渐渐陷入无边黑暗当中。
他猛的睁开眼，看到的却是海蓝色的天花板、墙壁上的贴纸以及床头依然亮着的台灯。没有鲜血、没有剪刀、没有女人……也没有尸体。一切都平静得有些不真实。
“又是……梦么？”他没有起床，就这样静静的躺在床上。梦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真实得让他差点都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咚咚咚！”
沉闷的敲门声再次响起。他看了看时间，现在才早上六点半。他穿上衣服，去给一大早扰人清梦的“不速之客”开门。
门外是一男一女两个警察。出示证件后，男警察率先开口：“我们是新河分局刑侦大队刑警，我叫杨毅，她叫李薇，这次过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下情况。请问你就是宋悦先生吗？”
“我就是。”他半靠着门框，下意识的挡住了他们进来的路。“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一边说话，一边观察他们的样子。这个杨毅看起来三十多岁，国字脸，浓眉大眼很是正派。大约是职业习惯，脸上的表情古板而严肃，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而那个李薇大约二十多岁，扎着马尾辫，青春洋溢十分抢眼。不过她的脸有点泛白，那是一种失血的苍白。而且，她在表情转换时微微有些不自然。
李薇捋了捋鬓角的发丝，脸上闪过一丝不忍，显然这个问题让她感觉不舒服：“801的住户半个小时前被发现死在家中，初步怀疑是他杀。”
“啊？”宋悦差点惊讶的跳起来。他紧紧抓着她的手臂，有些失态的问道：“她，她死了？怎么死的？怎么会这样？”
“具体案情我们暂时不方便透露。”李薇似乎看出了他的紧张，连忙出言安慰：“我们只是例行询问，你不要害怕！”
“哦！哦！”他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似乎是被突如其来的凶杀案吓到。“没事，没事……理解，理解……”
杨毅默默的低下头，借以掩饰眼中的惊疑。片刻，他重新抬起头，公事公办的说道：“我们要向你了解一下情况，请你配合！”
“好的，好的。”宋悦连连点头，表示一定配合工作。
杨毅打开笔记本，从怀里掏出一支老式的英雄钢笔，面无表情的开始询问：“今天凌晨1点到3点之间，你在哪里？”
“睡觉。”实话实说，没有任何需要隐瞒的。除了夜猫子，那个时间段基本上都在睡觉。
“你和801住户的关系是什么？”
“邻居。”
“最近有没有发现她和某些人往来？”
“没有。”
……
例行公事的询问了几个问题，然后杨毅放下笔，有些随意的问道：“在案发时候，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我当时在睡觉……”宋悦有些欲言又止的。想说出那个梦，却又觉得太过离奇，警察同志怕是不会信。万一被扣个传播封建迷信的罪名，那就真是画蛇添足了。
他耸耸肩，故作轻松的说道：“并没有没听到什么声音。”
杨毅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他伸出手，一板一眼的说道：“谢谢你的配合。”
“应该的，应该的。”宋悦礼貌的伸手回握。握手完毕，却发现对方不仅没有放开，还加大了手掌的力道，阻止他抽回。
杨毅指着宋悦左手手臂上的伤口，不带丝毫感情的问道：“这道伤口？”
听到他提问，宋悦下意识的低头看去——那是一道长约十厘米的口子，创面平整，像是被什么利器一气呵成切开。伤口已经结疤，暗红色的血疤就像一条丑陋的蜈蚣，狰狞的盘踞在他手臂上。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在梦境中，自己左臂挣扎时，确实曾经被花瓶碎片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梦境与现实的重叠，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双眼死死瞪着手臂上的伤口，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震惊与惶恐。他强行抽回手，语气生硬的说道：“半夜喝水，不小心划伤的。”
杨毅无声的笑了笑，招招手，示意李薇和自己一起离开。走到拐角处的时候，杨毅突然回过头，指着门上挂着的小物件，似笑非笑的说道：“宋先生相信这个？”
宋悦愣了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抬起头，看到门框上挂着个巴掌大的铜质八卦。他是无神论者，门上这东西是老妈前两天挂上去的，说是能够驱邪避凶。他耸耸肩，有些无所谓的说道：“求个心安罢了！”
“呵呵。”杨毅不再说话，招呼李薇上了电梯。当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杨毅右手抬到心脏位置，掌心朝外，比出一个反手握拳的姿势。
“这警察有点古怪……”他完全不明白那个手势的意思，猜测是警察部门的某种特殊手势。刚刚在询问的时候，那个男警察就有些古怪，说话也是阴阳怪气的，表现出一种咄咄逼人的架势。
“难道他怀疑自己是凶手？”他摇摇头，否决了自己的猜想。如果他真的怀疑自己，就不会是这种简单的口头询问，恐怕等待他的就是明晃晃的手铐，和警察局那冰冷的审讯室。
关上门，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决定不想那么多。相比之下，还有更加重要的事值得他关注。
他郑重的撸起袖子，右手轻轻抚摸伤口。可以明显感觉到血疤并不稳固，显然是刚刚结疤不久。狠狠心，他用指甲将血疤抠掉，鲜红的血液顿时从伤口涌出来。他不死心的将所有血疤都抠掉，温热的鲜血随着地心引力逐渐汇聚，顺着手臂缓缓滴落在地板上。
带血的右手死死的掐着大腿嫩肉，剧烈的疼痛不停的冲刷着他的神经。他恍若未觉，嘴里喃喃的念叨：
“果然……又是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