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特的夏天,并不显得炎热,海风带来自然的滋润和清凉,但总有一种烦躁降临在某些人身上。
博格一推身前的书籍,经过三个月的学习,夏天都已接近尾声,但博格的术士生涯都还没能起步,他低叹一声,从房间中离开。
门外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家在夜晚将临的时刻或是神色匆匆地回家,或是三五成群地交谈,夜晚是酒和故事的催化剂,人们在这个慈爱的沃土上生存,早已产生了奇特的欣欣和安详。
博格穿过灰石街道,走进打着补丁的帽子与铃铛酒馆,经过上一次施法者大战之后,老托尼突发奇想,决定保留被破坏的样子,也算是为酒馆多了一段故事。尴尬的祭司大人掏了一笔足够买下对面小屋的钱,到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看上去破了一半的酒馆事实上一楼大厅和地窖都完好无损,这一点是全伦特唯一一位中等级建造师克劳德喝醉后拍着胸口保证的,可信度让人实在担忧。
屋里的老顾客们看到博格跑来,一个个举起石头酒杯,笑着说:“博格来了啊,为我们的小法师干杯!”博格哪怕心情不好,也不由得勉力挤出一道微笑。
对于这个数万人口的海滨城镇,施法者和其学徒的数量非常少,每年只有寥寥数人入选,最多的一年也只有十二个。
博格绕过桌椅和相碰的酒杯,走进了后面的房间,他的每一餐都会准时地出现在面前的这张桌子上,由于酒馆的营业高峰往往就在大家捕鱼归来,历练结束,工作完成之时,所以博格也早就习惯了独自享用晚餐的情况。
四个月来,博格在文字和历史的学习上,显得游刃有余,但在术士之路上,走的很艰难,非常艰难。
他施放不了法术。
不管是丝芬妮还是迪兰,他们都能够通过手势,材料和言构咒语来辅助而施放出基础的聚水为球,或者指尖点燃。
但博格什么法术都用不了。
一个施放不了法术的人,又怎么成为驾驭法术的术士呢?
博格右手的叉子被他紧紧地攥着,同样是走在施法者的道路上,有的人就能一帆风顺,但对于有些人来说,那成功者眼中的小小一丝涟漪,也是失败者恐惧的惊涛骇浪。
天赋,就是如此残酷。
匆匆吃完晚餐,博格却不知道该去哪儿,夜间的阅读需要新的光源,他的房间没有壁炉,他也不愿意浪费昂贵的蜂胶蜡烛,只有回忆,整理可做。
可一天天的回忆整理,文字的学习势如破竹,法术的学习势如壁垒。
他不清楚自己究竟该怎么办,连他的导师都没有遇见过这般,确实拥有精神力却在四重辅助下都无法施法的存在。
这已经不是正不正常的问题了,他就像和这个世界绝缘了一般。
仅仅是将精神力接触在材料上这样简单的事都做不到,就像是船坞里正在修理的船只,庞大的体型能够搭乘上百位战士,却悬空在船坞中碰不到水面。
明天就是卢卡斯邀请他去捕猎暗尾鸦的时候了,卢卡斯为这件事拉了不少人。
暗尾鸦浑身深灰,唯独尾羽黝黑透亮,尾羽最中心的三根暗羽,是箭支后部平衡羽的优异材料,作为第二职业是射手的“不务正业”的术士卢卡斯,他已经获得了不少特种羽毛,但暗羽这样稀有的材料,也是非常难获得的。
由于箭速的缘故,暗尾鸦出色的平衡感能让他们通过翻滚和骤停规避射手的射击,对于没有掌握雁射和引导箭的普通射手来说,一击毙命实在是太难,如果用涂抹式毒不仅相当于放弃了食用部分,而且对尾羽往往有不同程度的性质损伤,跟昂贵的毒药本身相比太亏本。
卢卡斯的选择是点潮石,因为他不在乎狩猎得到食物,对自己的弓术也明白,他能做到射伤,但做不到一箭索命,点潮石能让黄铜箭头快速腐蚀提供铜毒,射伤暗尾鸦后不会对暗羽造成伤害,而肉质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是他的最佳选择。
博格只是去打个酱油,作为一名正式的术士施法者,卢卡斯对他学识上的帮助是相当大的,博格无法拒绝这位帮助自己讲解四个月的热心学长的邀请。
他的确需要换换心态。
博格看着窗外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未来,都有自己的脚尖朝向。
他不由得有些发愣。
……
“那么,今天出发的人就到齐了!”卢克神色僵硬地如是说。
在场的足有七人,猎人长看来对日常箭矢的消耗很是头疼,竟然加入到这次猎羽行动中,他需要不少硬羽毛。
“行了,走吧。”卢卡斯是这场会猎的发起者,他的需求只有暗羽,每只他猎到的暗尾鸦除了三根暗羽,其他都将归属于其他人。
博格算是卢卡斯的帮手,或者说:随从。剩下一边两人是正式猎人亚纶、斯卡萨,两人是正式弓手雷顿、瑞林,都是对暗尾鸦羽毛有需求的家伙。
换句话说,除了博格本人,其他都是些弓术达人。
不过博格走之前还是从卢卡斯家里墙上装备了一把短弓,熟悉了一下。不说箭术,单单射静止物也不会相差太远,新手,但不算蠢。
卢卡斯给了博格十二只箭,完全是抱着让他玩玩的态度,事实上卢卡斯也邀请了迪兰,但迪兰被术士斯塔克强制抓起来背书了。不得不说,虽然放不出法术,但博格记忆知识的能力倒不错,可能是高精神力的外在表现。
“博格?对吧,是叫博格,卢卡斯的学徒?”瑞林和蔼地看着博格。
卢卡斯连忙说:“我哪里有资格收学徒,瑞林别开玩笑,他是我学弟。”
雷顿笑着说:“就是那个在选择日上晕倒的家伙,对吧。”
博格尴尬地说:“没……没错。”
瑞林立刻开始吹嘘当年那位猎人长如何看重自己的弓术,竟然提前邀请自己之类云云。
……
七个人的队伍相当简洁,两位弓手和博格都没有自己的马匹,于是卢卡斯弄来了一辆马车,四人一同坐车。也方便放置一路上的猎物。
车上四位毫不犹豫地将每天的获取食物的任务交给了三位纵马奔波的猎人们。
所谓的道路,也只是丛林中一条没有树木灌木的裸露泥地,马车行驶而过,都能听见轴承一遍遍咯吱呻吟。
斯卡萨纵马踱步到车前,高兴地说:“今晚就在这过夜吧,现在是……比赛时间!”
卢卡斯和瑞林一个挺身就翻下了马车,雷顿沉稳地坐着从背后取弓。
瑞林叹了一口气,喃喃到:“斯卡萨,你们居然一下就看破了我们不想出力的计策,不愧是狩猎高手。”
斯卡萨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这才说:“猎人长只是觉得路上有些无趣才这样提议的。”
瑞林吸气一噎,差点被呛着。
卢卡斯一拍瑞林的肩带,对着博格说:“那么,试试打猎吧。”
博格犹豫地摸了摸手中颇重的短弓,点了点头。
雷顿跳下车看着斯卡萨,饶有兴趣地说:“怎么个比法?输了怎么办?”
斯卡萨愣了一下,明显是没想到这个。
骑马在前的亚纶终于转头回来,快速地说:“判定规则当然是老规矩,至于输家,布置行帐吧。”
卢卡斯一听也乐了:“这么多人,最后两个算输家吧”说到这,语气一顿“对了,博格不算,他根本不会箭术。”
大家瞥了一眼瘦小的博格,纷纷表示理解。
斯卡萨最后补充了一句:“外带每人二十王国银币怎样?”他看了眼打马在最前的猎人长,“为胜者凑一枚闪光的金币。”
瑞林,卢卡斯都立刻叫好,金钱的刺激能创造更好的比赛,伦特人都明白这点。
除了猎人长卢克以外的5人,挑选箭支,折好油布,持弓在手,做好一切准备。
两位弓手理所当然是用标准的卡斯里家族制式硬长弓,而猎人中亚纶的长弓上下臂颜色不一样,实在是奇异,斯卡萨用骨和硬木组合短弓。
博格看到卢卡斯的短弓才真的大吃一惊,那是一把附魔短弓!
短弓都是复合材料制成的,部分施法者有时会使用复合弓来作战,他们能在专心射击的时候能激发箭矢或者弓架上的预备法术,更高明的施法射手能在箭术出射之后指引箭矢,二次激发或者更多的技能。
一把附魔复合弓是这一切的基础。
卢卡斯手中的短弓箭台上铭刻的黄色刻痕和红色填充物都直接暴露了出来,弓臂上只有中间的一溜细小纹路,周围明显经过保护材料的包裹,整张弓都有一种复杂的神秘,但从设计上来看却满是材料的简陋。
瑞林看着卢卡斯趾高气扬的样子,气恼地说:“每次看到你的弓,都觉得暴殄天物,这设计实在太差了。”
卢卡斯嘿嘿笑着地说:“嫉妒,一定是嫉妒。”
瑞林气的哇哇大叫,扬弓就要打他。雷顿赶紧大叫一声:“开始了,开始了,瑞林快去吧。”
卢卡斯赶紧笑着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