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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三十六. 让一切重新开始

走出郗茗的“让幸福与你牵手”心理诊所,华向黎开车走在春意盎然的大街上。

虽然春寒料峭,街头各种植物不断萌出的新绿却让人充满欣喜。温暖的阳光,清新的空气透露着丝丝春的气息

打开车载音响,她选了一首童丽的“春光美”:“我们在回忆说着那冬天/在冬天的山巅露出春的生机/春天的好时光留在我们心里/我们慢慢说着过去/微风吹走冬的寒意/我们眼里的春天有一种神奇……”

春光无限好。春色一年一度,轮回无数。可是人的生命却只有一次。想到这里华向黎不觉有点隐隐的悲伤。

想当初,自己从割腕自杀状态醒过来时,自认为已经历了最寒冷最残酷的冬季。如同费不凡说的就要“凤凰涅槃“了。

可是迄今为止,都还没有清醒地认识到自己人生悲剧原因所在。

郗茗今天的这些话,如同醍醐灌顶,让华向黎如梦初醒。

一直以为自己有知识有文化,一直在做别人的思想工作。直到今天华向黎才明白过来:自己充其量也就是个层次稍高一点的现代版秦香莲。一旦男人对自己的感情发生变化,就觉得天塌下来了,世界末日来临。

原以为夫唱妇随,做他背后的小女人,默默地奉献付出,这就是幸福的人生。其实,这其中蕴含了很多不确定和不幸福的因素。

那么自己该怎样做?郗茗没有给出具体答案。她只是让自己多想想,多看看那些两性问题专家的书籍。

走着想着,她的车开的较慢。

路过一家大型商场时,她扭头看了一眼路边摩肩接踵的人们,忽然发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

一个西装革履,头发微微有些卷曲的男人,手里拎着好几个购物袋。他眉头微蹙,脸颊周围一圈络腮胡子刮得铁青——这不是费不凡吗?

他身旁的那个女孩儿,粉色翻领春装配牛仔裤,皮肤白皙额头光洁,满脸洋溢着青春的气息——不是刘恬是谁啊?

哎……?这两个人怎么走在一起了捏?

华向黎把车速放慢,跟着他们缓缓走过宿州路……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说,似乎在议论一个很搞笑的话题。不时地,两人还会停下来说一会儿。

他们是亲戚?还是……曾经的邻居?

华向黎忽然就做起了侦探,陷入遐想之中。

她眼看着两个人走过马路,进了一家麦当劳。

切……自己在这儿瞎琢磨啥呢?华向黎不由得嘲笑自己。人家两人的关系跟自己有何相干?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

她赶紧打方向盘向右拐弯,然后使劲踩一脚油门,踏上了回家的路。

回到家里,再次回味郗茗那些话,她忽然为自己感到深深的悲哀。

看看这一百多平米的家,自己曾经引以为自豪的家,却原来像是一个囚室。自己把自己囚禁在这里了。用一句成语来形容就是“作茧自缚”。

郗茗说的没错。是我自己在婚姻生活里迷失了自己,成为依附于罗浮城的“黄脸婆”。而且,我跟他没有建立经常的,长久的沟通机制。基本我就是个不领薪水的保姆……我活得多么窝囊,多么不值得啊……

想当年,青春年少的自己,也曾有许多梦想……

当然,也有白马王子的梦想……

华向黎越想越悲哀……什么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什么贤内助,什么相夫教子……在这些充满褒义的美丽辞藻背后,如果夫妻之间没有亲密无间的交流,没有心心相印的沟通,婚姻迟早会产生这样那样的问题,出轨和背叛只是早晚的的事。

反思一下自己和罗浮城的婚姻,现在就如同一只内部变质腐烂的水果,无可挽回了。郗茗告诉自己的是:婚姻失败的缘由,不单单是罗浮城的问题,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问责任。

离婚是必然的了。分手之后,没有了他这个大山作为依靠,自己能干什么?

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生活?这是摆在华向黎面前的另一件事。

仍然去做那个小公务员?因为生病,自己已经被纳入“另册”了。即使不生病,每天唯唯诺诺看领导眼色行事,干到退休顶多升到正科级(这是最好的情况),那又能怎么样呢……

不,不能。我要过另一种生活。

既然自己都死过一回了,既然现在就要解除这个缘分已尽的婚姻了,为何不尝试一下另一种生活?

她站在卫生间的大镜子前面仔细端详着自己。虽说已年过不惑,但自己依然不是很老。虽有些许皱纹爬上了眼角和额头,稍加化妆还是可以掩饰过去。

一句话,自己身体还很健康。还有足够的活力和行动力。假如人的正常寿命有80年,自己才刚刚过半。

失去了婚姻的女人也没什么可怕。自己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

华向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换一种活法,让一切重新开始。

她打开电脑上网浏览。

她去搜索两性关系图书。百度之后出来一长串。那个最著名的的书屡次进入她的视线——《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

这个叫做约翰.格雷的美国人写的这本书,一下子把华向黎吸引住了。她如饥似渴地啃起了书本。

果然如冯律师所说,华向黎与罗浮城的离婚官司很快就判决了。

没过多久,华向黎又来到国徽下庄严的区法院,见到了上次的法官和书记员。

罗浮城姗姗来迟。自从上次跟他通了电话之后,他情知华向黎离婚的决心已下,自己再怎么努力都无可挽回,也就不再做她家人的工作,此后他再也没有回过两人的家。

多日不见,华向黎发现罗浮城面容憔悴,脸庞似乎还有些浮肿,而且最明显的是——他的前额上方出现了一绺白发。

华向黎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想必他这些日子过得也很纠结。愁肠百结的日子让他明显变老了。

此时的她,心里那份仇恨渐渐消失了。

审判员开始宣读判决。

判决大意如下:罗浮城和华向黎二人因为第三者介入感情破裂,法庭经过调查了解分析判断,决定准予二人离婚。财产分配方面,因为罗浮城是有过错一方,按照法律规定他要补偿华向黎。法院判决:家庭住房归华向黎所有,存款的三分之二也判归华向黎。由于罗浮城收入较高,女儿大学的费用也由父亲缴纳。

判决基本符合华向黎的预想。自己可以得到现在居住的房子和80万左右的存款。生活暂时应该无忧了。

“原告和被告,你们对本庭的判决还有什么异议?”法官问。

“我没有。”华向黎说完,看了一眼对面的罗浮城。

“没有。”罗浮城低低的说。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法庭。

华向黎走出法院大楼后,发现罗浮城正在台阶下等她。

“我……我想最后对你说一句,对不起。”罗浮城低下头悄悄地说:“你还在恨我吧?一直都在恨我?”

“没有。”华向黎轻松地说:“以前我是特别恨你。可现在不恨了。我们的缘分已尽,一切都过去了。我们都应该向前看不是吗?人生还长着呢。”说完,华向黎甚至对他笑了笑。

罗浮城皱了皱眉。他不理解华向黎说的是真话还是……

华向黎走向自己的小和悦。走了几步她又回过头来,对仍然站在原地发呆的罗浮城说:“你抽空回来一趟,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拿走吧。银行那里,我们哪天一起去一趟?”

“好……好的。”罗浮城仍然一脸疑惑的回答。

华向黎居然没有埋怨,没有仇恨,就这样跟自己分手了。罗浮城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不可理解。

他真心不想离婚。看到华向黎这么干脆这么潇洒就跟自己分手,他心里还有种深深的失落感。

他内心深处想过,如果华向黎跟他大闹一场,跟邢韵慧闹的不可开交,那样的话离婚倒是没有什么遗憾了。

华向黎这种坚决果断的离婚方式,固然跟她骨子里要强的个性有关,但罗浮城总觉得这样会使自己内心深处有一种永远的深深的愧疚。

至于财产,他没有什么好说的。还给他留了30万,即使判他净身出户也行。

他很清楚,自己的财产因为邢韵慧的缘故,早已私下截留了不少。他拿回家给华向黎的只是其中一部分。

罗浮城回家的时候,华向黎正在书房里上网。

他像往常一样打开家门,换了拖鞋。他心里清楚,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踏进这个家门。

听到开门的声音,华向黎下意识地朝门口看了一眼。但她并没有走起身,继续在网上浏览。

罗浮城默默地看着这个曾经是自己身心港湾的家。他逐一走过卧室,厨房,阳台,卫生间。环顾家里的一切,他在心里默默地说:告别了,曾经的家,曾经的一切。

他默默地来到卧室,先把自己的衣物等等收拾了一堆,拿出身后那只早已准备好的大旅行箱装进去。

他走进书房。

听到他的脚步声,华向黎终于转身站起来。

罗浮城叹了一口气道:“小黎……我对不起你!是我把这个家拆散了啊……”说完,他情不自禁地走向华向黎,抱住她失声痛哭起来。

华向黎沉默着。她早已心如止水。她使劲推了推他,想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可他的力气很大,华向黎无法挣脱。她想反正这是最后一次了,就由他吧。

痛哭了一会儿,罗浮城抬起头来对华向黎说:“我这辈子永远欠你的了,下辈子还吧。”

“你……多保重吧。我看你气色不太好。”华向黎平静地说。

“你也多保重。有事……我是说如果遇到麻烦事还可以找我。我们应该还是朋友吧?”罗浮城很有些恋恋不舍地望着华向黎说。

华向黎点点头,目送着已是前夫的罗浮城离开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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