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挥霍的时光还是要挥霍,不论是因为什么。就如同那花终归是要凋零的,而她选择的方式则是让主人记住她盛放的美景,这或许是花最美好最正确的选择了。
季诗音在花园里逗留了几分,她忽然间觉得,她喜欢上了这茉莉,只因为在这里的每一日花香似乎都能让她很好的安眠,至少梦少了。不然那梦真的是搅得她睡得不安宁。
走出小花园,庭院里,几个老人闲坐闲谈,而惠蕴则是在一旁练习着排球。
这情景季诗音也见过几天了,刚走进几人的视线,便是听惠伊说道:“阿音,你的手好了,就和阿蕴一起练习运球吧!”
她没事运球干嘛呀!
“阿音姐姐,我们一起运球吧,我去帮你拿篮球!”
家里真是什么该具备的都好几分,应该是练习的人都不仅仅是一个人吧,强健体魄,多运动运动真是不错的,季诗音也就和惠蕴一前一后一起绕着那石椅周围,连带着篮球移动脚步。
不过刚走一圈,季诗音便是被惠伊喊停住,季诗音刚想问为什么,就听惠蕴说道:“阿音姐姐,你怎么了?”
季诗音一脸疑惑望了一眼惠蕴,耸了耸肩,是外婆让她停住的,她哪里知道怎么回事啊!
抬起头,无辜的眨巴着眼睛看向惠伊,疑惑道:“外婆,怎么了?”
“你们在做什么?”
闻言,季诗音一愣,看了看手中的球,颔首肯定道:“运球啊!”是惠伊让她做这件事情的,没理由惠伊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啊,唯有的,那就是惠伊让她自己说出口她自己在做什么而已!
惠伊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轻抿一口茶,淡淡的说道:“你单独再来一遍!”
这下,惠蕴站在了一旁,季诗音拍起了球。很快一遍完毕,但是季诗音感觉有点儿压力有点儿累啊!
季诗音站定后,听闻惠伊出声道:“你那根本就不是运球!阿蕴,你来一遍!”
“哦!”惠蕴应着,手下的球开始的运动,一圈很快完毕,不过几秒的时间,惠伊再次问道:“阿音你看清阿蕴的动作了吗?”
季诗音皱了皱眉,点头道:“看清了!”的确是看清了,和她有什么区别吗?
惠伊吹吹垂眸,淡淡的看了一眼手中的清茶,蹙眉道:“运球,是让你将东西,掌握在自己手里!让球跟着你走,而后你跟着球跑!”
惠伊忽然轻笑道:“你也看过很多人篮球比赛,当时是不是只是为了看个热闹?”既然季诗音根本就明白什么叫运球,那么看球能看懂什么呢?只是为了看一个结果嘛?
季诗音很想说对,因为她们真的是看看热闹,看人家帅哥耍帅……她能不能这么说,但是即使觉得惠伊笑容还行,但是也说不出来啊!
“若是掌握不到手里的东西,总有一天,你会被你所想要掌握的东西而毁掉!”惠伊的话,带着丝毫的沉重,风微微吹过,带动周遭树叶沙沙作响,夏日本该炎热,只是此刻却并未有太多的热意。
季诗音抬头,眸中闪过一丝讶然的光芒,惠伊说的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是不解这话,只是不明白惠伊为什么要这么说。
而惠伊的话一出,在座的人都若有所思,眸光微动,却没有人说什么。这只不过是惠伊在教导自己的孙女而已,没人会插话,也不会反驳什么。
而后季诗音便是听着惠伊的话和惠蕴一同运球,其实篮球这个东西啊,中考的时候,体育考试,就有一个80米还是40米的运球测试的,那个时候吧,她就没怎么好好练习,那个体育老师吧,都不想说他了,比教英语的‘死鱼’还缺德。
回到房间洗漱之后,季诗音又钻进了书房,今天还有一篇字没写。
手有些放松之后,提笔还是有些不舒服,双手握了握,骨骼咯咯作响,再次提笔这才舒适一些。可是写着写着就做别的去了。
那就是画画。有时候就是忽然间想到什么,手就不自觉玩了起来,就跟上课似的,那时候是无聊的画花,也不算是无聊,而是觉得画花比写作业顺手罢了。
“在画画?”当惠伊走进书房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站立书桌旁的季诗音面上带着笑意,落笔生花。花与字纠缠,好似花生字,字赋花。
季诗音回头唤道:“外婆!”
“你很喜欢画画吗?”惠伊落座一旁,打开手中拿进来的笔记本,询问道。
季诗音点了点头,应道:“还好!”
惠伊抬头看了一眼凝视自己的季诗音,收回眸子又问道:“你觉得怎样才能画好一幅画?”
“我觉得有两点,其一,需要胸有成竹,只有这样才能画的出自己想要画的东西,而后则是从整体来看,整体的布局。从全局出发,而后细致描写。”季诗音含笑着应道。
惠伊点了点头没有多语。季诗音沉默着,低头继续完成这幅画,半晌后,终于是落笔满意的看了看,还不错。
当然这是她自己的眼光,不过课堂上的老师也说过她画的真不错。
吹了吹那墨迹,随后听闻室内的另外一人出声又道:“画一幅茉莉怎么样?”
季诗音回眸,问道:“水墨吗?”就她现在这样的?
“对!”惠伊给了她肯定,而后将笔记本丢在一旁。摆出了自己的棋盘,放在做面上,双手执棋,一人作两人对弈。
季诗音心头惊讶,没想到外婆下棋这么本事的,虽然她不懂。但是所谓的一心二用,季诗音是绝对做不到的,并且还是这个高雅高深的事情。
摇了摇头,不去想惠伊,抬眸望着窗外依稀可见的茉莉。静立在主桌前,右手执笔沾染着墨汁,久久不曾提笔。
季诗音的心中虽然有茉莉的样子,但是她从来不曾画过茉莉,若说前几日的那幅画,上面是晨曦微光,百花争艳的图,花丛中花朵盛放的景色,但是那些花并不真实。
若说是牡丹,若说是兰花,都有些支离破碎的模样,虽然是晨起淡淡的阳光,还有着晶莹的露珠,本来是祥和美好的景象。
可是季诗音用了很多的冷色,除了那光辉点点是暖色,其余的,纵然是粉色该当娇嫩的花儿,也是一半粉嫩一半暗色,就如同凋谢枯萎一半,可偏偏那花朵活的很好。
花朵与其他花朵之间的交接并不是各种绿色的衔接,而是如同一滴墨在水中氤氲开来,分不清那看起来的绿色是不是花朵之上的一种颜色。
春天本来姹紫嫣红,却是该有其命运,各自相搏相斗,本来的娇美还在,只是却各自伤痕累累,明争暗斗,最后只有一朵花跃然于宣纸之上……
或者,此时的季诗音明白,周身时刻都存在着争斗,不多不少,不大不小。
周身都是那般优秀的人,季诗音也想要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那种努力是在潜移默化当中耳濡目染的。因为她们不会和她闲玩,她们都在功课,那么她也就去那么做了。更何况还有惠伊的任务。
季诗音轻呼出一口气,忽然间,不知道该怎样落笔,因为在她眼中茉莉该是那般圣洁,该是超过了君子之称的莲花。
毕竟当初在描绘莲花之际,季诗音很轻松的就下笔了。是因为惠伊在这里所以给她压力了吗?不是的,而是在她眼中的茉莉早已经不是一朵花那么简单了,里面赋予了更多的是情感。
若说胸有成竹,心中有茉莉为何画不出来呢?只是因为季诗音觉得茉莉的美并不是她能够描绘的。
“外婆,我画不出来!”季诗音轻叹一口气,放下了毛笔。
棋子依旧落下,惠伊也听到了季诗音的话,却是没有任何反应,季诗音再次说道:“外婆?”
“前几天,我看到了你的百花图。”惠伊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季诗音,反而是专注的看着棋盘中棋局的变化。
季诗音不语,她似乎也知道惠伊的话还没有说完,听惠伊问道:“那幅图,你想说什么?”
季诗音抿唇道:“身处在争斗的地方,若是不往上爬,那就会被所有人遗忘,不会有任何人看重你。”生命有时候也这般轻之。此时她想到的是那些后宫的争斗,她却没有想到其实这个世界就是如此。
竞争无处不在,身处校园的她并没有太大的生死存亡感觉,有的,只有那一时输赢游戏的姿态。
季诗音抬眸望向惠伊,惠伊轻笑着,她这一辈子阅人无数,如何能看不清楚季诗音,若说惠娇是那凝成的冰,看不清冰底的模样,而季诗音就是那水,清澈可一眼见底。
“你真的理解了吗?”惠伊的眸光忽而射向季诗音,目光如此犀利,让季诗音一愣,这样的神情给她一种压迫的感觉,这书房本宽敞明净此刻却让季诗音觉得压抑无比。
“当你面临这样的选择的时候,你会努力爬上去的吧?”惠伊收回目光,继续落下一子,黑子落在木质的棋盘上声音本轻,可是在书房的静谧中是那样的突兀,随后惠伊收回了几个白子,这一黑子,可决定几颗白子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