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
雨水滴落,凌云飞睁开了眼,漫天黑云,大雨倾盆而下,雷声轰鸣,犹如在为之嘶吼。
感受腹部乏力,没有丝毫灵气,只身雨中全身冰冷。
白家没有伤其性命,却把他扔到了荒郊野外,好在野兽并不出没,否则必然已是畜生们腹中之物了。
凌云飞并不觉得庆幸,丹田被毁修为被废,此生沦为废人,本有无上前途,却瞬间化为泡影,心中疼痛无法言语,如此活着比死还难受。
“呜…哇!”
怒火攻心,气闷于胸,一口鲜血喷出,凌云飞手捂胸口,任由雨水击打他的身躯,泥水浸染他白色衣衫。
少年双目无神,雨水随头发垂落而下,踉踉跄跄走了不知多少里,身心疲惫之际颓然倒下,雷声呼啸,雨水交汇天地之间。
“轰隆隆…”
电闪雷鸣,狂风暴雨犹如在巨龙嘶吼欲吞没天地。
雨水汇集成河流,淹没少年人之身躯。
“真的好不甘心!”
少年流下一行血泪,没入水中。
“爹,娘,孩儿不孝,前途已毁,无颜见江东父老,如今被沦为废人亦无颜苟活,望来生再报养育之恩…”
凌云飞缓缓闭目,任由雨水淹没脸庞。
雨水淹没之际他半睁着眼,水中出现一抹倩影,少年眼中无神淡然的看着那美丽的容颜。
“画中仙子…”
凌云飞嘴角一弯失去了意识,被雨水冲到了江中,向东流走而去。
骤雨初歇,打渔人乘着竹筏来到江流之上,洒下渔网却捞到一少年。
“是个人!”
“居然还活着!”
两名壮汉直接将少年抬回了村里。
“咕噜噜…”
少年睁开眼,看到一个简陋,以木头搭建而成的房屋,旁边锅炉里煮着鱼汤,另一边炖着汤药。
“呀…”
一少女正在打盹,突然脑袋撞到床头上,捂着头叫了一声。
凌云飞看着少女,却一语不发。
“你醒了?”
“……”
凌云飞看着女童却没有回答少女的问话,少女了皱琼鼻嘟着嘴跑了出去,还回头若有所思的道了一句:“难不成是个哑巴?”
凌云飞无言,他看自己上身半裸,裹着布条,显然是在雨水冲刷之时受了伤,骨头似乎断了数根,可以推断是撞上了河中礁石。
如此狼狈模样,恐怕是还活着吧,本已经没了生的念头,却还是活了下来,凌云飞笑了,笑出了眼泪。
“上天故意捉弄于我,让我今生备受嘲讽和鄙夷吗”
凌云飞闭上了眼,不再思考。
“醒了便是没什么大碍了,让他歇息吧”。
手拄拐杖老妪看着依然闭着眼的少年,却是叹了一声走了出去。
他们虽以渔为生,却也同样习武,并不乏炼气境武者,譬如旁边壮汉,已然是炼气六层修为。
“此人来路不明,又没了修为,只怕是惹了不该惹之人,依我看还是尽早让其离开为好”,一面黄八字胡中年男子摸着脑门说道。
“只不过一少年而已,少在此危言耸听!”
老妪手拄拐杖厉声喝斥了中年男子。
“可他一废人留之何用,不过徒增负担而已,族中虽能自给自足但也不养闲人!”
中年男子的话语使得周围气氛有了些许冰冷,许多人沉默不语,都在思量。
“哼!”
老妪看了周围之人冷漠的神情,然后严肃的道:
“那便将我的那份分与他!”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皆变幻不已。
“不可!祖母年事已高,身边还带着小彩,我坚决不答应此事,如果祖母坚持留下那少年人,那就将我的那份分与他!”
说话之人是一青年,身穿蓝色长衫,相貌堂堂十七岁模样。
周围人看到此人都为其让道,皆显露出恭敬之意。
“既然少族长都开口了,那便如此好了”
中年男子摸了摸八字胡说完转身即走。
凌云飞虽闭眼不语,但外面的对话皆被他听在耳中,堂堂凌少,江东凌府云飞公子,独自出来闯荡却遭奸人暗算,如今穷途末路,然而江东太远,即便消息传过去也需数月之久,何况如今他也不知此地为何处。
凌云飞恨白家,但又能如何,此生已废,凌家人是否会为其报仇也很难说。
回江东吗?
凌云飞不愿回去,若是江东子弟看到曾经天才了得的云飞公子变成如今模样,有多少人会心寒,又有多少人会嘲笑自己。
八岁炼气,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十二岁炼气八层,轰动整个江东,年少轻狂嫌江东太小,欲要览尽天下同辈英豪,年仅十三便离家出走,只身四处游走,十四岁至青州,却也因太过锋芒而遭人嫉妒,白家敢如此行事也是看其势单力薄。
江东凌家乃是大族,子弟成千上万,不比青州白家势弱,可凌云飞不甘如此潦倒回去,即便是死也不肯!
过了数日,凌云飞依然闭口不言,无论他人问什么都只字不答,不肯喝药,不肯吃饭也滴水不下。
老妪很是苦恼,如此青涩的少年居然有此遭遇实乃可怜,却也无比固执,观其相貌,清秀俊朗,明矒皓齿,可却双眼无神,颓废不堪,让人心疼。
又过了数日,少年饿晕过去,此时蓝衫青年拿了一颗丹药于其服下。
此乃一枚饱腹丹,不过恢复体能的丹药,而对于此时的少年却起了莫大的作用。
次日,凌云飞苏醒过来,感受体内毫无一丝灵气,失望至极,
“若是场梦该多好”
凌云飞摇了摇头,下了床榻,来到屋外。
阳光甚是明媚,微风拂面,传来阵阵欢声笑语,凌云飞毫无心思去享受如此美景,他朝着前方漫无目的走着,旁边之人与其打招呼都被他无视,旁边人也开始就其议论起来。
“哼”
黄脸中年男子从其身旁走过,冷哼了一声便离开了。
凌云飞不为所动,如今无论别人做任何事都不能使他在意一眼,他犹如一道空气,亦或者只是行尸走肉。
“没救了,看他如没了魂似的,可悲!”
路人也不由得叹了一声。
凌云飞失魂落魄,漫无目的的走到了河边,毫不犹豫直接往河里走去,被旁边洗衣物的数名女子拉了回来。
凌云飞又走到了悬崖边,依然没有停留的朝前踏去。
“给我回来!”
蓝衫青年男子扔出绳索将其死死的套住拖了回来。
青年坐在草地上,旁边站着满眼无神的凌云飞。
“我名江亦晨,江家第十六代子孙,我爹乃是江家族长,却是在半年之前下落不明,如今家族内部也如同水火,落魄不堪”
说着江亦晨看着面无表情的凌云飞又道:
“看你穿着应该是位少爷,观你步伐或是个厉害的武修,你身上毫无灵力气息,确实是没了修为,与武者而言修为便是一切,失去了不如死去了,
可那又如何,难道这世间一切只为武道而生,凡人数十载寿命,蝼蚁尚且懂得生存又何况是人,哪怕武者亦有寿元尽头之时,与其天地相比亦不过昙花一现,你又何必轻生”。
江亦晨说了很多,他也不在意凌云飞没有听进去,他松开绳索转身离去。
凌云飞一步步走到悬崖处,右脚抬起却是顿了一下,然后一脚踏出,没入悬崖之中。
飞鸟被惊得振翅四处飞逃窜,悬崖十数人之高,对于武者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危险,而对于如今失去修为的凌云飞却是足已让其昏迷好几天。
江亦晨将昏迷的凌云飞带了回来,了也被祖母训斥了一番,旁边的少女江彩儿倒是对着江亦晨吐了吐舌头,让江亦晨哭笑不得。
想了想那失魂落魄的少年不由得感慨此子的偏执与顽固,如此难开导,又回想起少年顿足那刻,却是心里暗笑不已,得意的嘴角有些上扬,却也被祖母狠狠的瞪了一眼。
昏迷时,凌云飞意识犹如回到了江东,他看到了泪流满面的母亲,面容憔悴的父亲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飞儿修为被废,如今又下落不明,恐怕凶多吉少”
旁边一长相如凌云飞父亲的男子摇了摇头道。
凌云飞的母亲擦拭着泪水,哭着道:
“不,飞儿吉人自有天相,不会的…”,
言虽如此,可心里却是难受至极。
“青州城白家,只要我活着必与你们不死不休!”
凌云飞之父双目通红,手指深入坐椅上扶手中,带着血痕。
凌云飞观看着此时一切,他伸手去擦拭母亲眼角泪水,却犹如触摸一片水幕般穿了过去。
凌云飞看水幕上之画面渐渐消失,眼中泛起泪花,喃喃自语道:
“爹,娘,孩儿不孝,孩儿不孝…”。
少女依旧守着昏迷的凌云飞,却看到其眼角之泪水,听其口中微弱的言语,不由得握住了凌云飞的手。
少女握着凌云飞的手,她似乎感受到了凌云飞心中与比疼痛,不由得也流下了晶莹的泪花。
凌云飞感受到少女的泪水滴落在自己手上,突然睁开眼与其对视着。
“这里究竟是哪里,江东又在哪个方向?”
少女呆呆的看着凌云飞,想不到少年居然开口了,让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江彩儿眼睛转了转看着眼前少年道:
“这里是云澜洲云杰县江家,我不知道你所说的江东在何方,或许可以问问祖母”
而此时江亦晨出现了,他略有思索的道:
“你所说的江东可是北风王朝的江东洲”
凌云飞点头示意道:“正是”
“这里是可云海帝国,你是如何跨越了这么远距离来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