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真人望着眼前比自己小十几岁的禅缘,遥想当年风采,不由心生感慨。
十几年前正是人才辈出的年代,玄心宗五峰首座,昆仑掌门及诸位长老,再远的北极观音宗,东海伏龙宗,无一不有惊才绝艳之辈,然则他们成名较早,似乎在当年均不及眼前的禅缘名声响亮。这禅缘十几年前横空出世,一身佛法修为登峰造极,年仅三十岁便登顶天下,那时的禅缘虽是修佛但修的却是那金刚怒目之佛,年少时意气风发,风头一时无两,就连掌教黄龙真人都称他为“当世金刚无敌”,那时候魔教蠢蠢欲动,这禅缘只身一人独闯十万大山,杀得魔教人仰马翻,惊动魔教诸位魔头一齐出手灭佛,却仍是被他逃出生天,更是有一掌大河逆流的壮举。只是后来竟是痴恋一女子,破佛门色戒,后来又为情所伤,遂回到寺中画地为牢,整整十几年足不出寺,眼下竟然出山,实在是由不得烈阳真人心生好奇。
禅缘似是看透烈阳真人心中所想,也不去解释,微微一笑道:“赤阳真人怎么没来?”
“师兄身为玄火峰首座,诸事在身,不宜轻动,这便派我这不中用的师弟前来,看护一下这帮小子。”烈阳真人指了指林梦阳众人,笑着说道。
禅缘点点头道:“赤阳师兄道法精深,当年一见,小僧便心生仰慕,更兼赤阳真人为人光明磊落,嫉恶如仇,很是对小僧胃口,若是途中有所差遣,小僧无有不允。”
烈阳真人大喜道:“如此便多谢大师了!”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位僧人并不是说什么大话,当年禅缘金刚不败,十几年过去隐隐有返璞归真的迹象,想来佛法更进一步,眼下敌人在暗,危险难料,凭自己一人难免有些孤掌难鸣,这禅缘一加入,自己与他互为犄角,相互照应,当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禅缘真人微微一笑,“是小僧狂妄,烈阳真人当年烈阳斩威极一时,如今更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有我没我,自是无恙,小僧也只是做些锦上添花之举。”
“不知禅缘大师对魔教行踪了解多少?”烈阳真人撇开话题,径直问道。
“真人你也知道小僧在寺中闭关已十多年,这次要不是我禅渡师兄请我下山,我还不一定会出关,因此对外界一无所知,倒是我这个师侄灵空是此行领头之人,他对魔教动作或有了解。”
烈阳真人点点头道:“在下也只是看护他们而已,至于如何决断自是让他们小辈自行商讨解决,不过我们在来的路上曾抓获一名魔教中人,经审讯得知乃是阴冥宗外事长老,从他口中倒是得知一些事情。”烈阳真人倒也没有隐瞒,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下。
禅缘沉思不语,过了片刻便道:“阴冥宗向来神秘,这次举行洗礼大典,多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眼下咱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烈阳点点头,随即便将众人召集过来,与禅缘一一见过,禅缘倒是没有架子,一一看过林梦阳等人后目光便停在林梦阳身上,道:“想不到贵派还有体质如此惊人之辈,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烈阳真人眼睛微不可查一跳,当即哈哈一笑道:“入不得大师法眼,倒是这位灵山师侄面相不凡,连我也看不透啊。”
禅缘悠悠一笑,也不否认,随即感慨说道:“贵派人才济济,这次连朱雀神剑都出世了,看来赤阳师兄多半是要传承衣钵了。眼下距离洗礼之日已不早了,咱们便走便说可好?”
“如此甚好。”
众人脚步加快,似是年轻气盛连和尚也不能免俗,生怕落于人后,因此彼此速度逐渐加快,十万大山遥遥可见。禅缘与烈阳真人相视一笑,并肩在众人身后,随风而行。
蓝阴河地处十万大山中部偏北,距离十万大山深处还有一段路程,平时因为这里籍籍无名,人迹罕至,只是这里自从出了异象之后,便变得人满为患,魔教各路牛鬼蛇神齐聚于此,甚是就连西南苗疆之人也来此凑热闹,真是群魔乱舞,几十年不见之盛况。
此时的蓝阴河已被阴冥宗等几大魔教宗门联手占据,那神秘巨坑也被保护起来,外人不得而见。巨坑之上有一拨人马,灰衣黑袖,袖间绣有一朵黑莲。为首一老者身材高大偏瘦,面相阴鸷,对着下手一人冷冷问道:“准备的怎么样了?”
“启禀副宗主,洗礼事宜一切准备妥当。”
“嗯,再去用心查看一番,此次大典不宜有事,那些正道之人多半会来捣乱,一切小心为上。”
“嘿嘿,我说申叔,您不用这么小题大做吧?那些正道人士不来还好,来了便让他们有来无回,咱们摆的这道请君入瓮的阵仗难道他们还能反了不成?”
“呵呵,无情啊,咱们还是小心为好啊,那些正道之人还是有几分道行的。”
“申叔,我爹怎么没来?”
“宗主另有要事,此时没空前来啊。”
“哼,什么事还能比我洗礼之事重要?我爹也真是的。”
老者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他抬头望望阴沉的天空,不由自言自语道:“要变天了啊。”
距离蓝阴河东南几百里之处,有一伙人朝这前来,这伙人面相怪异,脸上涂着看不懂的黑色图案,手臂上都纹着一个黑色的骷髅头,中间四人抬着一个轿子健步如飞,轿中一人竟是个女子,红发及腰,长得国色天香。只是穿着暴露,裸露的香肩之上盘着一条鲜艳小蛇,不时吐着长蛇轻轻舔着女子耳垂,逗得那女子咯咯直笑,笑声甚是轻佻放荡,仿佛有种靡靡魔音,那女子一摆手,只见身边一个老者走上前去,女子似乎问了一个问题,那老者恭敬作答,两人用的都不是中土语言,而是听不懂的古语,只见女子听后点点头,挥了挥手,便让那老者退下,女子半倚坐轿,闭眼养神。
西南几百里之外,无数野兽奔流而来,为首猛犸身上坐了一个中年男子,横笛在胸,白衣胜雪,此时在风驰电掣中仍是不动如山,就连眼睛也不眨一下,望着远处的景色,嘴角扬起一丝微笑,他将手中长笛放于嘴边,清亮的笛声传出,身下猛犸听后似是兴奋异常,瞬间加速,身后猛兽紧随其后,浩浩荡荡奔袭而来。
北面百余里处有一少年,手里拿着一根怪杵,旁边还跟着一只漂亮的小鹿,那只小鹿时不时的就跑上去蹭他的腿,少年笑着摸摸它的头,温声道:“小黄,路上有人说南边有个盛会,咱们去看一看?”接着又自言自语道:“不过都是魔教众人啊,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
小鹿轻轻叫了几声,似是答应,那少年微微一笑道:“到时候有危险我可不管你哦,扔下你我就自己跑路了。”
那只小鹿似是有些不满,轻哼了一声来表达自己的抗议。少年拍了拍它身上的尘土,随即轻叹一声道:“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少年目光悠远,“你说咱们还能再见到她吗?”
小鹿对主人的话也不上心,吃着不知从哪里叼来的果子,津津有味。
距那少年不远处有一行人走来,与那少年呈两条直线,逐渐就要相交,十几个人慢行着,脸上疲惫不堪,正是林梦阳一行,当日路上偶遇般若寺五人便结伴而行,一路上也不休息,一口气便赶到了这里,在二师兄的授意下停了下来,略作休息。林梦阳似乎有些近乡情怯,望着远处高耸入云的十万大山,不禁有些感慨,原来已经过去两年多了啊。钱宁走近他,轻声道:“想家了吧?”
林梦阳点点头又摇摇头,苦涩道:“我本就没有家。”
钱宁拍拍他的肩膀,眼神坚定的望向前方道:“三师兄就在那边了,咱们一定要救他出来!”
“嗯”,林梦阳点点头,随即又轻叹一声,想到了那个陪伴自己度过漫长童年的家伙。
小山,你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