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只听中年书生开言说道,“今天又是十年一期的鬼辨厅开堂,各鬼可将冤屈诉出,众鬼齐辨,若要辩的有理,可上升一层,该下地狱一层的可以开脱超生,该下十八层的可以上升到十七层,该入火海者,可免受火焰焚烧之痛。”
他轻咳一声,顿了顿,以示威严,继续言道,“谁先来辨?“这时众鬼鸦雀无声。
稍过片刻,只见一鬼站出,其鬼面色白胖,头发稀疏,穿戴甚是名贵整齐。
他开言说道,“俺是一名军队转业地方官员,在战争中出生入死,屡立战功。转业地方,为了建设地方经济每天废寝忘食,夜不能寐,鞠躬尽瘁,身体倍受煎熬。如今不就是多娶了个老婆,多占了公家的一点财产,为何却要判我刑,逼得我跳楼自杀,来到这里却又给我定了个凶鬼,俺不服,冤枉,天大的冤枉。“
“谁来和他一辨?“书生面沉如水地望着众鬼。
只见一鬼昂然立起喝道,“你这能叫冤屈,可笑,你霸占良家妻女,依仗权势,暗自遣派手下人逼死丈夫,却又威吓亲友族人不许告状。你贪污救灾粮款,致使百余人饿死在乞讨路旁,这能叫不恶吗?
想我十六岁参军,二十岁军功累累,脱掉血衣,身上伤痕比地图上村县都多,后来我为了争取胜利打入敌人内部,却误死在自己人的枪口之下,我是真冤,都没有喊冤。咱的想法是为了信仰,为了民族事业,为后人幸福,我不死谁死。你还敢在这儿喊冤,你是真恶呀。因你的奢华而死去了多少无辜的人,恶行累累,天不可赦。“其人虽衣着褴褛,然性情极是刚烈,越说越激动,竞是想扑过来生生地把那位地方官员生撕嚼碎了不可。
顿时,那位面白官员再无可辩,吓得体似筛糠,瘫软一团了。
书生判官冷啍一声,喝道,“此恶乃恶贯满盈,叉去火海,受焚烧之苦。
那牛头,马面钢叉一摆,直接将官员甩入火焰之中,瞬间便传来他痛苦的嚎叫声。
干爹看得面无表情,我却早腿肚发软,心惊肉颤了。只是碍于他和那个判官近在身傍,否则早就拔腿狂奔了。
我有冤屈“一丝细细的声音传来,是个女子,我细细瞅去,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站了起来,浑身血污,好象不久之前挨过一顿棒打。她扯着嘶哑而凄厉的声音说道,“我叫曲美风,嫁到前户村张家八年,含辛如苦,为他家育有一儿一女。可是婆婆不容,一家人都欺负我,我无以容身,只得随了一个路过之人肖绳匠,那知此人更是欺心,把我领到坝外大青山卖给一户光棍魏,每天挨打挨骂,我受不起折磨,便想和他拼了,那知厮拼不过,他就把我锁在房内,他出外干活七天,却将我一个善良女子活活饿死。大伙说说我冤不冤。”
女子说罢,失声泣嚎,众鬼到是都为这名女子的悲惨遭遇唏嘘不已。
“啍,啍,啍,“书生一声冷笑,从袖中抖出一本帐溥,刷“的一抖翻出其中一页,大声念道,“曲美风,女,生xx年,卒xx年,应在世三十七年二月零三天三时。其人恶行,七月三日将婆婆眼晴毒瞎,十月九日将女儿推入池溏,将其溺亡,十一月四曰为满足自已私欲和一肖姓男子私奔。曲某在十二月再度将二岁儿子偷出,在远行的过程中,儿子病死。其曲氏女子,心如蛇蝎,欺天瞒地。心恶天诛,应入刀山。“书生言罢,一声凄厉长嘶,女子被拋入了刀山。
书生接着言道,“世间所行,阳间有帐,举头三尺有神灵。光讲自己在世善行,而隐匿恶行是欺瞒不住的,要善恶齐摆,任凭众评才行。”
虽是阴寒冷涩,我却早已冷汗淋淋,干爹回头看我好似支持不住,便与那书生附耳低言几句,拉着我缓缓走出。
到了先前庭院,突然带我纵身一跳。身子便如同跌入悬空一般。我惊的急忙想拉住他,可是却抓了个空。睁眼一看,还是睡在观中屋内,干爹却在一旁睡得鼾声如雷。我内心惊疑不定,想,明明和他跳入镜中,怎么却在炕上做梦。
自从那天做梦之后,我就不愿和干爹在道观里住了,老觉得这道观古怪太多,尤其白日里干爹出门之后,有一种胆颤心惊的感觉。回家和父亲说了以后,父亲说,“那就回来吧,离开学的日子也不多了。“
但是在告别干爹时却心里又生出些恋恋不舍的情绪。我知道,干爹也对我情有不舍,因为从眼神里能看到他的一种特别的感受。
我每天早晨还是去道观里练功,因为我喜爱上了这种运动,每天不练就会身体发缰,并且心里空落落的,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少林寺,霍元甲非常风行,会两手的人特别心傲。
一夭晚饭以后,张小找到我,“马二,前言村演电影,少林弟子,少林寺的后续,去不去。”
当然去了,当时我们一般大小的孩子们对功夫片都疯狂了,不就是爬坡五里路吗?权当饭后百步走呢,溜个弯就到了。
没费吹灰之力,我俩一路说说笑笑就到了前言村广场,场子不大,挤满了看电影的,我俩到的时候,人家早都开幕十分钟了,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看了有十多分钟,正演到那位花花公子候八因调戏彩云而和李中洲对打时节。张小看得兴起,不觉从侧面给我一拳,我初时不在意,过得片刻他高兴的又来一拳,我顿时心里火起,“****的东西,拿老子练开拳了“。不觉将他的拳挡住,也回击一拳,殊不知他往旁一拨,我的拳收势不住,正击在旁边一位十六,七岁的女子胸前,触手处软软的一团,便觉不妙。就听那女子“唉喓“了一声,便带着哭腔大骂道,“耍流氓,小流氓。“
我刚想解释道歉,不想后边挤进一个二十左右的男子,提拳冲着我的头上砸来,嘴里喊道,“我让你耍流氓,敢来老子村里欺负人。“
我一看四周全是怒目而视的小青年,低头避过这一拳后,急忙一拉张小从前侧人稀处钻了出来,听到里边还在吼着要找到这个小流氓,我俩赶紧脚底抹油往回溜吧。
一口气爬上山坡,才敢坐在草地上喘口气。
“跑啥,你不是正练拳吗?“
“不跑,你不跑试试,不被人打死才怪呢。“我恨恨的看着他,怨不得干爹说,这家伙就是个惹祸精。好好的电影才看了半拉就让他给搅黄了。
“咱也不是故意的,我想试试你的反应快不快吗!“
“你说不是故意的就算了,你没见那拳头听你解释吗。“
“你干嘛把拳头往人家****上撩吗,好好的电影看不成了“。
他的话让我哭笑不得,真想提起拳来揍他一顿。
歇了好一阵,看坡下村庄里的广场上,电影己散,人群闹轰轰的散尽,我俩怀着遗憾奥悔的心情悻悻地走在回家的山间小路上。
走着走着,我开始觉着不对,早应该望到我们村的灯光,却怎么走都望不到,好似这条路无穷无尽的永远走不到尽头似的。
四野望望,黑黝黝的辨不透方向。偶尔传来几声夜猫或黄鼠低沉的叫声,使人的心里不安起来,秋天的风有时缓却也有时急,那急风掠过草叶的沙沙声却又使人心惊。
我开始盼着父亲或张小的家人意外的站在高处喊我俩一声,可心里明白,这种想法只不过是自已心里的一种奢望。
“马二,我总觉得是不是咱俩又走回来了。”张小故意把声音压的低低的,显得神秘兮兮。
我讨厌他的神秘兮兮,更厌恶他低低的声音。因为此时你的一个细小的动作都会影响到身旁的那个人的神经,或情绪。
我极力装做惹无其事的跺着脚走路,摆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姿态。可是心里总是有一种忐忑不安的感觉。
“看灯光,”张小惊喜的喊叫一声。
其实我也早已看到了那一点幽暗的灯光。只是不愿大惊小怪的叫喊罢了,那样便显得自己没了胆气。
循着灯光又走了好大一会儿,看那灯光时还是那么遥不可及,我心里明白了,今天真正是碰上老人嘴里念叨过的鬼打墙了。否则,按照常理我俩早该走到家了,可是现在追着一点灯亮都走不到跟前。这怎么办,我的心里暗暗着急。
岂知张小的心里比我更急,他的脚步都开始变得慌乱了,步子有些跌跌撞撞,喘气声也开始急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