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他,已是七年之后的今天。
莫迪独自坐在这间一到周末便异常火爆的西餐厅里。等菜的时候,她环顾了一下这间餐厅,不算很大的空间,纯欧式的装修风格,简洁又不失典雅,原木色的栅栏将座位围起隔开,感觉空间一下子私人化了许多。略微暗淡的灯光,搭配着淡淡忧伤却又不显浮躁的音乐,让莫迪孤独的心瞬间增添了一抹轻松的温暖。
菜来了,第一道是台式牛排。莫迪叉起一片牛排送到嘴里,细细咀嚼着。嗯,这牛排肉质还真是松软香嫩,没蘸黑椒汁,香味也能由内而外地散发,看来这道菜大厨确实花了不少心思。正想着,其他两道菜也上齐了。走手边这道菜是澳袋子,右手边这道是深海腹。莫迪仔细打量着这道澳袋子,点菜的时候她就对这道菜十分好奇,索性点来尝尝鲜。原来是澳洲的一种贝类的肉,就那么一小块。莫迪切了一点放进嘴里,煎过之后,又鲜有滑嫩,口感绝佳。另外这道深海沙腹,估计是深海沙丁的鱼腹肉吧,炸过之后也是外酥里嫩,还搭配着洋葱丝,香香甜甜,口感分外特别。
莫迪只想安静地吃完这顿饭。门口的风铃一响,有人进来了,裹挟着一股门外的寒气,离门口不远的莫迪不禁打了个寒颤。“您好,先生,现在没有座位了。如果您不介意稍等一会的话,请这边坐。”“好的,谢谢,麻烦了。”这声音,低沉又那么平静,平静的似乎世界已到尽头,他也不会惊慌。莫迪感觉好熟悉,是欧阳。不由回头,凌厉刚毅的脸还是那么霸道,不由分说闯入她的眼帘。莫迪赶紧转过头,低头假装解决她的牛排。
怎么一回来就碰到他了呢?他抱着孩子,孩子是他的吗?是他和阮瑀的孩子吗?那阮瑀怎么没来呢?他们最后应该在一起了吧,孩子都这么大了。幸好当时离开了,不然只会伤得更深吧。
“莫迪,我今天不是陪你逛街的。我来是想告诉你,我爱欧阳,从小时候就爱,我不想再隐藏自己的感情了,每天看着你们在一起,我快被逼疯了!我要和你竞争,我要和欧阳在一起!”
可是她拿什么跟阮瑀二十年的青梅竹马竞争呢?其实心底还是很同情阮瑀的,如果不是她,一向温柔的阮瑀也不会这么歇斯底里吧,可能会春风化雨般悄悄走进欧阳心里,然后两个人就在一起了吧。
她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看着阮瑀离去的背影。好一会才想起要去找欧阳。一想到欧阳,莫迪的心有一丝痛,淡淡的,确实真是存在的。想起那天他冰冷的眼神,绝情的话语。
于是,阮瑀不战而胜,莫迪逃跑了。她害怕再次看到那冷冰冰的眼神对着她,冷的让她绝望。
欧阳抱着孩子往这边走来,莫迪捏着餐叉的手指不由握紧,想立刻逃出门去。转念一想,为什么又要逃跑呢?大方的打声招呼:嗨,好久不见啊。然后转身离去,不是更好吗?或许他根本认不出她来了。曾经的齐耳短发已经长发飘飘,人也瘦了许多。
欧阳抱着孩子和她擦肩,失落,但还是暗暗松了口气,切牛排的手一用力,“砰”的一声,盘子被摔得粉碎。莫迪傻傻地看着满地的碎片。
摔得够惨的,能不能说不是我干的?哪有人会把盘子放在别人胳膊旁边的。可面对前来打扫的服务员还是吐吐舌头,努力的装出一副内疚的样子,连声说不好意思。
“爸爸,你看阿姨不乖,把盘子摔碎了。”动静不大却还是引起了小孩子的注意。“是吗?小哲可不能这样不乖哦,爸爸看看啊。”欧阳边回答,眼光顺着小哲的手看去。
莫迪!那满脸写着内疚的小女子可不就是莫迪。他僵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还晓得回来?
“爸爸,你怎么了?爸爸~”小哲扯着欧阳的手,不解的看着他,“爸爸认识阿姨吗?爸爸也会像打小哲屁股一样打阿姨的屁股吗?”“认识也是曾经了,她早已经走出我们的生活了。”欧阳看着莫迪匆匆离去的身影,似乎是在回答小哲,又像是自言自语。语气平静地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了。
“先生请到这边坐吧,马上给您收拾好。”欧阳坐在还带着莫迪体温的椅子上,内心早已是波涛汹涌。顺手把衣服搭在旁边的椅子上,发现了一本日记。欧阳好奇地拿起来随手一翻,从掉出一张相片来。“爸爸,照片上的人是你哎。”小哲眼尖,一眼就看到照片上一脸灿烂的他。“爸爸,你笑起来真好看,为什么每天都绷着个脸呢,小哲又不欠你钱。”“小哲,乖乖吃饭。”“大人真讨厌,总是不让小孩子说话,我又没说错。我就说你和那个阿姨认识嘛……”小哲嘟囔着,一边学着欧阳也板起脸来,将小人精的精髓展现地淋漓尽致。
“你好,麻烦问一下去文学院怎么走?”欧阳抬头,一张笑脸赫然映入眼帘,像一道阳光招呼都不打就毫无顾忌地射进他的心。“你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前面第一个路口右转,然后进入东西主路,到第二条小路左转,过小桥后右转,然后就看到图书馆,图书馆后面就是了。”对方一阵沉默,“麻烦,可以再说一遍吗?”欧阳这次语速慢了不少,然后就看到这姑娘正在很认真地重复着,可是说着说着,欧阳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呀。“不是,是这样的。”这姑娘的方向感真是太让人捉急了。欧阳从包里掏出笔记本,按照方位画出了大致路线,指给姑娘看。“知道怎么走了吧?”“嗯。”她看着他很认真地点点头。然后对着本子一边嘟囔一边四处张望。“哎~~”她转过身,迷惑地看着他,“没事了,你去吧。”她愣了一下,“谢谢。”跑开了。这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只是欧阳没料到此生再也不会摆脱她。
“爸爸,这只大虾不好吃吗?你都盯着它看好久了。”欧阳回过神来,“饱了吗?咱们回家吧。”他握着日记本的手此刻已是汗津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