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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云岩埋骨

山阔云沉,四野荒蛮;

秋风凉雨,天地茫然。

秋风吹动,北方天际一条雨线跨过极远的距离向着云岩城蔓延而来。

楚云荒依然沉浸在那种境地,还在神游天外。

众生红尘的繁衍生息,生死轮回若只是一个天地规则之下的设定,谁人能有这般大能!

楚云荒拿出了一本道书,道书有所云:

未几,休憩之下,梦入红尘。梦中想见凡人花下疏狂,怅然入梦,梦中想见化作一蝶,天地翩然;蝶怅然入梦,梦中想见化作凡人,凡人花下疏狂。

是蝶梦中化人疏狂,还是人梦中化蝶逍遥!

楚云荒心神在道书之中探寻,细思斟酌,想见之下翩然化作一蝶,逍遥无羁,遨游天极。

天极虚空,未几虚空之外有一处,道书有云,为大道轮回之地,冥墟...!

惊雷落地。

楚云荒惊醒之下,大雨已然哗哗直下,此时秋雨寒冷,楚云荒不禁抖擞。收拾了包裹奔进城中的屋宇之中躲避,找到了一处尚且完好的房屋,此处竟是一座庙宇!也罢,何处不能青山埋骨,何处不能是栖身之地!就在此地休息吧,等天明了再说。

楚云荒想要寻找些柴火,四处无有,便把目光瞄向了庙宇四周陈列的神像。口中念叨:你们这些泥塑的家伙,饱食人间香火,也不曾辟佑,些许面子事物留下何用,不如赠与我暖和暖和!

楚云荒口中念着,手中便有动作。拆掉了供桌,倒扣了香鼎,香鼎顶住关上的大门!便不予理会四周狰狞的神像,点燃起火堆来。

脱下衣服寻了一处挂了起来烘烤,只留了一件内衣御寒。

火烧的越发的旺盛了,关上庙门四处漏风的破庙好歹暖和了一点。十多年没有人来的破庙,也没有什么稻草之类的,楚云荒只能靠在神像脚下的供桌打坐,干脆的柴火和屋外稀里哗啦的雨声,也算是别有趣味了!

晨光熹微,明亮的阳光从破庙的缝隙里射了进来。楚云荒睁开眼睛,搬开堵住庙门的香鼎。走进阳光里面,对着太阳舒展下筋骨。又去附近的人家里面找了一些瓷碗和瓦罐,就进的河边洗刷干净!灌了些清水,架在简易的石灶上面煮了些开水,从包裹中取出肉干切成片扔进了水里!就着肉汤,吃了些干粮。

饱足了口腹之欲,楚云荒在城中四处游走,低头可见的便是累累白骨!可怜这些枉死之人,这些年没有人收敛的尸骨。楚云荒便想着为他们做些什么,收殓这些尸骨的事情就由我来做吧,虽然不能让你们安享风水宝地,却也不能让你们暴尸!

楚云荒抽出自己的铁剑,靠着磨刀石磨了起来...。

九个月后,除了一些格外脆弱的骨头已然腐化到了一碰就碎的地步,楚云荒终于把全城的白骨都埋葬在地下了。那些脆弱的骨头碎裂之下,会飞起点点磷火,就像是飞舞在空中的精灵...。

楚云荒除了去寻找吃食和狩猎,楚云荒都把时间花在了此处。每埋葬一具尸骨,楚云荒都会念一遍道家的[往生经],聊做安慰。

这九个月里,楚云荒见证了无数的亲情、爱情和友情,也见证了无数的背叛、阴谋和生死挣扎。毕竟人性有大爱,有人愿意为了子孙后代宁愿赴死,也有人为了自己把他人推向屠刀...。

斯人已逝,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都烟消云散了。根据那些尸骨的形状楚云荒自己的猜测,但是楚云荒依旧感慨万千。无数的尸骨,有着千奇百怪的姿态。从这一具具白骨的姿态,楚云荒推测出了无数的故事。在这灭顶之灾面前,显现出来的必然是人类最真挚的情感,可歌可泣!

楚云荒无法知道这些死去的人里面,各自的亲人朋友是那具尸骨,只能挖了一个大坑,把全城的尸骨都葬在一起了。面着南方立下了一块石碑:云岩城十万罹难者之墓。云岩城遗民:楚云荒泣立。

楚云荒收拾尸骨的时候发现了许多东西,但是楚云荒分毫未动,都放在这坑里面一起埋葬了。埋葬了十万尸骨,也埋葬了恩怨情仇,陈年往事。

渐渐日落了,楚云荒看着夕阳。楚云荒倾倒了几坛烈酒,这里有从地下挖出来的女儿红,状元红,更多的只是寻常人家自己酿的浊酒。这么多的酒,取了一个个好听的名字,这么多对平静生活的向往和期盼,可惜一切都在战火中化为了灰烬。

“浊酒聊表寸心,各位父老乡亲,楚云荒为你们送行了。”楚云荒一口饮尽碗中的烈酒:“楚云荒生从此地,不知将来死归何方。但是我楚云荒始终是云岩城的人,无论我将来能得到多少力量,我一定竭尽全力为你们报仇。我一定要改变这世间的规则,让每一个对这世界充满期盼的人,都能幸福平静的生活。”

“虽然这一切,你们都不会看到。”楚云荒又倒出烈酒洒在地上,声音低沉的说道!

楚云荒拎着剩下的最后一坛酒,回到栖身九个月的破庙。楚云荒醉眼朦胧的看着火光掩映之下的狰狞神像,也不是那样的阴森恐怖。呵呵,楚云荒昏沉沉的枕着酒坛睡去了。

初春的夜晚,寒气甚重。就算堵住了庙门,四处漏风的破庙也是冷风直灌。半夜尿急,楚云荒着急的走出庙门的一瞬惊呆了,门外无数绿莹莹的朦胧身影。

这些绿莹莹的朦胧身影都直愣愣的看着楚云荒,张口无声的开合,然后都集体下跪一拜。

这些绿莹莹的朦胧身影在跪拜的一瞬,一道不可名状的光芒从他们身上飞了起来。这道光芒直奔虚空,直到楚云荒看不见的虚空深处。楚云荒目光随着这道光芒看向那虚空深处,虚空之中呈现出不可名状的景象,仿佛那里有着宿命的轮回,天地之间的无穷的奥妙,让人忍不住去探究,化身其中。

就在楚云荒沉浸在这虚空之中景象的时候,这无数的绿莹莹的朦胧身影都沉入地下,消失不见了。

顷刻,有一道光芒从虚空深处照着楚云荒射了过来。这道光芒只能感觉到,但是楚云荒看不到,就像是白天的时候,月亮依然在天上,可是你就是看不到。

这道只能感觉,不能视觉的光芒似奔雷落地的射进了楚云荒的额头,这一点炽热的疼痛,楚云荒捂着额头跳了起来。

咚,楚云荒一头撞在什么地方,楚云荒一下子睁开眼睛,一下子捂着自己的额头,自己正躺在破庙的供桌之下。

不对啊,自己不是正站在庙门外么,怎么会躺在此处。楚云荒爬出供桌下一看,庙门好好的关着,香鼎还顶着大门呢。

难道这只是一个梦?

楚云荒明显的感觉到了,意识之中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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