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暗处的许柔柔看到这样的苏奕,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其实从前她喜欢苏奕,但终究不清楚自己喜欢苏奕的什么地方,用俗一点的话来说,大概就是脸吧,毕竟苏奕那张脸让任何女生都难以抗拒,但是在这一刻,许柔柔的内心像是被什么石头砸了一样,沉重的难以呼吸,她很想冲出去抱住苏奕,告诉他,‘没关系,苏奕,我会一直陪着你。’可是,她终究没有这样做,她知道,苏奕要的并不是她。
许柔柔转身回去了,赵越小声问她,“这样好吗?”
许柔柔苦笑着,“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干预的事了。”
赵越似懂非懂,看了眼苏奕,跟随许柔柔一起走了。
顾笙打车回了苏家,如今她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苏家也已经没什么好留恋的了,这个家里到处都有苏裴的影子,她无法再待下去,只想尽快离开这里,于是她一回去就开始收拾东西,顾笙静悄悄地整理着,不想打扰了任何人。
怀着沉重的心情,她的动作也慢了不少,收拾好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
当她提着东西走出房间,看到苏裴房里传来了些许亮光,苏裴回来了吧,顾笙没想过要去跟苏裴告别,这么晚,苏裴一定不会让她走,可是这对顾笙来说并没有多大意义,反正今夜她注定无眠。
顾笙拿着行李准备下楼,在这时候却忽然听到苏裴房里传来争吵声,是苏奕的。
苏奕的声音传到了耳朵里。
“苏裴,你到底在想什么,上次顾笙受伤你那么生气,亲自抱着她回来,不仅如此,你居然还给她擦药,我从没见你对哪个女的这么好过,但是你却跟我说你不喜欢她,既然你不喜欢她却为什么还故意对她那么好,还给她希望,你知道她有多难过吗?!我从来没想过她居然会那么喜欢你!……不……应该说是爱你……才对……“说到最后,苏奕的声音哑了下去,他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的一个事实,那就是顾笙对苏裴的感情并不是他所了解的那样,已经太深太深了。
苏裴从来没喜欢过她,从来没有,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让顾笙的心千疮百孔,她站在苏裴的门外,靠着墙壁,静静听着。
对于苏奕的诉控,苏裴保持了沉默,而有的时候,沉默才是最厉害的刀刃。
顾笙被这份利刃刺得体无完肤。
苏奕继续说着:“苏裴,我知道你是个利益高于一切的人,你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苏裴冷硬的声音传来,足以刺伤顾笙的耳膜,他说:“顾笙能力出众,办事认真,苏奕,你必须承认,你能进入德兰,而且真正的意识到社会险恶,改变这么大,全都是顾笙的功劳。“说着话,苏裴的镜片后的眼睛却沉了下去,仿佛永远照不进光。
苏奕太心疼顾笙,闻言几乎是吼了起来,“所以你是知道她喜欢你,还在故意利用她的真心是吗!”
“是又怎么样,我只是把她的能力与价值最大化而已。”
顾笙看着自己的脚尖,整个人如坠冰窖,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睛涩得不行,抬头望着天花板,似乎这样才能止住自己的眼泪。
接下去这两人再说什么她已经没有心思再听下去了,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早一分早一秒都好,走得远远地。
顾笙走了,谁也不知道,第二天早上,苏奕顶着两只黑眼圈起床了,苏裴一早又去了公司,苏奕看到餐厅一个人也没有,于是问李管家顾笙怎么还没起来,李管家也摇头称不知晓。
苏奕觉得奇怪,于是去找顾笙,房门是关着的,他敲了几下,没人应,似乎想到什么,苏奕猛然推开房门,屋里果然一个人也没有,里面所有的一切都那么干净整齐,再没有丝毫顾笙住过的痕迹,苏奕冲去打开衣柜,果然里面一件衣服也没有。
顾笙走了?
真的走了!
苏奕懵了,他慌忙跑出去,问所有人,“你们谁知道顾笙什么时候走的?”
几人面面相觑,显然都不知情。
苏奕掏出手机给顾笙打电话,好在顾笙接了。
苏奕紧张询问,“顾笙,你在哪儿?”
“我回家了。”顾笙说,从她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苏奕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对不起,顾笙,是我不对,你别生气好吗?”
顾笙此时正在回家的路上,听到苏奕这话,她能想象苏奕低头认错的模样,真诚得可爱,她笑了笑,“没关系的,我没有生气,再说,这原本也不是你的错。”被苏裴利用也罢,是她没管住自己的心先喜欢上了,有句话说得好,先爱上的人是输家,这一切原本就与苏奕无关,她有什么理由来责怪这个单纯涉世未深的孩子。
“真的吗?”
“真的……”顾笙顿了顿,才继续道,“苏奕,你好好念书吧,别找我了。”
顾笙要做一件事,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所以才受了伤,她不希望苏奕重蹈自己的覆辙。
苏奕闻言怔了一下后几乎跳起来,“为什么?!顾笙你这话什么意思?”
“苏奕,你那么优秀,人生才刚开始,今后出现在你身边的好姑娘会有很多,现在的你只是年轻气盛,一时冲动,错把对我的感情当做了爱情,再过几年等你成熟了,你会……”
苏奕再也听不下去了,他粗暴地打断顾笙的话,“不!顾笙,这辈子我非你不可!”
“别说傻话了……”
“我是认真的!难道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吗?要怎么样你才会相信我!”苏奕忍不住低吼,顾笙那话就好像……就好像她会离开,会去自己再也找不到的地方一样,苏奕慌乱了,他第一次觉得言语是如此苍白无力,无法表达自己情感的万分之一。
顾笙沉默着。
很久,苏奕才说,“好,既然你说我是太年轻气盛,会错意,那我就用时间来证明一切,你给我五年时间,如果五年我还没改变初心,还爱着你,到时候怎么样,你愿意嫁给我吗?”
顾笙拿着手机的手越发紧了,苏奕说的话一句比一句令顾笙害怕,她一方面觉得苏奕太幼稚,一方面又怕苏奕是认真的,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苏奕催促道,“回答我,顾笙。”
顾笙别无选择,“我会考虑的。”
“这可是你说的!”
“嗯……”心力憔悴的顾笙其实已经没了耐心,“就这样吧,我很累。”
不想再听苏奕说什么,顾笙挂断了电话,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街上形形色色的人,她低声对自己说,“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顾笙回了老家,却只在家呆了一晚上。
第二天,苏奕再打电话给顾笙,显示为空号,顾笙连手机号码也注销了,苏奕后来才得知顾笙竟然退学了,苏奕不明白这样的话自己去了德兰还有什么意义,心有不甘的他通过紧急联系人的地址,赶到了顾笙的舅舅舅妈家里,而后得到令他震惊的消息。
顾笙出国了,而她具体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苏奕心死如灰,后来的一个月他几乎整日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出来,颓废到没了人样,谁说都不管用,可把所有人都急坏了,也包括苏裴。
直到一个月后,苏奕忽然从房间里出来了,他本来就白皙的皮肤已经苍白得不像话,头发又乱又长,脸色憔悴。
几人见到苏奕,都异常惊讶,苏奕对李管家说,“李叔,帮我拾掇一下吧。”
李管家连忙拿来剪刀剃须刀之类帮苏奕收拾,直到李管家忙完后,苏奕笑着站起来。
“谢谢。”
李管家愣住了,等他回神的时候,苏奕已经去盥洗室洗头了,不一会后,他擦着头发走出来。
见李叔还站在那里,苏奕问道,“李叔,怎么愣着?”
李管家忙道,“没……”
苏奕没再多说,他随手将毛巾撂在沙发上,走到了客厅的钢琴前坐下。
李管家已经很久没听过苏奕弹钢琴了,苏奕闭着眼弹起了卡农,清脆的钢琴声流淌在客厅内,他坐在那里,像个王子一样优雅,再没有从前的半分痞气,李管家看着苏奕,心头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觉得自己一直伺候了十八年的二少爷忽然不一样了。
等苏奕弹完曲子,考虑再三的李管家才担忧地问道,“二少爷,您……您还好吗?”
没什么不好的,苏奕摇了摇头,他用一个月的时间来接受顾笙深爱过苏裴的事实,接受顾笙离开的事实,接受没了顾笙未来也还要继续的事实,只是……顾笙啊,她永远不知道,苏奕的真心可以持续无数个五年,直到他生命的终结。
苏奕微笑着,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他发尖的水滴折射出晶莹的光泽,那张俊逸如天神的面庞柔和得像要融化一切,他望向窗外,说道:“现在是夏天吧……嗯,再有五个夏天,再有五个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