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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伊莎贝拉

约克镇,这是一个靠近荒野的小镇,属于人类区域中的边陲之地。这个看似繁华的小镇里常驻人口其实还不到一成,大多数都是来冒险的猎人和佣兵,库克就是这不到一成里的常驻居民。

约克镇的外围是一层不高的栅栏,栅栏是三角形的木质架子,上面全是木棍削成的尖刺,这样简陋的防御工事抵挡不了什么像样的荒兽,不过也能带给人们一点稍许的心里安慰,这也是镇长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在那层不高的栅栏后,就是库克的家,这个年近五旬矮小粗壮的中年人长着一副和善的面孔,和那些凶神恶煞的浑身散发着血腥气息的猎人与佣兵截然不同,

然而他喋喋不休起来其实也和那些猎人佣兵差不多,库克别人都称他为库克大师,四阶的机械专精,使他在镇子里备受尊敬,在这种荒野小镇上,一个三阶能力者都极其罕见,何况是一个四阶能力者,还是备受依赖的机械专精技能!

“你是说先去看老库克啊!他那辆卡车可真是不怎么结实!”尼娅抱怨着,其实她更想先去酒吧里美美的来上一杯白兰地,现在库克可是把他的窖藏藏的极其隐秘了,这个血族的小家伙没有展现出嗜血的天性,却不知何时开始嗜酒,至于她说到的那辆卡车,其实就上上次在荒野中被袭击毁掉的那辆,库克大师改装过的机车已经十分强悍了,在小家伙眼里依然十分不结实!

“伊莎贝拉!”尼娅一声欢呼的跑进库克的院子里,那里正站着一个一袭白衣的绝美少女。

尼娅扑到伊莎贝拉怀里,小脸在上面蹭了又蹭,少女也笑嘻嘻的抱起尼娅。这时,库克大师从工棚里走了出来,他厚实的双手上满是机油,浑身上下都是黑黑的污渍,他走过来,站在伊莎贝拉旁边,与纯白洁净的少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原来是尼娅!”库克笑着打着招呼,又对着走过来的修点点头。

修问道:“伊莎贝拉好些了吗?”

库克还没有回答,伊莎贝拉抢先说到:“我已经好多了,这要十分感谢您,修先生!”

修看着脸色依然显得苍白的伊莎贝拉,又看了看在一旁叹气的库克大师,心中便明白了,至于伊莎贝拉称呼自己为修先生,他毫不介意。

“没好就是没好,干嘛要撒谎!”尼娅瞪着她的大眼睛,刚刚在扑到伊莎贝拉怀中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伊莎贝拉如往常一样的虚弱。

“我这样子已经很好了!”伊莎贝拉依旧淡淡笑着说,她并没有勉强自己,她是真的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

修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伊莎贝拉的时候,那时候修还很小,独自穿越了荒野来到了约克镇上,在严冬季节里耗费了所有的体力,然后又冷又饿又累的冻僵在库克家的门前。

伊莎贝拉吃力的把比她略高的修抱进了屋子里,放在温暖的壁炉前,不顾库克“快把这家伙扔出去!”的大喊,用棉被裹紧修的身子,可是修的脸色依然发紫,身体不住的抽搐,伊莎贝拉干脆用身体替他取暖,那么紧的拥着他,她小小的身体散发的热量就像是乌黑的太阳,把在绝望中苦苦挣扎的修拉出了深渊,修在接下来的几日里得到了属于她的面包和水,这意味着伊莎贝拉就要忍着饥饿抗上几日,库克恨恨的吃着属于自己的面包,这个小女儿哪里都好,就是太善良,库克想把自己的面包给她,可是她只接受一点点维持生命所必须的水,这个女孩外表柔弱内心又倔强的可怕,修慢慢的好起来,库克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的可怕。

在一次大醉后,库克终于不再讨厌修,那天是荒野上唯一的节日,圣诞节,这个时代的圣诞节,是圣·玛丽安娜诞辰的节日,而上个时代的圣者,人们早已经忘了他是谁了。人们在这天里进行狂欢,他们喜欢喝的酩酊大醉,以此来嘲笑命运和可怕的荒野,圣·玛丽安娜活着的时候曾经建立起有秩序的国度,她给了她国度里的人们以尊严,以公平,以活着的权利,人们尊敬她,但无人畏惧她,她太善良了,所以她无法保护她的国度。过去的事情人们少有再提,提起来也只是唏嘘,活着的玛丽安娜才是玛丽安娜,而死去的玛丽安娜,即使在她的名字前加一个圣字,也依然不是玛丽安娜!

修是千杯不醉的,即使耗尽了库克所有的窖藏,心痛之余,库克对修也不再那么厌烦,能喝酒的家伙不会是坏家伙,这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理论!

修在醉后的库克那里听到了他的故事,他本是一个老佣兵,在一次执行任务里邂逅了伊莎贝拉的母亲,后来他在战斗中负了重伤,那个女人就抛下了他和伊莎贝拉,后来他觉醒了机械专精的能力,这才得以活下来,并靠着这个能力维持着不错的生活,可是好景不长,伊莎贝拉得了怪病,一边说着,神志不怎么清醒的库克还在叫骂着,这该死的时代,得个怪病什么的太正常了,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伊莎贝拉。伊莎贝拉的身体内部不断崩坏着,虽然外表看起来只是感觉她越来越变得虚弱而已,再以不菲的代价得知原野之森的荒野月牙之心可以治疗伊莎贝拉的怪病之后,库克就定居在了这里,用他的机械专精能力赚来的金钱不停的发布任务,来换取月牙这种珍贵的药材!

在那之后修消失了一个星期,那个长的和伊莎贝拉一样俊俏的小男孩连声谢都没说就那么走了,伊莎贝拉呆呆的看着窗外,库克端着一些能暂缓伊莎贝拉痛苦的汤药走过来,伊莎贝拉回过头对着他一笑,“圣·玛丽安娜说过,善良的人是不需要回报的,因为善良的品质,就是他们最大的回报,对吗?”库克又在喋喋不休的咒骂,伊莎贝拉接过苦涩散发着浓厚臭味的汤药一饮而尽,然后继续呆呆的看着窗外。

“啊!”一声高亢的尖叫从女孩嘴里发出,然后她跌跌撞撞跑出门去,库克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跟着跑了出去。外面,修满身伤口的趴在那里,前伸的手里死死攥着一个荧黄色弯弯的勾状物,正是月牙!

从那以后,库克对这个不怎么爱讲话的小男孩开始有了好感,甚至有了收他做自己的孩子,或者是女婿的想法。

伊莎贝拉,是荒野中一种蝴蝶的名字,她们的生命脆弱而又美丽,因为她们是荒野中唯一一种不会伤害人类的物种,而且她们十分美丽,所以在人类中得以得到最大的称颂,虽然这种称颂的背后是捕猎做成标本当做奢侈品作为摆设。

修没有答应库克留下来,他毅然决然的再次踏入荒野,库克叹息着以为他不会再回来,可是当修一次次的重新出现在他面前,一次次的带回那弯弯的月牙的时候,库克觉得,也许他真的得到了荒野的宠幸!

一转眼已经许多年过去了,修也长成了一个少年,这次修与往常一样,依旧带来的弯弯的莹黄色月牙,

月牙喜欢夜晚挂在魔鬼树上,在漆黑的夜里散发着淡淡荧光,就像上个时代的月亮,所以得到了这么一个名字,虽然人们都没见过上个时代的月亮。

库克拿着月牙走进他的工棚,工棚很高,只是简易的搭建结构,里面几架大机械缓慢而又节奏的在运转着,车床喷吐着一个又一个奇形怪状的零件,虽然整个工棚不怎么干净,但是整体却十分整齐,没有丝毫凌乱的感觉,一切都井然有序。库克在一个抽屉里取出一把尖端带有小勾的短刀,这是库克准备的专门用来取月牙心脏的工具,又取出一个面具戴在脸上,库克将月牙放在一个月牙形的凹槽里,整个月牙刚刚好嵌进去,大小不合适也没关系,在这个凹槽旁边,还有整整齐齐一排大小不一的凹槽。库克又在凹槽四周撒了点水,准备完毕后,他以十分迅疾的速度挥动短刀猛刺,又十分干劲利落的收回,伴随着一声急促而又犀利的惨叫,短刀小勾处赫然勾起了一个花生粒那么大的小心脏,小心脏依然跳动着,而那个凹槽里的月牙抽搐着缩成了一团,似乎在极度痛苦着,喷溅的血液滴到金属质地的车床上,与之前撒上的水融合在一起,可是即使如此,在没有水的少许地方,依然被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真是比杀猪还可怕!”每次干完这事,库克总会这么说。

将月牙的心脏烘干磨碎后,再配上几种药剂,就是伊莎贝拉的药了。若是配合几种药剂,生吞月牙之心的话效果会更佳,但是善良的伊莎贝拉怎么可能去生吞一种生命的心脏?哪怕是现在这样,她也是极不情愿的,为了自己的生命去伤害别的生命,这样真的是对的吗?她常常这样问。修和库克一样,他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在猎人和佣兵的眼里,这似乎并不需要答案,只要能活下去,做任何事都是可以,若是能满足欲望的活下去,那么做任何伤害别人的事无论怎么变本加厉都不为过,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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