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闵王扫视了下三人。目光在丹太子和公子长风身上打了几十个来回,方才开口道:“寡人昨天刚听得一个事情。”
丹太子和公子长风的腰都下意识的僵了一下。
齐闵王拿来提的事情,肯定不是小事情。
“太子侍妾瑶琴曾经独闯安阳君府,可有此事。”
丹太子和公子长风手中都出了汗。
猴年马月的事情,齐闵王突然提及,不知道是何用意。
难道又要杀瑶琴?
丹太子“扑通”跪了下来。
事关瑶琴,他无法冷静。
“当日儿臣迟归,瑶琴听信谣言,以为儿臣为长风所害,故而闯入安阳君府理论。”丹太子惶恐道,“一切都是儿臣的错,求父王开恩,饶过瑶琴。一切罪责由儿臣承担。”
良久,齐闵王都没有反应。
丹太子身心颤抖。
如果他再起杀瑶琴之心,丹太子很难救瑶琴。
“事隔这么久,太子却记得如此清楚?”齐闵王语气一转三折。
丹太子惶恐的看着齐闵王。
不知道齐王是什么意思。
“儿臣不能没有瑶琴。”丹太子仰头看着齐闵王,眼神中都是乞求。
“你们夫妻情深,寡人是知道的。”好久齐闵王才语气平缓道。
“是儿臣持家无能,才闹出这等事来,请父王看在儿臣的面上,饶过瑶琴这一回。”
公子长风松了口气,原来针对的是丹太子。
这团圆时节,说这等事,公子长风还是想不通。
“当日太子把瑶琴从安阳君府抱出来时,听闻满身是血,长风,你到底做了什么?”
矛头突然又指向公子长风。
就算是儿子,你也猜不透齐王想要做什么。
公子长风更觉意外,教训太子的,怎么就转向他了。
看客被拉到舞台上演大戏。
尴尬,惶恐,无所适从。
“瑶琴想要自杀,祸嫁长风。”千叶上前一步道。
“寡人要长风自己说。”齐闵王语气变得严厉。
“事实如千叶所言。”公子长风硬着头皮道。
“瑶琴是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当日屋子只长风和瑶琴二人,瑶琴想要自杀,长风阻止不了吗?寡人的儿子这么无用吗?”齐王提高了声音,脸上阴冷意更甚。
公子长风的脸上出一层冷汗。
齐王意在告诉自己,安阳君府发生什么,他都清楚。
这背后用意何在?
公子长风想起太子的话:你的凶狠,他会欣赏,也会顾忌。父王这是在敲打他?
“儿臣有罪?”公子长风低首道。
“瑶琴虽是侍妾,也是太子的人,太子是一国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给太子三分薄面,而你居然伤了太子的人,可恶。”
可恶,在公子长风的人生中第一次听齐闵王对他用这个字眼。
公子长风越发的惶恐。
公子长风木然跪下,心中凄凉。
当初,父王看到自己都是笑眯眯的,目光充满宠爱,如今却是这样的局面。
公子长风想说他什么也没做,瑶琴是自残,可是齐王会信吗?
公子长风表情木然,到底没有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
自己与太子比,能力差得不是一点点!
“长风,跪下,向太子赔罪。”齐王厉声命令道。
“父王,此事已经过了,儿臣不想再追究。”丹太子忙道。
“父王要他学规矩,寡人要他知道,就算是儿子,寡人的亲生儿子也要守规矩。”齐王冷声道,“跪下。”
齐闵王把“规矩”二字说得很重,丹太子知道父王借机暗暗教训自己。教训自己打了离殇。
齐闵王还真会记账,真会算账。
公子长风站起,面向丹太子,直直的跪了下去。
就算再和善的人受此羞辱,也是记恨,何况公子长风本来对丹太子就有怨。
“太子殿下,一切都是王弟的错。”
丹太子头皮发麻。
齐王当知道前因后果,如果只论这件事,委曲的是公子长风,如今让受委曲的一方赔罪,还当着公子长风深爱的妻子千叶的面。
兄弟之间的裂痕会越来越大。
这当是齐王乐见的。
父王,儿臣是亲生的吗?
“为什么?为什么?”轿中,公子长风抱着千叶一遍遍悲愤问。
“也许这是件好事。”千叶拍着长风的肩,像哄孩子一样安慰着。
“于太子,今日你颜面全无,他会觉得愧疚;于父王,兄弟不和,不会联手逼宫,父王也会放心用你。”
公子长风一阵悲意。
千叶过了会儿,像是自语,“也许很快,齐国就要有大事发生。这大事会把你们兄弟都卷入洪流。”
听闻又要发生大事,公子长风的嘴角扯出苦涩。
从今而后,所有的大事,他都会是一颗棋子,再也不能置身事外。
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
“千叶,我好累。”公子长风把头埋在千叶的怀里。
千叶拍着长风,像是自语:“多希望岁月停留在我们初见的季节,你只是长风,我只是千叶。”
“那时候你身着男装,我说姑娘,你真是一表人才。”公子长风抬眸,脸上浮出酸涩。
“那时候你一脸天真,我说,公子,你真是如花美眷。”千叶笑,笑中带着悲苦。
“是我把自己推进了棋局。”公子长风充满悲凉道。
“你若是废子,结局会更惨。长风,你要把自己藏起来,越深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