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太子每个月都去看丹朱。
每次看到丹朱,丹太子就觉得自己的心干净了许多。
丹朱就是丹太子心灵的沐浴乳,净化牌的。
丹太子觉得自己不知不觉的,渴望做一个好人。
曾经,他的人生信条是:不吃亏;人生的目标是:把能占的便宜都占回来,连渣都不留。
虽然丹朱还要承受那些撕心裂肺的痛苦,但看上去精神好多了,脸上泛着淡淡的青春的红,配着丹朱淡雅的衣服,丹朱就是天地间最干净的花朵。
丹朱未必是这世上最帅气的,但一定是这世上最高雅的,他在哪儿,空气都散发着迷人的优雅。
丹朱快成了丹太子的偶像了。
丹朱在写《齐策》,一本治理齐国朝政的书,丹朱要丹太子看。
丹太子嬉笑拒绝了。
丹太子知道丹朱的目的,丹朱不想回到太子位置了,他想要做闲云野鹤,他想要丹太子一辈子都做丹朱。
天下国家。
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
丹太子不是那块料。
可以做坏事,但不能祸国殃民。
“每个人在世上都有最适合他的位置,我的位置在山野。我正在跟魏武子先生学习解毒。先生说我很有天赋。”丹朱温和笑道。
丹太子正式道:“太子我坐,齐王你当,我做卑鄙的你,你做高洁的我,这是我的低线,没得商量。”
丹朱浅笑,笑中带着苦涩。
丹太子知道丹朱的苦涩源于看不到未来,现在齐国还是齐闵王的,这个一个特别喜欢乱……搞的男人。
齐国就是被他搞坏人。
“丹朱,有个人很想见你,我想你一定很想见她。”丹太子的眼前闪现瑶琴凄美的脸,和清眸中的期盼。
“我也很想见她。”丹朱眼神中是渴望,神色却是凄然。
“好,我来安排。”丹太子欣喜。
“可是我不要她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更不想她看到我承受的痛苦。”
丹朱的话让周遭的一切都染上悲色。
每一次丹太子出去,瑶琴都是期待的目光,丹太子不想她失望,但是只能让她失望。
相国一直寻机打压丹太子,每次都被丹太子化解。
这一次,公子长风谁也不帮,看热闹。
以公子长风的聪明不可能不知道那次刺杀的深意,但公子长风更愿意坐山观虎斗。
日子不咸不淡的过着,花谢花开,春去春回,转眼又是一年春来到。
相国为了让自己的儿子上位,增加受宠的筹码,居然说服齐闵王,让他的儿子天惜攻打赵国,壮齐国雄威,结果把齐国的脸都丢尽了。
天惜打了一次胜仗,乘胜追击,攻打廪丘,赵国派孔青率领死士前往救援,抵御齐人,结果大败齐军,俘获齐军战车两千辆,将三万具齐军的尸首葬成两座大坟。
谋士宁越对孔青说:“这些车辆、尸首若不加利用太可惜了。不如把齐兵的尸首还给齐人,在齐国境内再发动一次无形的战役,让战车能发挥另一种运输的功能,而齐国的府库就会因掩埋这些尸首而耗竭。”
孔青说:“万一齐人拒绝收尸,那该怎么办?”
宁越说:“率军出征作战,不能得胜,这是罪一;只准百姓出征,不准百姓返国,这是罪二;不肯接纳战死沙场百姓的尸首,这是罪三。有这三罪,百姓就会怨恨君主,无心尽忠君主,君主无法驱使百姓效力,这就叫二次进攻。”
消息传到帝京临淄,齐闵王自然命令天惜妥收齐军将士的尸骨,这脸齐闵王还是要的。
只是因此齐军陷入困境。
齐闵王召集君臣商议。
相国刚要开口,对上齐闵王厌恶的眼神,立即识时务的闭了嘴。
“擎苍将军,此事该当如何?”齐闵王和颜问。
齐闵王用得着谁时,态度总是最好的。
齐闵王是典型的,用得着人,脸朝人;用不着人,屁朝人。
粗线条的战神擎苍因为忧思,越发显得义薄云天,他想了想:“士兵最怕的是寒心,大王仁爱,让将士们魂归故里,但仅此还是不够,还要加以抚恤,以安民心,让大齐百姓感念皇恩。”
“可这不是一笔小数目。”相国低声道。
“天大,地大,民心最大,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战神擎苍厉声道,面向相国。
“世上事当量力而行,所为重负,是为不智。”相国反驳道。
战神擎苍冷哼一声:“相国言之有理,可惜为之已晚,否则我大齐也不会损失如此惨重。”
“擎苍将军,此言何意?”相国头皮有些发麻。
“沙场征战,残酷血腥,实在不宜作为仕途进晋的筹码。”
“你……”
相国反驳,被齐闵王打断:“且听擎苍将军说下去。”
相国立即住了嘴。
大老板的面子一定要给的。
“擎苍大人,下一步该当如何?”齐闵王和颜悦色道。
“赵军一定会趁胜追击,齐军不可再败,否则会一败涂地。”战神擎苍神色凝重道。
“擎苍大人未免危言耸听了吧!”相国忍不住道。
“相国大人,齐赵边境有五十里平原,一马平川,赵军一夜可以过三十万军队,而赵军五千死士就斩杀我三万将士,这么多大齐男儿的鲜血,难道不足以阻止一颗争权夺利的心吗?”
丹太子知道,历史上燕赵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有勇有谋之人多了去了。
而齐国人打仗,如果胜,就是连胜;如果败,就败败败。
齐闵王也算是马上君王,当懂此理。
“大王,老臣……”相国特别想扳回一局。
“够了,”齐闵王一拍桌子,战神擎苍描绘的大齐命运吓着了齐闵王。
损坏齐闵王的利益,最触动齐闵王的灵魂。
“擎苍将军,请讲。”
擎苍恭敬的施了一礼道:“大王,臣以为,当今之计,第一要斩杀主将,以告亡灵;第二升百里寒为大将军,统领军队,抵制赵军,严防其铁蹄踏进我大齐的国土。”
“大王,不能以一眚掩大德。”听说要斩杀他的宝贝儿子,相国大人慌了,头叩得咚咚作响。
到底是侍奉自己十多年的臣子,齐闵王看着有些不忍。
战神擎苍怒了,手握出声响来:“相国大人,损失我大齐三万将士是小过错吗?那么请问相国大人,什么才是大错?”
“天惜虽然有过,可是天惜竭尽全力,虽损失惨重,也是天不相与,非天惜一人之过。”相国哭道,一时竟然是老泪纵横。
齐闵王别过脸,看向战神擎苍。
“相国大人,令公子出征之时,随行歌舞伎达二百余人,将士百战死,将军耽声色,这样的主将怎么可能取胜?不杀之,我大齐三万亡魂何以安?”战神擎苍咬牙道,“这等罪孽该诛灭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