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大王的一片忠心。”莫然应对自如。
“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足下如此疯狂,不过是因为大齐的穷途不是你的末路。大齐这艘船若是沉了,你必定站在岸上。因为足下要的只是功成名就,扬名立外,根本不管大齐的死活。”
莫然笑,笑得越来越难看:“太子殿下,你喝多了。”
“我非常清醒。”丹太子的眼睛红红的。
“太子殿下,在你的脸上,微臣看到的只有痛苦。”莫然还是难看的笑,“微臣很仁善,不喜欢看到人世间的痛苦。太子殿下,微臣告辞。”
丹太子笑,一个喜欢杀人的人自称仁善,岂不可笑。
“众人皆醉,醒的那个人是最痛苦的。”莫然走后,无忧公子走了进来,自顾倒了一杯酒。
“是啊,我喝了那么多酒,居然还不醉,居然还是清醒的看着自己的痛苦,无忧茶肆的酒莫非是茶做的?”
无忧公子清眸淡转:“圣人不凝固停滞受外物的束缚,能够随从世俗不断改变自己。世上的人都混浊,你为什么不搅乱泥沙扬起水波同流合污呢?众人都喝醉了,你为什么不也去吃酒糟喝薄酒一同烂醉呢?”
“无忧公子,你能做这样圣人吗?”丹太子醉眼朦胧问。
“不能,”无忧公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所以我来陪你喝酒。”
“我痛苦,所以我来喝酒。”丹太子醉眼看着无忧公子道,“公子忧,你喝酒是为了什么?”
“男人喝酒,只为二件事,权力和女人。”无忧公子长叹一声道,“我不喜女色。”
“公子忧,你是大齐的相国,你一个卫国人,在齐国,这是最高的位置,你还痛苦什么?”
无忧公子满饮一杯酒,叹息道:“我有所思在远道。”
丹太子和无忧公子“当”的碰了一下杯:“如此,你的痛苦,比我的还要绵长。”
“所以,以后,太子殿下,若要喝酒,叫上我,我公子忧定当奉陪到底。”无忧公子道。
丹太子酒醒,想及无忧茶肆和莫然所言,后悔不已,自己的心里话怎能与莫然这样的人说。
下朝时丹太子正要带尧语回府,开福来请丹太子和尧语前去勤政殿。
丹太子心一惊,莫非莫然向齐闵王告状了。
“莫然要寡人灭了宋国,太子你意下如何?”
看齐闵王还是和颜悦色。
“此事不可。”丹太子道。
齐闵王脸一冷:“有何不可?”
丹太子明白,齐王非是向丹太子征求意见的,而是要丹太子支持他的决定。
“父王,儿臣可以说吗?”十岁的尧语开了口。
齐闵王立即转怒为喜,捏了捏尧语的脸蛋:“你说说看。”
尧语一本正经道:“别人若要儿臣的衣服、发簪、头发,儿臣可以给他,因为儿臣打不过,不做不智之举;若别人要儿臣的命,儿臣便和他拼命,因为儿臣只有一条命。”
“没有希望赢,为什么要打?”齐王很有兴趣问。
“反正是死,不如拼死一战,或许还有生机,儿臣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何况儿臣有可能找到帮手。”
齐闵王笑了。
“大王,修养才能生息,夫差就是征伐过盛而使吴国衰落,被勾践灭国。齐国不是不可征伐,而是不能操之过急。”丹太子趁机劝道,“一年八战,已经超过了齐国的承受能力。”
齐闵王拒绝了莫然的请求。
但丹太子知道,只是暂时。
赵姬貌美,长于声色,齐闵王甚是愉悦,封为美人。
虽不及良樱晋位快,但一进宫便已经和良樱平分秋色。
丹太子甚是忧虑。
在这关键时候,良樱病了,病得极重,昏迷不醒。太医院束手无策。
良樱病得太急,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但没有证据。
丹太子心急如焚。
齐王现在极信莫然,如果后宫,齐王的耳朵再被赵姬侵占,大齐一半的江山可能断送在莫然的手中。
如果赵姬再生个儿子,齐王宠之,连尧语的命运都要颠波。
病中的良樱自有一种风骨在,齐闵王看了,也是不舍美人。
齐闵王急招丹太子进宫,要丹太子找到鬼舞子,救良樱一命。
鬼舞子,只是丹太子随口之说,在不在世上都难说。
丹太子只估计到齐王有一天病得要死,丹太子随便找了个人来,应付,可是没想到现在要治的是良樱。
世事风云变化,难以预料。
丹太子令凌云阁的人去查找鬼舞子。
丹太子不说,离殇也会让人去查的。
丹太子知道希望非常渺茫。
如果魏武子在,还能冒名顶替,但自丹朱去世后,魏武子就不知所踪。
所有的事都积聚在一起,让丹太子感觉非常无助。
鬼舞子来了,自己送上门的。听闻消息,丹太子欢喜得头发都没梳整齐,便跑出来迎接。
鬼舞子这步棋太重要了,说是生死存亡一点也不过分。
待到看到鬼舞子时,丹太子傻了。哪里有什么鬼舞子,分明是魏武子。没头发,须发皆白,看上去比之前更消瘦。
和丹朱相伴多年,他为丹朱违背了无数条人生信念,丹朱之死,他的痛想必不会比丹太子少一分。
“先生于我有恩,我不能置先生于死地。”丹太子摆摆手,“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魏武子抬起浑浊的眸子看着丹太子,眼中闪着水雾:“看到你,我好像看到丹朱活过来了,所以我就是拼却这条老命,也不能让丹朱再死一次。”
“先生,如是丹朱更不愿意让先生入死地,所以先生还是请回吧!”丹太子道。
魏武子轻冷一笑:“丹朱死了,死在那个人手里,我来,也是为丹朱,我要为丹朱报仇。”
“先生,更不可。”丹太子更急了,“现在齐国四面树敌,这个时候如果他有事,邻邦都会变成饿狼来撕咬大齐,大齐也许就会面临灭顶之灾。丹朱不会愿意因为他,而使大齐陷入险地。”
魏武子捋了捋长须,看向丹太子的目光满含着欣慰:“丹朱说你有经世之材,我以为丹朱言过其实,大齐没有男人比丹朱更优秀,如今我信了丹朱的话。我会让他在合适的时候以非常合适的方式,非常合适的死去。”
魏武子的眼中闪着浓浓的杀气。
“可是……”
魏武子急急道:“别可是了,我医治人的本事不大,可害死的本事不小。带我进宫吧!”
“可是,慧贵妃如今昏迷不醒,先生可有把握?”丹太子担心道,慧贵妃救不活,便没有以后了。
“慧贵妃那么年轻,生病不可能这么急。”魏武子道,“慧贵妃十之八九是中毒了。”
“可是,你并不是鬼舞子。”
“可我是解毒高手。”
“万一不是中毒呢?”
“那就怪我运气不好了。”魏武子自信道,“不要担心,我运气一向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