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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卖香烛的老头

杉小叶侥幸逃离后,躲在了一片小树林。林间幽森森的,时不时还传来几声夜鸟的啼鸣,这让身为鬼魂的杉小叶都不自觉的感到一丝寒意。她漫无目的地向前行走,她不知道明哥在哪,但她知道,明哥忙完自己的事一定会回到地府,可是,地府怎么走?

杉小叶四处打量着,希望能看见某个自己的同类,如果遇到的是位面善的,说不定杉小叶能询问出去地府的路。可惜,事与愿违。

黑,无止尽的黑,杉小叶莫名其妙的有一种感觉,这种虚无缥缈的竟然指引着自己往更加森冷的地方行去,也许就像困在山洞的人只要往光亮的地方行走,就一定会找到出口一样,杉小叶冥冥之中认定,只要寻找到更黑更冷的地方,那就会直通鬼门,抵达地府。这仅仅是一种本能罢了。

幽静的黑夜中,忽然闪过几点淡绿的光亮,看不见的远方,也传来人声鼎沸的嘈杂声,杉小叶一喜,飘得更快了。

很快,一扇古朴的大门立在杉小叶面前。门有七八人高,通体漆黑,光滑的表面上时不时反射出几道月光。大门四角,分别突起了一道深棱,而在深棱上又分别雕出一条黑气缭绕的黑龙。门的中心有对青面獠牙的门叩,像只怪兽。最后两枚嵌过“怪兽”下颚的门环,一左一右,像对眼睛一样,瞪住透出一丝荧光的门缝,显得好不诡异。

杉小叶站在门前,竖起耳朵想要听听门的另一边,可惜之前嘈杂不堪的声音却在门前止住了,难道是隔音特别好?百思不得其解的杉小叶想了想,然后惴惴不安地叩起了门环。

“咣咣咣”

三声带着回音的叩击声后,门开了。只见线一般的荧光随着门的打开而变得舒展,最后变成一张散发出阴冷气息的幕帘,笼罩全身后,杉小叶只觉浑身发冷。

杉小叶在门前观望了一会,见四下空无一物,无奈的她抱起双臂,不情愿又不得已地迈进大门。

“卖香烛咯,新鲜人间上贡的香烛咯!”

“几多钱?”

“三万一炷!”

“给我来两炷”

“我要三炷”

嘈杂的叫卖声响起,杉小叶看见,一个老叟背着一筐红烛在招呼着,他的四周熙熙攘攘地围着好些黑影,不过很奇怪的是同等的距离,杉小叶能看清老叟的模样,但周围的身影却不行,不论杉小叶多仔细,都看不清。

好奇心的驱使下,杉小叶向老叟走去,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叫卖中的老叟似乎感觉到了她,于是老叟褶皱的眼皮忽然紧了紧,然后虚着眼睛瞄了杉小叶一眼。

“老大爷,您好,请问这是哪里?”

杉小叶的客气,并没得到老叟的友好回应,他全当没听见地继续招呼周围的黑影。杉小叶见状,更加靠前了几步,不过,就在杉小叶离老叟还有几步距离时,周围黑影忽然摇摆了一下,之后,杉小叶立即感觉好像很多双眼睛在看着自己一样。小叶觉得奇怪,明明黑影依旧还是黑影,在他们身上并没有任何类似脸部的东西出现,可为什么会给自己被聚焦的感觉?

杉小叶警惕地停住脚步,可笑的是,杉小叶一停步,四周的黑影立即像见什么可怕至极的东西似的,立即哄散而逃。老叟见客人都没了,这才不满道:“新来的小鬼,你把我的生意搞砸了,你说怎么办?”

杉小叶一愣,自己只是来问路,而且从都到尾自己什么也没做,这无赖耍的是不是太没道理了?想到这,杉小叶有些小不满,但却没有回话。

“哎,算了,就当老人家我倒霉,一个刚来报到的小鬼,赔又赔不起!”

说完,老叟佝偻地迈步离去,杉小叶有些莫名其妙,怎么自己就赔不起了,再说了,赔什么?

“我说,小姑娘。”老叟回头打量了一下还站在原地的杉小叶,犹豫了会儿,又回到杉小叶身边,然后有些吃力地从背后篓子里掏了掏后,递上一支红烛,还有几根香:“看你饿得不成鬼样了,拿去吃吧!”

杉小叶看着眼前的香烛,心里十分不解,她认得,这些东西都是祭奠死人时才会用的,这玩意能吃?

杉小叶久久不伸手,老叟不太高兴地强塞进杉小叶手里,嘴里还说着:“吃吧,不收你钱。”

一个疯老头,非要让自己嚼蜡,这让杉小叶很不高兴,之前以礼待之,不代表自己好欺负。

“傻子也知道蜡烛不能吃,你喜欢吃,那你拿回去多吃点!”

“你你你……”老叟被气得半天说不出话,看着什么都不懂的杉小叶,终于长舒一口气,平静片刻后,老叟又恢复了之前的语气:“丫头,鬼差带你来的时候,是不是一点常识都没教你?”

杉小叶疑惑的目光,让老叟更加确定了:“看来是了!丫头,咱们不能像活着的时候那样吃饭,可咱们同样需要能量补给,后来先辈们探索,终于发现了只有活人祭奠我们时产生的思念、怨念、同情等一系列的情感,才能补充咱们的鬼气。这些情愫比较抽象飘渺,但却能附着在香烛上,所以呢,咱们的饭就是这些香烛。”

老叟长篇大论的说完,发现杉小叶还是一脸不相信,于是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不信,你用鼻子嗅嗅,便知真假!”

杉小叶当然不信了,不过见老叟笃定的样子,又不像是假的。犹豫了一会,杉小叶将脑袋瓜小心谨慎地凑了上去,然后轻轻一嗅。

“哇!”

仅仅嗅了一下,就有一缕淡淡的青烟,顺着呼吸进入身体里面,那种感觉特别有满足感,就像很真实的果腹感,就像饿了一天的人,忽然吃上了一顿美味佳肴,而且还是吃到饱。那种幸福感,无以言表。

一路逃亡,再一路寻找,杉小叶早就虚弱不堪了,现在饱餐一顿,瞬间来了精神。杉小叶看着老叟,忽然脸就红了起来,她知道自己之前错怪老叟了。

“老人家!”杉小叶扭扭捏捏地看着老叟,低着头小声说道:“对不起!”

老叟爽快一笑,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谁都有当新鬼的时候。当年我刚来的时候,就是一个年轻小伙帮助我的。”

见老叟不再责怪自己,杉小叶总算心安了一点,不过,想到还在人间生死不明的洛凡,杉小叶急切了起来。

“老人家,请问这是地府吗?”

老叟看见杉小叶心急火燎的样子便正色道:“这只是地府和人间相交的地方,属于三不管地带,地府还在更深一点的地方。”说完,老叟想了想,似乎眼前的小丫头太稚嫩了,稚嫩到让鬼不放心,于是老叟背起自己的竹篓说道:“还是我带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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