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强烈的求生的意念中,摩帝马猛然睁开眼睛,入眼所见湖水碧绿,难以呼吸!意外的幻觉令他身心疲惫,但对死亡的恐惧,让他燃烧起求生的斗志!
摩帝马忽然想起同伴,转身望去,只见埃伊诺沉在更下方,似乎同样陷入昏迷中!摩帝马急忙游过去拽住对方的手腕,拉着他向上游去。
摩帝马浮出湖面,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湖面之外的远古丛林一切如常,与两人沉入湖水之前并无差别。黑暗的天空隐隐放晴,树林中清脆的鸟啼,水流柔和的触感,无一不在证明着——
他还活着。
在确定不是在做梦,而是真正地活着后,摩帝马方才长舒一口气,架着埃伊诺跌跌撞撞走出湖面,坐在地上使劲地咳嗽起来,以此吐出肺中的积水。
低头看去,埃伊诺眉头紧锁,脸色苍白纠结,摩帝马联想自身的遭遇,知道他也深陷在梦中,急忙按压他的肾脏,帮他挤压湖水,呼喊道:“埃伊诺,你快醒醒!”
在摩帝马的帮助下,埃伊诺吐出几口湖水,意识逐渐回流。埃伊诺张开五指伸在眼前,疑惑道:“我……还活着?”
摩帝马一听便知道两人遭遇相同,苦笑道:“看来,你也做了一个并不太愉快的梦。”
“何止不愉快,简直是灾难……”埃伊诺惊讶地抬起头,“你也是?你梦到了什么?”
“我梦到自己被伟大尊贵的狄拉美女王送上了火刑架。”
回想起幻觉中发生的故事,摩帝马越发难受,这片湖水与他见过的万千湖水一样寻常,并无显著的差异,但就是这样普通的湖水,却令他险些丧命!
一颗泡沫浮出水面,在黎明到来前碎成千万点,看似最寻常不过的变化,却引导着整片湖水的动向!湖面的中心现出一点漩涡,水面随泡沫的破散而波动,波浪层层向外扩散!
水流迅速扩大,将所有栖息在其中的动物吞没其中!
错愕之间,埃伊诺急忙拉住顺水而流的三角甲河马的身体,却因无法抵抗湖水的吸引力,被拉入其中!而三角甲河马神智涣散,任由身体逐波而去!
摩帝马一手拉住埃伊诺,一手将木刀直插入地,总算是减缓了两人身不由己的冲势!
所有的动物,在毫无察觉之间,对旋转涌动的湖水听之任之,消失在那一点漩涡之后!随着水浪的退散,脚下逐渐现出泥淖!木刀在土地中划出的长长一道,坚挺在湖水消失之前,保住了主人的性命!
诺大的湖水,就这样堂而皇之,顷刻消失在两人的面前!
两人惊讶地对视一眼,摩帝马忍不住感慨道:“好奇妙的湖!竟然可以凭空消失,不愧是充满未知的远古丛林!希望某人接受教训,没事不要拿着普罗旺瞎玩,差点害死两条命耶!”
“普罗旺的致幻性是美妙的,而不是残酷的。更何况我与你不同,服用过万能解药,本应24小时无敌。”
“你的意思是,令我们产生幻觉的……是这片湖?”摩帝马恍然大悟道:“有道理!难怪三角甲河马群毫无动静,怕是已经陷入幻觉无法自拔,若是我们冒险过去一试,就可以发现了!”
“不要拿自己肤浅的推测,强加在我的身上。刚才发生的也许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发生的未来。”埃伊诺若有所思,回想起在图书馆看过的名人传记,“我曾在书上看到过一个传说。当年,考古学家伊瓦尔裘来到远古丛林,并撰写了自己在远古丛林中的经历。而在他死后,人们发现他的死亡过程,与他沉入远古丛林中的湖水,所产生的幻觉一模一样。”
“世间竟有如此奇妙的事情?”
“是的,但是按照考古学家伊瓦尔裘的标记,人们并未找到这片传说中的湖泊。偶尔有一两个探险者,声称自己之所以能够躲避死亡,皆是有着与伊瓦尔裘一样的遭遇,不过最终被人们认定是欺世盗名的骗子。”
埃伊诺感慨道:“直到征服者格拉笛安成功预言了自己的困境,并声称自己遇到了那片湖水,方才免于一死。于是人们这才信服,并将那片湖水称之为末境之湖。”
埃伊诺经历一场劫难,险些丧失性命,也不免后怕,“面对突发的情况,我只顾着考试要求的猎物,却险些将自己置于死地,还连累了战友。若是考官在场,我怕是已被剥去第二次考试的资格。”
摩帝马倒是毫无畏惧,开玩笑道:“没想到传说中的珍宝,多少人求而不得的末境之湖,竟被咱们两个学生遇见了,这次出去,我也可以吹嘘显摆一番了。”
两人有惊无险达成目标,见天快亮了,起身去寻找隐匿藏身的地方,顺便找些可以裹腹的食物。两人牵着晃晃悠悠的三角甲河马,一前一后穿行在树林中,摩帝马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道:“埃伊诺,你在湖中看到了什么?”
埃伊诺走在前面,摩帝马看不到他任何的表情,只能听到略带疲惫的声音,他似乎并不愿意吐露,却仍开口道:“我遇见了……早亡的父亲。”
“让我们来痛痛快快地大干一场吧!”
芙纳兰希站在树林中,挥起手臂高呼起来,薇薇娜被她意外的举动吓了一跳,小声劝道:“你这样大声,会招来许多危险的动物,我们最好还是夹紧了尾巴,不要发出任何声响。”
“你看清楚,这块木牌上写的是A级!远古丛林共分九等,我们进入的,是最简单、最低级的一等!我才不怕它们哩,怎么也该它们怕我才对!”
芙纳兰希毫无畏惧,抖抖手里的图鉴,仔细研究起来。不想只看了一眼,便浑身一抖扔掉图鉴,抱着胳膊抱怨道:“好恶心啊!看着黏兮兮、胖哒哒的,好像爬过我的身体一样,超级想吐!”
“你是不是早上吃的太饱了?”
面对薇薇娜关心的询问,芙纳兰希红着脸辩解道:“才不是吃多了,根本是这个东西太恶心了!”
薇薇娜好奇地捡起被丢在地上的图鉴,芙纳兰希叹气道:“考官一定是讨厌我,才给我安排了这么恶心的毛毛虫!”
芙纳兰希见薇薇娜拿着图鉴毫无不适,不由奇怪道:“这玩意儿全身都粘兮兮的,你看到不会觉得腻歪吗?”
薇薇娜笑笑,“不会啊,在小的时候,我害怕与人交谈,就和这些毛毛虫、或是小昆虫一起玩,我觉得它们都好可爱呢!芙纳兰希,你看,那里就有一只。”
芙纳兰希顺着薇薇娜指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一只全身分泌出白色粘液的鼻涕虫,正缓缓向树林深处爬去。鼻涕虫长足两米,胖似树干,通体洁白无瑕,外形与图鉴一模一样。
芙纳兰希看得兴高采烈,握拳欢呼道:“真的耶,超幸运!”
芙纳兰希避开鼻涕虫留下的一路粘液,掳起袖子扑了过去,不想全身沾满了鼻涕虫分泌的粘液。粘液如胶水黏在身上,难以摆脱,芙纳兰希又扯又拽,鼻涕虫毫无反应,麻木地向前爬行。
“竟敢小看我!不过是条大号毛毛虫!”芙纳兰希撸起袖子,一刀割了下去,粘稠的液体喷涌而出,喷在芙纳兰希的身上!而鼻涕虫背上的伤口,随着粘液的聚拢迅速复合。
“哇——”芙纳兰希终于抑制不住反胃,踉跄几步离开,扶着树干吐了一地。薇薇娜又是担心,又是好笑,“未来的奥古奴帝国第一女战士,竟然会害怕鼻涕虫吗?”
“才、才没有哩!”虽是这么狡辩着,但芙纳兰希确实不敢再上前一步,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鼻涕虫向远处爬去,薇薇娜终于感到自己的存在还有点用处,掳起袖子笑道:“还是我来吧!”
薇薇娜从腰间的布袋中掏出一把盐撒去,鼻涕虫在盐雾中重复着抽搐、萎缩,逐渐瘫在地上不再动弹,变成了一具干尸。场景比刚才更恶心一倍,还带着几分杀戮的残忍,芙纳兰希忍不住不看,不想看了之后又吐了一地。
于是,像电线杆杵在一旁的芙纳兰希什么也没做,却大汗淋淋、全身虚脱,仿佛去地狱走了一趟。对她而言,再艰难的战争也不过如此。而一直忙碌的薇薇娜倒似没事的人一般,帮同伴把鼻涕虫干装在布袋中。
薇薇娜打包好了一切,拍拍手道:“搞定了!不过还是有些可惜,那些盐是我为了这几天的野外生活准备的,我们今后只能吃没味的食物了。”
“只要能搞定鼻涕虫,我情愿一个月不吃盐!”随着鼻涕虫消失在眼前,芙纳兰希重新抖擞精神,愉快道:“我们现在去找你的猎物!来,把你的图鉴给我看看。”
薇薇娜正要把图鉴递过去,身后的树林忽然出现了一道黑影,芙纳兰希反应敏捷,一把抱住薇薇娜藏在树后。薇薇娜还不知发生何事,正要开口询问,芙纳兰希伸出一指按住她的嘴巴,悄声道:“嘘。”
直到黑影远去,芙纳兰希方才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面对未知之物,难免心惊胆战,“看着像人,但不是同院的考生,也许是公会的猎人或是探险家什么的。不知对方是好是坏、是善是恶,我们最好离他远一些。”
芙纳兰希转身离开,薇薇娜跟在后面兴高采烈道:“也许是骷髅军团呢!”